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那个不会笑的天使终究还是飞走了

也许终究还是遗落了这个结局，列车缓缓前行，无比厚重的身体在铁轨上摩擦所产生的震动通过空气从耳边掠过。

“已经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已经......”如同魔障一般的喃喃自语令他的大脑无暇思考。可是即使如此，还是不停地有画面飞快地从眼前闪过。

那些曾经的回忆零落地汇集又散去，有的比较完整，有的模糊不清，还有的似乎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记忆完全混合在一起的产物。

“啊！！！”

人群中一声尖叫突然唤醒了他，下一秒他突然发觉自己浑身冰凉，不禁哆嗦起来。

在这一时刻时间似乎给了他最后的慈悲，映射在视网膜上的光影开始清晰，如同调换到了0.5倍速，这种观感令他感到一丝快慰。

虽然思维的速度也同样跟不上身体的反应，但这种感觉似乎也没有太多不适。也许是群众的反应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沐川车站的候车处密密麻麻全是男女老少，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种不同的经历，天生或养成了不同的性格，但此刻几乎都在表达这同一种感情。大多数面部表情已经无法控制的扭曲，少数可以通过探照灯般的眼神感受到，剩下的就是神经紧张所条件发射的微动作。

在平常肯定是无法观察地如此仔细，但在此刻他却能看地一清二楚。在他看来，估计这就是潜能的激发吧。

这样想着，他又将视角抬高，望向更远的地方。那里的人还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所以能看出些不同的东西。

靠墙的男人脊背挺直，挺胸收腹，虽然视线停留在一边的女人身上，但却不遮掩，双腿微微并拢并弯曲，这应该是他最舒服的姿势。嘴角不自然地弯曲，左手腕的手表不是名牌，但从微弱的金属光泽来看应该也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衣服压过四分之三有余，从小手臂的自然弯曲形状看来并没有经常看手表的习惯，剩下的已经不用再多说了，无论是看似普通的衣服还是中二病一般的口罩和特意弄乱的发型，一般来说应该有眼镜之类的东西，从胸前口袋鼓起的形状来看，应该就是放在那里了吧。

这种种表现根据行为标准来说，应该是一个事业有成的人，并且平时为人谦逊，和别人打交道的时候较多，身边多是些喜欢显摆自己的富家子弟，虽然说有领导才能，但似乎还没有位居高位，应该是创业期间，但拥有相关经验。眼神微微失焦，虽然有黑眼圈，但不像是疲惫的精神状态所导致的，联系到周围，大概就能猜出他来这里的原因了。

顺着他的视线很快就能找到他所关注的目标，虽然一眼望去无论是那个发现全都是人，但人群里唯独有些人是无法不去在意的。比如，一个容貌和身段出众的女子。

对于女人我一般不会去特意观察，但毕竟是现在这个状况，这些习惯的条规在几秒后也就毫无意义了。所以，我能判断，这个身着漂亮衣服，气质突显出来的女人应该是刚进入社会不久的应届大学生。

首先，她动作幅度与衣服的承载度有着明显的出入，而且衣服的光泽过于显眼，就算在这里也似乎能闻到在空气中扩散的商店的香水味。更别提那匆忙撕下标签却留下的痕迹了。明明不习惯，却还要在这个如此拥挤的地方穿这种衣服，显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因为从她并不慌乱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她并非是第一次来车站，也明知很容易弄脏弄臭。如果是喜欢的话出于人本性的珍惜的心情，是不会允许的。也不是为了出头，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无法捕捉到优越感的影子。倒不如说，是过分地缺乏。所以，周围才会给她补充，令她出于优越的位置。

如此平凡无奇的心态想必是出于对他人的考虑才会做出“异常”的举动。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

