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哪怕所有一切的事情都可以像和稀泥一样搅在一起,却唯独叶叔的这句话我无法理解。如果说我知道背后的深意,那么我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居然说我的真名不叫夏太,而叫冬萝!而冬萝这个名字,正是伊莉斯曾不止一次提起过的那个神秘的人物的真名,也是伊莉斯一直以来在寻找着的对象。叶叔本来断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而现在这个名字却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这已经远远不是细思恐极的程度了。
“哈哈哈哈哈,哎呀呀,因为自己过去的真名被人一语揭穿而感到惊讶似乎还太早了一些,说实话这种事情就连我帕彼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皇帝’的真身是个名叫冬萝的雪女族后裔,这个瓜不错,我喜欢。”那个自称帕彼特的西装男在一旁用看戏式的态度看着我。
我的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脑内思维一片混乱。
叶风沉郁地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
“夏太,我的确是WC的人,现在是,曾经也是……我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你的,但我无法把事情的原委很好地表达出来。”
“我是一名世界议会特遣特务员,在三十多年前奉命到这个世界来探查超时空罪犯的情报与去向,我和你父亲认识是在一所大学里,当时我便宜行事伪装成了一名大学生的模样。你爸爸和我同一个寝室,我们关系很要好,只是我从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时候,我便发现了你父亲所具有的卓越的记忆力以及语言文字方面的天赋异禀。起初我只是出于一种好奇去接近他,试探着把一些有关于古文字的秘密旁敲侧击地告诉他。你的父亲很聪明,他仅仅通过一些卢恩文字与弗古萨克文的联系便推理出了上古文明的存在。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深深陷入了其中。”
“毕业后,为了掩人耳目,我创建了‘1919’咖啡厅连锁企业,一方面是为了纪念按你们的公元纪年法1919年世界议会组织的成立,另一方面是为了拓宽我的情报网络。你的父亲则是成为了一名考古学家,甚至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前去希伯来神庙参加科考的旅途。”
“后来的事情你一定也听说过,他恐怕是在那里参透了某些古老魔术文明的奥秘,以至于回来后变得疯疯癫癫。出于愧疚,我把自己的房子和仓库借给了他当做住所,但同时又犯下了另一个错误,那就是把当时正处于婴孩状态下的你交给了他。”
“夏太,夏熠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你的名字确实是他给你取的。你的母亲苏樱患了不孕不育的疾病,本来是断然无后的,我这才因此做出了这个愚蠢透顶的决定。一方面,在这边的世界伪装成一个正常的人生活下去至少可以让你免遭战争与追杀。另一方面,我也希望你的存在可以改变夏熠,让他把心思移回到自己的家庭上。可是事与愿违,他最终还是走上了一去不返……”
“哦,对了!我,我,不是,你……”
叶叔突然紧张起来,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接下来他的语气陡然一转,眼神中一直被我认为是与生俱来的大叔般的和蔼也瞬间转变成了另一种不曾让我知晓的陌生情感——敬畏。
“夏,不是,冬,冬萝大人,”他敬畏地看着我,换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称谓,“我知道你……您失去了很多记忆,但有很多话我……叶某现在还不能当面说出来。叶某只希望您能再相信我一次。叶某虽然欺瞒了您,但可以发誓从来没有背叛过您!哪怕让我背叛整个世界议会,我也绝不会背叛于您!!!”
他的眼睛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火花,却让我顿时恐惧起来。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我所熟知的叶叔。当他开始用“您”来称呼我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样子了。他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狂信者,眼神中不再有类似于亲情的存在,只剩下绝对的忠诚。
冬萝是谁?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又是谁?如果不是我父亲亲生的,又是从哪里来的?如果夏太不是我的名字,那我到底又算是什么?
“啧啧,真是感人,我都忍不住要为你们之间的羁绊而落泪了啊混蛋们!当然,这是逗你们玩的哈哈,就连我也没想到,叶风居然是WC里潜伏多年的卧底!可惜了啊,就在任务执行之前他居然还背着我给你发送消息泄露我们的行动计划,不过他却没能看出这是我早已布好的一个局……”
三小时前——
帕彼特慷慨激昂地称述着自己的行动计划:
“我们今晚的任务是缉捕两位在逃已久的嫌犯,这个任务事关重大,务必成功,不允失败。我们手上现在有的情报是两名嫌犯今晚的动向与住处,最保险的方法是趁夜行动,在他们返回住所的途中拦截。第一小队负责布下结界,第二小队在房屋周围部署等待,第三小队和我一起参与突袭。”
“此外,在康和路,白岭路,永兴大道三条街上要布上我们的眼线。那个血族的能力你们一定都见识过了,在座的除了恭神乐能和她硬耗以外没有人可以与她抗衡。因此此次行动必须出其不意,利用陷阱与结界创造适合的时机与环境。对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其他意见?”
“回帕彼特大人,正新路以及闽络南路附近要不要派人盯守?”叶风问道。
帕彼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歪出了一个不显眼的弧度。“嗯,闽络南路是多路公交车途径的地方,可以稍加盯守。至于正新路我看就没有必要了,那里人流量大,不便行动,最好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是,属下了解。”
“嗯,你了解了是最好。”
这个计划并不是说给别人听的,而正是说给叶风听的。在会议之后的时间里,除了几个干部的简单提问以外,帕彼特再没有提及关于任务的事情,而是对着属下的干部们一阵匪夷所思的嘘寒问暖。直到会议结束时,帕彼特才缓缓地问出一句:
“今天的行动计划,都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齐声)
帕彼特眉头一皱:
“我没有问你们,我是在问叶风!”
