第三十八章：芭芭拉

那是，从前一个少女微不足道的愿望。

诞生于黑暗、冰冷、空无一物中，少女在出生后长久的岁月里，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

直到漫长的岁月流逝，一滴冰凉的液体滑过她的脸庞。

那是什么？

少女不知道，唯一意识到的，是自己似乎存在于这个世界。

从无法动弹的初期，到逐渐能摸索冰冷的地面，再到能感触到坚硬的墙壁，少女不知用了多少年、多么漫长的岁月，摸索出自己生活区域的大致框架。

她以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模样。

坚硬、冰冷、黑暗、死寂。

不知真实世界为何样的少女，却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不断尝试破坏坚硬的墙壁，一拳、又一拳，不断敲打着，不断挣扎着，不断伸手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里不就是整个世界吗？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自己到底在寻找着什么？

到底...在寻找什么？

究竟过了多么漫长的岁月？少女能感觉到自己破坏的力量不断地变强，但却，依然未能动摇这片墙壁分毫。

不知历经多久，逐渐地，她的感官彻底麻痹。

感觉不到温度。

感觉不到硬度。

感觉不到声音。

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少女甚至意识不到自己还在做些什么。

是已经放弃了？还是依然在挣扎着？

或者，自己其实已经离开那个世界了？

少女并不清楚。

唯一知道的，是能证明自己存在的那滴冰凉液体，再也不曾出现过。

啊啊。

有谁...能证明我的存在吗？

有谁...能呼唤我吗？

...

...

芭芭拉注视着眼前展现的录像。

那是无数人汇集的画面，不同容貌与种族编织成的画卷。

但是，里面没有林前的存在，她不在意地转过头，却被他的手指轻轻戳住脸庞，转向面前的录像。

“芭芭拉，我想和你一起看这个录像，可以陪陪我吗？”

“...如果这是林前的愿望。”

银发少女乖乖点了点头，鲜红的双眼看向画面中的人们。

她对这些并非林前的人没有任何兴趣，但既然是他的愿望，她愿意为他实现。

一幕幕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少女默默与少年一起看着。

渐渐地，芭芭拉感觉里面有些人，似乎有些眼熟。

仿佛在哪里见过。

一幕幕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满面笑容的人们话语逐渐变得清晰。

...

...

那是黑暗中，出现的一抹亮光。

少女蜷缩在角落里，光芒逐渐扩大，周围的墙壁不断脱落，从少女的世界中，那一片虚无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起初，她那早已失去察觉光亮能力的双眼，并未察觉这抹异样。

但渐渐地，不可思议的恢复力修复着她的眼睛，少女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世界似乎被打破。

她抬起头，遮住自己的眼睛，从手指的缝隙中窥视着那片光芒。

这片光深不见底，令在黑暗中度过漫长岁月的少女，无法理解这是何物。

空洞的鲜红双眼注视着它，虚无的心灵早已完全封闭，不论是任何光芒，都无法进入她的心中吧。

少女明白，在一无所有的黑暗中度过一生，才是自己的命运...

但，

她向那片光芒走了出去。

...

...

少女不知在这个世界上流浪了多久。

当她踏入那片光芒时，所见到的，是一个异样的世界，少女的眼中，第一次见到黑暗以外的景物。

然而。

在虚无中度过的漫长岁月，使少女的内心再也无法对任何事物起反应，她依然漫无目的、对一切视若无物地流浪着。

已经没有任何存在能进入她封闭的心灵了吧。

少女途经不同的种族，不同的国家，简单听过人们的对话后，仿若理所当然地学会了他们的语言。

然而，她却一次都没有用过。

没有人呼唤她，自然也就没有用上语言的机会。

想要被人呼唤，需要拥有名字。

【为什么不自己取一个呢？】

为什么？

少女也不知道。

如果是现在的她看来，或许，这就是她虚无的内心中，萌发的第一个小小的愿望吧。

【你能，为我取个名字吗？】

她向自己意识里的少年问道。

她再一次，向光芒踏出了自己的步伐。

【如果是你的愿望的话。】

少年虽有些惊讶，但毫不犹豫道。

【嗯——我想想，毕竟取名字是个很重要的事，不能像我家的宠物一样，一拍脑门就随便取个李狗蛋这种名字呢...】

【我叫...李狗蛋？】

【不不不！绝对不是！赶紧忘了这个名字！】

【好，好的。】

【呼——差点犯下了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少年感叹之余，沉思了一会，说道。

【芭芭拉。】

【芭、芭、拉？】

【代表着度过漫长寒冬，在极夜退去，温暖朝阳升起的一刻，极地盛开的银白花蕾，它在当地人中被这么称呼哦。就用它来作为你的名字，可以吗？】

【芭芭拉，芭芭拉...】

少女呢喃着，反复咀嚼这个名字的含义。

接着，她抬起头，看向无数流星划过的天际线上，终于升起的朝阳，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嗯，这就是我的名字了！】

她向远方的光芒伸出手。

【主人，你会...记住我的名字吗？】

意识之海里，为这幅美丽身姿看呆了的少年回过神，感到好笑道。

【说什么傻话？

我可是你的主人，记住自己女仆的名字有什么难的！

不仅如此，我还会让你的名字被更多人记住！

芭芭拉，虽然你现在无法理解，但我向你保证，我会让你意识到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

在那之前，作为你的主人（系统），我要问你，这是你的愿望吗？】

【我的...愿望？】

【嗯，你希望自己被这个世界记住，希望感觉到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吗？】

【我...】

少女垂下眼睑，紧接着，再次睁开。

她再次迈向了光芒。

【是的，这是我的愿望。】

【那就行了。】

林前毫不犹豫道。

【既然是我的女仆的愿望，那主人理所当然要为她实现。是吧？你说是吧？女仆小姐？我们之间的地位是不是我（系统）上你（宿主）下？快说快说，这可是很重要的！】

【是的。】

芭芭拉露出幸福的微笑，伸出手。

【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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