在车站前的人，不是为了迎接就是离开。一般而言不会有人带着行李箱，眼神飘忽，面部肌肉放松的人来迎接的吧，一般而言......大多数。

一对即将离别的男女吗，把这画面用颜料表达出来也肯定令人想入非非吧，就像在他们彼此眼中一样，其他人都是模糊不清的。

无论是乔装打扮的男人还是盛装出席的女人，似乎他们之间有着不少苦涩或甜蜜的回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是女人去男人一手创建的公司实习，然后日久生情；还是在某个冷清咖啡厅，享受着舒缓的音乐，喝着苦涩的浓咖啡一个转身一见钟情。又或者是其他平淡的，浪漫的相遇与故事。我想他们之前在哪已经见过，说过语重心长的情话和誓言，拥抱与亲吻，男人颤抖，女人落泪，在一个不眠之夜。而男人又为何偷偷来到这默不作声地目送她远去，她要去哪，回家吗，这个时候也许正是大学的假期，再次回来时便会结婚；也许是要去国外留学，今后只能通过视频相见；但是，大概，是永远不见了吧。

即使我幻想了无数个故事，结局也不会改变。

是的，这所有的前提，都忽略了主角的一点，那就是男人磨破的新鞋和女人模糊了妆容的眼泪。

即使我能看见他的内心，也无法做到换位思考，要看清别人的感情，我们需要更多的东西。可即使是这样，我也有极少的东西可以毫不犹豫地肯定，之一，就是即将失去一切的感情。

正巧的是，两个人脸上都在尽力地表达着。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悲剧，即使路人也能多少感受地到吧，因为有些东西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我不知道女人哭了多久，也算不清男人深及裤腿的泥土是跑了多少路。我只知道，有些优越，是用无法平衡的卑微换来的，男人明白，女人“感同身受”。

男人明白，他跑不动了，不知是没有勇气，还是没有力气，只能靠在墙上才能勉强站直身体。这一眼，到底有多少话想说。可是什么传达不过去。

女人也明白，她不能再等了，这件曾经引以为豪的衣服直到今天才穿在了身上才觉得无比刺痒。她只想穿给他看，为了最后的任性，她要承受自己的嘲讽和回忆的折磨，今后这件衣服也许会和自己的懵懂一起被压在灰尘之中吧。

也许这样的故事在人们看来不过是臆想，说到底又有谁会相信魔幻小说或是电影的剧情在现实上映呢。说到底，不过是没有真实性。

不过是，真实性........

也许你们会很好奇，我此刻到底处于什么处境。也许有的人已经猜到了，能大面积地看到人群，证明我此刻处于高处。没错，此刻我正处于高处，以大约9.8米/秒的二次方的加速度坠落。之前我说过还有几秒落地，但这只是我感官迟钝之后的错觉，从某种角度来说也不算，也许这就是真实感。

如果这还无法形容的话，那我即将实话实说的我接下来即将遭遇的事情你们大概也无法体会到所谓的真实。

根据我所构造出来的空间坐标系计算，列车将于大概三秒后将我迎面撞飞，也许我的痛觉神经都无法反应过来我就会瞬间失去生命，没有......真实感吗。

或许我应该趁这个缓冲期拼命挣扎，刺激我的大脑以此唤醒我的求生本能，那样就能感受到真实了吗。

虽然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是如我是无法做到的，因为我，没有值得鼓动自己去挣扎的回忆，与其说是没有，倒不如说，我对于回忆本身，也没有......

.........................真实感。

努力去想也不过是截止到前几秒身体穿过透明玻璃的那刻。

为什么，为什么那刻我会突然失去意识，现在能勉强回想起的感受也是自己前倾所跨过护栏径直失重坠落而已。

再次扫过一遍众人惊恐的脸，先前大叫的大婶表情极其夸张，皮肤苍白，休克指数大概已经上升到1.0以上了吧，原来上了年纪后的身体已经这么脆弱了吗。

虽然不能排除其本身有高血压等疾病，但与周围其他人作对比后，只有她的反应过于异常，也许在神经方面也已经出现了问题。

因为我的问题而激发了这个潜在危害，会怎样呢。不管怎么样，在如今这个过于安稳的社会，恐怕终究会被推入悲哀。

悲哀，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在考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难道，最悲哀的，不应该是自己吗.......自己.......我是谁，我，拥有过自己吗.......我.......

