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少女，是个让人遐想的词汇。

#

在人们眼中，这个词通常带有美好的韵味，在文艺作品中屡见不鲜。而与之绑定在一起的、通常有恋爱啊、青春啊…诸如此类。

若是要归根结底的话，少女一词真正的魅力还不止于此。

#

“真正让人感兴的，其实是……异性呢。（降调）”

优栗一如既往地、用她那奇怪的腔调道。

#

你点头。想不出该如何回答。

#

“按照柏拉图《盛宴》中阿里斯托芬的说法，远古神话世界里其实有三种人。”优栗说，“这个知道？（降调）”

“……不知道。”

“古时候，世界不是由男和女，而是由男男、男女、和女女构成的。就是说，一个人用的是今天两个人的材料。大家对此心满意足，相安无事地生活……岂料，神用利刃将所有人一劈两半，劈得利利索索。结果，世上只有男和女，为了寻找本应有的另一半，人们开始左顾右盼，惶惶不可终日。（降调）”

优栗盯住你的眼睛，静静地说道。

#

“神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呢？”

“把人一劈两半？这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呐。神干的事情基本让人捉摸不透。动不动就发脾气，有时又过于……怎么说呢……理想主义的倾向。若容我想象，大概是类似于某种惩罚吧，就像……《圣经》上的亚当和夏娃被赶出了伊甸园。（降调）”

“源罪。”你补充道。

“是啊，源罪。”她把长铅笔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保持平衡似的缓缓晃动，“总之我要说的是，人想要一个人生存，是很困难的事。可能就是因为孤独，所以才需要恋爱吧。（降调）”

你不置可否，想继续读完卡夫卡的《城堡》。但无论如何也读不进去了。奇怪……男男和男女和女女？

#

“男女。（降调）”

优栗放下铅笔，从床边起身。

#

她身穿白色的半袖连衣裙，外面批一件薄些的奶油色对襟毛衣，姿势非常得体。栗色短发在后面轻轻束起，相貌显得典雅而睿智。

她的眼睛说不上漂亮，像是荒野里芦苇丛生的池塘，唇角无时不荡漾出淡淡的笑意。倒是表达不好，反正是一种聊胜于无的……一种朴素的微笑。

她让你想起一小片日光，想起某种只能在有纵深感的场所生成的、形状特别的一小片日光。你的记忆中曾有那样的场所，有那样的日光。你从小就喜欢那块日光驻足的位置。

#

她给人的印象温柔而又正确。你想，她怎么不是你的恋人呢？不错，事实上优栗的确是你的小小的恋人。

#

时针指向两点，你放下了正在看的书。

天花板高高的，空间大大的，气氛暖暖的。大敞开的窗口时有清风袭来……这是少女的闺房，你突然想到，自己是第一次被恋人邀请到她的房间。这算是闺房么？

房间里正中央大大方方地躺着一张白床，四周全是书架，里面排列着一般人文方面的书：世界文学全集、中国文学全集、各人文学全集、古典、哲学、戏曲、艺术概论、社会学、历史、地理……你拿出一本翻开，从中漾出岁月的气息。

#

真不敢相信。

此前你从未见过十四岁少女的房间，但像这般满是书籍的房间却不应是一位少女的东西。

这是……学者的房间。

#

“意外么？（降调）”

“只是……总觉得你好成熟啊。”你静静的感慨。

“是么。还以为你是因为我的体香而激动万分了呢。（降调）”

优栗开玩笑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

“……这。”

“说笑的。该不会真的有想过吧？嗯？（降调）”

#

什么跟什么啊这是。

#

优栗总是定定的望着你，静静地看着你的双眼……她的眼睛总是那么安宁，仿佛在一泓清泉中寻觅稍纵即逝的、小鱼的行踪。

正是这种一本正经的注视下，你感觉自己的脸在微微发烫。

#

“没有……想过？”

“为什么要用疑问句回答疑问句呐？（降调）”

因为很难回答啦！这种场景总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嘛。你不想回答，所以干脆别过头去，盯着白色的窗帘发呆。

这家伙……到底有多喜欢白色啊。

#

与此同时，优栗的声音越靠越近了。

“诺、阿泽？（降调）”

“……怎么？”

“体香的事情暂且不提，”优栗坐在你身旁的床沿上，“我现在……在想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降调）”

“……奇怪的问题？”

“嗯。奇怪的问题。你说……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降调）”

“……不是在恋爱中么？”

“但总觉得很奇怪啊。”优栗若有所思地歪着头，“和书上说的不一样啊，根本就没有脸红心动的感觉啊。像现在这样……完全就没有把你当做异性来对待。（降调）”

“你这样说我可是会难过的喔？”

你无奈的叹了口气。

#

不如说，从恋爱带现在为止，双方都没有所谓心动的感觉。优栗是如此，你也是如此。你们的关系……与其说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恋人，不如说是彼此心灵相通的友人来得确切。

#

“性的感兴完全不到边啊。（降调）”

优栗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

“性的感兴？”

你忽然想起就翻阅辞典，可是里面却没有这个说法。因为根本就没查到“性的”这个词，所以辞典中当然不会编入附加这个形容词定语的词组。

不过，就在翻阅厚厚的辞典之间，你心中那种……应称之为“性的感兴”已开始萌芽。

#

少年时期这种对性的好奇心，单纯用“兴趣”和“关注”这类词语很难概括，因为此应该属于包括这一切的不断奔涌而出的“感兴”之类。

现在翻开辞典，你有些惊讶和意外。换句话说，你对自己曾经对“性”有过好奇心而感到惊讶，并对自己现在看到那类词语会有轻微的紧张而感到意外。

#

难道这是因为童年常习成性的东西难以消失呢，还是性的印象会相当浓重地留在心中呢？

#

“……怎么了。（降调）

”

优栗一脸狐疑地看向你。

#

“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确切而言，是关于某个女孩的事情。

#

……更确切而言。

这本词典、出乎意料地唤醒了你对过去的回忆。

告别X初夜X行状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