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若原本就一惊一乍的,听见这话,顿时吓得腿软,死死拉着陈慕言的胳膊,低声喊着:“大姐~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不吓唬我行不?”
陈慕言看着张娇娇丝毫不见开玩笑的眼神,反而冷静下来,多年商场与职场的应对仿佛已经融入他的骨髓。“真的是所有人都不见了?”
张娇娇点点头,“为防万一,我还进了几间屋子,里面都是空的。应该是灰毛族了,有几家的饭桌上还有已经冷掉的臭菇汤,这种汤就只有灰毛族喜欢喝,里面加了一种西南这边特有的臭菇,别的种族都不会喝那种东西的。”
一边的苏巧若还在拉着陈慕言的手,不断地将自己往陈慕言的身上蹭,恨不得直接钻到陈慕言的身体里面去。而陈慕言看了看张娇娇,又看了一眼咬着嘴唇不说话的黄诗云,说:“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这个灰毛族特别胆小,甚至家还做成了那个样子,那么能够将他们带走的人,一定是他们都认识的人,不然的话,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将他们一个不留全都带走的。”
“会不会是把他们全都绑架了?”黄诗云疑惑道。
“不会的。”陈慕言看向张娇娇,显然张娇娇也赞成陈慕言的想法,于是他对黄诗云解释道:“首先,除非身材低矮到只有半个人的大小,否则进去的时候只能低着头进去,那么在进门的时候,等于是保持着引颈就戮的姿势,若是灰毛族的人没有动手,那么就说明他们应该是自己不愿意动手才对。所以如果这个带走他们的人真的进去过他们的屋子,应该就是他们认识的人才对,否则,很难做到这一点。而且刚才张大姐说在桌上看见了汤,明明很胆小,若是被人胁迫,还指不定要怎么到处乱跑,怎么可能连桌子都没有打翻?”
张娇娇露出微笑:“是的,不只是桌子,墙壁上也没有看见任何一丝打斗的痕迹,这明显不现实。”
“难道……真的是……”
“停!”陈慕言连忙打断了苏巧若,“你别自己吓唬自己,这个世界未必会有鬼,就算有,你也不可能看得见的,否则的话,你走在大街上,岂不是会发现到处都是人影在飘?”
苏巧若哎呦一声连忙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黄诗云看了张娇娇一眼,问道:“大姐,怎么办?”
张娇娇摇摇头,“怪,但是咱们不管,和咱们没有关系,西南的事情说不清的,咱们只是一群过路的,少管闲事。”
陈慕言想了想,也点头说:“行,那咱们就都回去。”
众人刚准备往回走,就听远处那唯一亮起来的建筑之中,突然发出一声嘶吼,那完全不似人的声音,让陈慕言的心头一颤。他看向张娇娇,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张娇娇这样有过西南之行的人,能够提供一个最好的建议。
然而陈慕言所看见的,是张娇娇诧异的目光,很显然,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边……”黄诗云欲言又止。
陈慕言点头说:“我也听见了。”
张娇娇咬紧了牙,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将这口气吐出来,而后对另外三个人说:“过去看看!”
四人顺着路边走,仿佛四个熟练的飞贼,他们一路来到这座塔的旁边,张娇娇才说:“如无意外,这里应该是灰毛族祭祀先祖和鼠神的玲珑宝塔。”
“玲珑宝塔?”陈慕言心说那个不是托塔李天王手里的东西么?
张娇娇缓缓伸出手,将宝塔的木门缓缓推开,一边说道:“灰毛族和灰爪族都坚信,自己是鼠神的后裔,是当年天界大战,鼠神留在人间的子嗣。故而虽然他们不过新年,可是每当除夕之夜到来的时候,他们都会点上长明灯,等着鼠神再次降临,将他们接往天界。”
说到这里,宝塔的大门已经打开一个可容一人穿过的宽度,张娇娇率先钻了进去!
黄诗云想要跟上,陈慕言拉了她一下,自己先一步走了进去,而苏巧若到现在还没敢松手,此时被陈慕言一带,反而先一黄诗云一步走了进去。黄诗云朝周围看了两眼,在角落留下师门通信的暗记,防止苏丹红担心这边找过来。
陈慕言刚走进宝塔,一股十分古怪的香味就让他十分不安,上一次闻到这种味道的时候,差点就死在了一个丑女人的手上。
张娇娇似乎是看出陈慕言的担忧,说:“没事,这是蜡香,西南的蜡烛和咱们那边的不太一样,会有这种香味。”
陈慕言点了点头,朝周围看了看,疑惑道:“没人?”