声音突然撕裂了凝固了一般的空间，呼啸的风从脸庞吹过。

我的视线无法从列车庞大的身躯上离开，身体无法控制地从空中翻滚在地。

“为什么，应该还没有......”

列车缓缓前行，在车站前停下，温热的血从天空淋下，还有不成形状的块状物体。

此刻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体到底已经成了什么样子，不过与自己所想的一样，并没有痛觉的反应。但是令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在这个距离列车后尾几十米的地方。

意识开始模糊，思维渐渐开始选择沉默。

即使我错估了列车的速度和质量，也不可能出现如此大的误差，按照一般的标准来说，每节车厢的长度是25m，这辆动车的，有8节车厢，总长200有余。即使是在空中被飞机所撞，去掉其他因素，单轮加速度而言也不可能会在这么短是时间内飞到这个距离。

简直就像是........瞬间移动......一样。

不可能的，这一路的血迹和从天空中掉落的血无一不在证明我是被撞飞过来的事实。难道是我的意识没反应过来吗。可是，明明在那时我感觉时间明明......

等等，.......时间.......意识.......

好像......有什么......眼前越来越黑，如同戏剧演员谢幕后的剧台一样，眼前只剩下了一道若隐若现的轮廓。

明明，就快要抓住什么了.......

一股莫名的感情从心底萌发，借由我这即将飘散的生命力肆意生长，无法控制地生长。

就差一点，不能放过，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感觉自己在黑暗中拼命地挥舞着双手，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在一次又一次地去摇晃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我的身体早就死透了，也许是大脑被摔坏了，所以残存了一些血液，还能供它运作，但是也因此，我的行为是不受控制的，甚至毫无轨迹可寻。

就在他终于麻木的时候，一点点耀眼的光芒若有若无地开始闪烁。

找到了，找到了.......

他向着那个方向伸出手去，在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刻，光芒消失了。随后........

“啪”

车厢内的节能灯被一扇扇地打开，照亮了每一个座位和座位上的人。

在头脑清晰起来的时候，他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以及，从指尖传来的无法形容的寒冷。

“抓到了。”

空荡荡的声音在车厢飘散，唤醒了他沉睡的灵魂。

“抓到了......”

他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不禁喃喃自语道。

看着相对地指尖，他第一次无法看清自己的处境。

在这里，他似乎感受不到一些习以为常的东西。但是，他似乎无法把握住到底是少了点什么。

“为什么......”

看着挡风玻璃上冲着自己伸出食指的自己，不，应该是曾经的自己。因为，那并不是他的影子，硬要说的话，更像是一张过去的照片。

在他望向与对面的“自己”相对的指尖时，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如应该的那样，不，应该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身体，没有任何本该拥有的东西。

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我......抓住了......我抓住了什么......

.........一个有趣的灵魂............

谁.......

他像是被指引般“望”向了一旁，原来他旁边一直都坐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生物。

........你是第一个呢........

.........

我竟然不害怕......害怕......什么是害怕......为什么......要害怕......

...........舍弃了自己，逃过了死亡.................

...........一个有趣的灵魂.........................

...........你是第一个找到这里的................

死亡.......活......你在说什么......

...........截取死亡时......................

............死亡后没有“死亡”.....................

...........灵魂摆渡.......逃离永恒.................

...........第一个.....................

...........一个有趣的灵魂.....................

...........为什么................

..........你还想活着吗.................

活着.......我想活着吗.......

...........不..........................

..........如果是想活着.................

...........应该不会到这里............

这里........我在哪.......

............去往永恒的路上..........最后和开始的地方.........灵魂的旅途..........

旅途........我.......去往永恒的路........最后，和开始......

他感觉自己好像明白，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我不知道.........好像是.......抓到了什么........