“唉?问我?”叶风突然发觉大事不妙,他方才在几分钟前趁着帕彼特转移注意的时候把编辑好的信息发了出去。
“是啊,当然是问你。叶风啊叶风,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你才是整个计划的核心?呵呵,那是因为如果你不好好地把假消息透露出去,我的这么一番策划可就是白费口舌了。”
他一声令下,叶风就被一群手下瞬间解除了武装,牢牢地摁在了地上。
“什么!?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叶风大惊失色地大喊道。
“从一开始,当你的情报网与恭神乐所探查的消息出现多处矛盾与隐瞒误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我们的人了。说实话,我还挺惊讶的,只是想一想你在WC里潜伏的时间比我就任的时间还长,倒也不觉得很耐人寻味了。”帕彼特转过身朝向圆桌,“所有人听好了,今晚全力部署正新街附近。一二小队全力布置干扰结界,务必在八点钟之前逐出街道中的所有行人,其他人听我指挥!”
“至于他叶风,”他冷冷地俯视着被死死压在地上的叶风,“押下去,严刑拷打!务要他全盘托出当年‘P.E.联盟’的会员及去向!”
时间回到了现在——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们的目标就是你而已,只要制服了‘皇帝’,就不用担心那个愚蠢的血族不会送上来自投罗网。到时候我们可以瓮中捉鳖,将P.E.联盟的成员一网打尽!”
帕彼特趾高气昂地把这一切的经过告诉了我,我也终于明白叶叔身上的血迹与伤痕是怎么回事。别说什么P.E.联盟我现在根本就不想知道它又是什么奇怪的组织,现在的我只想一觉睡过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忘了是最好!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冬萝,也不想关心叶叔是背叛了WC还是背叛了我,我只想作为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学习,毕业,找到一份好工作,把我这平平淡淡的生活维持下去!
为什么,就连这点基本的权利也不给我吗?
叶叔被人押走了,他满怀绝望地看向我,我却不敢再和他对视。之前我还有足够的底气去和这些穿着黑衣服的“黑手党反派”们据理争辩,现在却万念俱灰,连自己最基本的立场都失去了。我越想越害怕,如果叶叔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些不速之客其实都是惩恶扬善的特警,而我才是罪该万死的群害之首?
这不可能,不可能……我从小到大这么多回忆怎么也不可能只是子虚乌有的假象。我在此之前确实没有一点关于伊莉丝印象和记忆,而叶叔也说过,他把我送给父亲的时候我还是个婴儿,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难道说冬萝不只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种姓?伊莉斯认识的冬萝并不是我,而我只是他们重要的传人?
帕彼特把那柄暗紫色的匕首递给了身边的一个蒙着脸的侍卫,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他转身做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手势,所有的其他特务立刻向后退了几米的距离,腾出了一大片的空间。
“全体进入戒备状态!”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吟唱:“Algiz(ᛉ)-extend-shielding!(奥吉兹-延展-坚实之盾!)”一个个小型的淡蓝色防护膜在他们的身前拓展开来,彼此连成一片,向上下两个方向延伸。很快,一个巨大的蓝色半球形保护壳把我和那个蒙脸侍卫罩在了其中。
“可以了,动手吧!”我听到外边传来这样的指令。
那个蒙脸侍卫当着我的面揭开了自己的面罩。当我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却没有感到任何惊讶。他和之前一样,带着一副**笑容看着我,不像是哂笑,但更不可能是出于开心,他只是一如既往的愉悦。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恭神乐。”我无力地说。
“是啊,帕彼特大人不想让我在你面前露脸呢,毕竟我们的立场不同,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哈哈。不过他那人太死板了,我还是觉得这样比较有趣。”他走到我的背后,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我要死了不是吗?”我没有回头,只是反问了他一句。
“哈?什么?死?哦,当然!对,没错!你马上就要死了!哎呀呀,人总是要死的,这让我这种想死都死不掉的人有点羡慕呢。怎么?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遗言?”
“遗言倒是没有,不过我有一个愿望。恭神乐,你能不能哭一次给我看,哭一次,哪怕不是为了我也好,我一直都看着你那张欠揍的笑脸都看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临死前开起玩笑来。
“哭一次?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有趣到我会觉得杀了你有点可惜。不过只有这个愿望,我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实现,真是抱歉啊。”
无论如何都实现不了?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我失落地闭上了眼睛,“是你的话我或许还会好受一些,动手吧。”
他也不再废话,那个不祥的匕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风声。愤怒,悲伤,恐惧,震惊,各种各种的情感在我的胃里翻腾,不过一切都要结束了……
“住手!!!!!”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线伴随着强烈的爆破声冲进了罩内,恭神乐被猛得扑倒在地上,匕首瞬间飞出了两米开外。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扑面而来的沙尘呛得我连咳了几声。然而当我看清眼前的人是谁的时候,我才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是夏可秋!她霸气地骑在恭神乐的身上,将他的双手死死地反绞在背后,冷眼看着外边一圈目瞪口呆的特务们质问道:
“你们这群坏蛋,想对我哥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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