怪异生物左右晃了晃头，他的身体似乎是由很多东西拼凑起来的。这些东西我似乎认识，又似乎是只存在在这个空间的独特存在。它身上有很多破洞和裂缝，我能看到里面有着奇异的色彩。

........这里只有我.........

这样吗........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有的灵魂想去那个地方......等待............灵魂......多余的........吃掉.......

那我会去那个地方，还是，被吃掉呢.........

........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个地方呢.........

我也不知道...........

.........你好奇怪........

..........他们都一样.........

..........只有你不一样..........

..........一个有趣的灵魂..........

......

他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也许........因为我什么也不是吧.......

那个地方很远吗.........

........你想去那个地方吗........

我也不知道..........

........你去不了的........

........它没有停下..........

是吗.......去不了吗.......

他“望”向一旁的自己，周围的黑暗包裹着那副疲惫的身躯。

.......你想被我吃掉吗..........

你想吃掉我吗........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不知道......

望着窗外的自己，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

这是我自己........他入神地盯着窗子上的身影，一遍又一遍扫视，就像在寻找着什么一样，而然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等等，有什么在.....很细微，但却确确实实地在闪烁着。

我似乎找到了什么.......某个地方突然抖了一下，明明没有身体却能.......

原来，是这个吗。

我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了.......

怪异生物又开始扭动起来，肥胖的身躯晃动着。

......那是......什么.......

我随即向前方望去，没有被座位挡住的余角里我看见一个巨大的黑洞正在一张一合地吞吐着。但是从那个形状我能看得出来。那是........

..........

........那个东西很奇怪..........

.........它在吃掉那些灵魂........

.........会被吃掉........

那是......他感到一阵恶寒。

他看不到那些灵魂，他只能看见黑暗在慢慢扩张。

.......你找到了什么......

被吃掉也无所谓吗.......我不由地想到，也许他并不是我所知晓的一切。

......你找到了什么.......

我看着他那怪异的身躯，说道：

光.......只有一点点

........光......什么是光..........

我望向自己........在我的眼睛里，也许是最后的那个瞬间吧，那与众不同的一点，那个就是光.......

......那个就是光吗........

.......原来.......你是光吗.........

什么...我是光....

.......那个不就是你吗.......他只是在看你........

..........光.........有趣.........

.........你看不见自己.........

光，吗.......这么说我最后.......似乎有什么开始翻涌，周围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模糊，不停地变换着。

.........光.......你想去哪吗..........

去哪，我们不是马上就要被吃掉了吗........

怪异生物似乎是高兴起来了，不停地摇摆着。

...........光想去什么地方吗........

我想去哪........如果是我的话........

我望向刻在窗户上的身影，如果是“我”的话，会想去什么地方呢。

你到最后不都在寻找吗........

寻找，寻找什么......

寻找.........你........

我.......我是谁，我是什么.........我，是光......

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吗。这种情况还真是，如此强烈的存在感，令人想忽视都做不到。

如果说有这么一个地方的话......也不错吧。

这是说你已经找到了吗..........

应该是找到了吧.......

那就大声说出来吧

。。。

也许就只有这一个.......无论如何我也想去一个地方........一个........

需要光的地方。

如深渊一般的黑洞突然一口气将列车吞拉到了“嘴边”，若有若无的触手状的东西缠绕上了整个列车。黑洞依旧慢吞吞地“吞咽”着，震撼地撕裂声从空洞的车厢迸发冲荡。

.......你不想去往永恒吗.........

........无论是什么地方.........终究还是会回到这里...............永恒...........

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无法去那个归属的地方话，那就吃掉我吧。如果还有那个时候的话........

车厢被一节一节地存食殆尽，钢铁支架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嵌进座椅和厚重的车体铁壁。

一张丑恶的“巨口”已经完全暴露在我眼前。恐怕这就是地狱的入口的了吧。被吞噬的灵魂又在经历着什么呢。

虽然我感受不到恐惧，但逼近的恶寒已经让我阵阵失神。

.........光想去那里吗.........

虽然我不知道它是否有眼睛，但我隐约觉得他是在指我旁边的窗户的方向。

它能看见吗，我只看见了一片黑暗.......不对，还有我自己，以及，那来自自己或者未知的那微弱的光芒.........

不光它能看见，我也能看见。

“没错，就是那个地方。”我试着去说这句话，“那一定是我想找的地方。”

在恶寒逼人的现在，面对只剩几步之远的巨大深渊巨口，我坦然地说了出来。

列车里的灯闪烁不已，钢架崩裂的爆炸声从前前后后将我包围，如果我有身体，我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或许会被扭曲的钢架揉碎。

........我送你去那个地方........直到去往永恒........

“或是被你吃掉”我想象着用自己身体伸出手，“这是我们的约定。”

怪异生物突然在我面前膨胀，混杂着奇异颜色眼睛和张扬裂痕的身躯瞬间盖过了近在咫尺的黑洞向前方无限延伸而去。

列车在进入怪异生物所创造的奇异空间时突然肢解崩裂，所有的镜片同时破碎。无数个自己化为碎片向不同方向飘散坠落。

在这个空间里我才看见自己真正的模样，在这片混乱色彩所渲染的时空里的一点光。

仅此而已。

再见了，我的自己。即使失去了一切，我依旧没有死去。

..............................................

同一天，这个从不安宁的世界的各个角落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仰望着从遥远的地方飞驰而来的流星雨。

那种躁动的光芒即使是在白天也亮得刺眼。

这种并不平常的现象并没有引起人们过多的在意，因为这并不是一个有片刻时间去追寻光影的世界。即使它可能会带来灾难或希望。

同一时间，在另一个世界。

倾盆大雨下，破碎的身体仰望着天空，被拼凑的身体依旧缺乏地不成人样。身穿校服的少年扛着铁具一下又一下地将尸体埋下。

“附近最近的李子树，你运气算好的了，还有葬身之地。”

少年默不作声地又埋了几下，然而疏松的泥土经不住雨水的侵袭，苍白的脸颊一次又一次暴露了出来。

少年歪歪扭扭地靠着树一屁股坐下，想点根烟，但此时的李子树不足以挡雨，一次又一次被浇灭。

“收回前面那句话，你的运气还是臭得要命。该不会是你还想吸最后一口气吧，这个世界你还想多呆会吗。”少年终究还是没把烟点着，即使眼睛里的火焰足以焚烧钢铁，也这种时候也只能依赖手上的打火机。“难道你是想多陪我一会儿吗，这听起来还不错，这根烟就奖励给你了。”

少年把烟往他嘴里一塞，与他共同仰望着怒吼着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漆黑一片。

不知为何，天空突然安静下来，闪烁的星光随风飘来，径直地落在了他嘴里里叼的烟头上。

少年望着星光出神，嘴角没意识地抽动着。雨水顺着脸庞滴落在地上。

星光渐渐熄灭，少年随之起身，将家伙往身上一扛，顺手一下就把粘稠的泥土摔在他脸上。

“像你这样的人，真是毫无价值，即使死亡也唤不起任何人的同情和悲伤，没有任何人在意，甚至连世界都将你排除在外。最后顶多是让野狗包餐一顿，真是悲哀。”

泥土越积越厚，最终堆起厚厚如小山丘一般。即使是连续下三天的暴雨也无法将它冲垮。

少年将一块刻了字的石头重重地压在土堆上，缓缓地在一旁坐下.........

寻人启事：一个走丢的孩子，如果有谁找到了他，请把他带去天堂，那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

一片破碎的血色大地，漫地的尸体如四处可见的石块般散落在每个空隙。

顺着腐烂的刺鼻气味，少年推开了压在身上的稀烂肉块。

满是污垢的身体缓缓挺直脊背，迷茫的眼神遥望着苍穹，一个“新生”的生命在死亡大地苏醒。

在这一时刻，还朦胧的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在呼出的同时本能般地撕扯着他的声带，不可思议地以尚未健全的意志发出了浑浊不清的声音。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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