张娇娇摇摇头,“不着急,这塔有五层,上去瞧瞧。”
苏巧若看向黄诗云,仿佛是在对黄诗云求助,想让黄诗云陪着自己,在下面等着就好。然而黄诗云却没有注意到苏巧若期盼的眼神,她走到张娇娇的身边说:“我先上!”
陈慕言连忙说:“我先!”
张娇娇责备地看了二人一眼,“这种时候就别争了,我先上去,若是真的遇到了灰毛族的人,我还好说一些,你们什么都不懂,上去若是有些冒犯,解释起来也难。”说完,自己便轻手轻脚走上楼梯。
陈慕言和黄诗云对望一眼,连忙跟了上去,苏巧若记得牙都发痒,但是也只能苦着脸跟了过去。
第一层差不多是空的,除了几个瓶瓶罐罐,没什么东西。到了第二层,依然没有人,但是这里明显多了一些东西的摆放,不过很多是四人从没有见过的东西,想必是和祭祀有关,四人当然就没有去理会,而是一路向上。
等到第三层的时候,张娇娇的头才刚刚从楼梯口探出去,便将身后的陈慕言挡住,不想让他再往上一步。
“有人?”陈慕言小声问道。
张娇娇犹豫了一下,说:“确实有人。”
陈慕言听出来话语中有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张娇娇的态度很明显不想让他看,但已经来到这里,人的好奇心是拦不住的,他怎么样也要看看这个世界的兽族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
然而等到他也从楼梯口将头伸出来的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张娇娇不想让他看见这一幕。
身后的黄诗云小声催促道:“上面是谁?”
陈慕言咬着牙,将黄诗云的身子挡住,“还是别上来了。”
黄诗云疑惑道:“到底怎么了?”她并不喜欢疑神疑鬼,但是大姐和陈慕言的态度实在有些古怪,她索性将陈慕言推开,自己直接走上三楼。
而下一秒,她傻眼了。
三楼的空间很大,四层和五层都是打通的,成了这第三层巨大的天花板,以至于站在这里,会让人有一种变矮了的错觉。但是真正让黄诗云错愕的,并不是这建筑的古怪,而是人。
数百个一丝不挂的人,男男女女,都跪在地上,面朝着中心的位置。他们的双手,都捧着一只匕首,而匕首的另一端,则插の入了他们的心窝!
而他们此刻,双眼紧闭,脸上的表情,却仿佛是得到某种救赎一般!
安静、祥和,甚至充满了幸福感!
而更让陈慕言难以理解的是,这一把把的匕首插の进去,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地面干净得仿佛被人精心用毛巾擦拭过,若不是上面还沾着灰尘,陈慕言甚至要怀疑,这些人大晚上不睡觉,来这给自己开玩笑呢!
苏巧若在下面急的要哭了,带着哭腔问道:“还没好吗?上面到底有什么?”
陈慕言看了她一眼,说:“你自己上来看吧,都是人。”
是的,都是人。只是这些人,脸上、身上都有着一层细密的灰白色绒毛,无论男女。有几个甚至长得更像是野兽。
苏巧若牟足了勇气登上楼梯,看见眼前的场景,仿佛连害怕都已经忘记了。
张娇娇指向一旁,似乎有一个空出来的位置,而不远处,则有一个被撞破的木窗。她指着木窗说:“应该是还有一个活口,但恐怕也是拼死挣扎,连楼梯都没有走,而是选择直接从窗户跳出去。”
陈慕言蹲在了地上,在地上摸了一下,说:“这里的灰尘……如果这里空气质量不差的话,落上这样的灰尘,恐怕也该有个两三天了。”
张娇娇走到窗户边,愣了一下,而后说:“瞧,这边能看见县衙!”
众人连忙跟过去,果然,不远处就能够看见县衙的大门,以及……后院!
从结果逆推,倒是能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的到来,给了这一片安宁的小镇一丝喧嚣,而原本恐怕重伤昏迷的这个人,被众人的声音吵醒,于是才有了之后破窗而走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要从窗户跳出去?不是该受了重伤么?”陈慕言比划着,在自己的胸口来一刀的话,自己还真不可能有力气活这么几天。
张娇娇皱起眉头,“灰毛族天生胆小,可能,他以为是凶手又回来了。”
“凶凶凶手?!”苏巧若吓了一跳,但是相比之前反而镇静了一些,“大姐,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人为?”
张娇娇看向中间的那木雕,那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巨型老鼠,如今却像一尊佛像,端坐在最中间,受到这用数百性命为代价的祭拜。“我从没有听过,灰毛族会用这种方式来祭祀。何况,几天之前,根本就不是灰毛族祭祀的日子。”她说完,看向苏巧若,“你早年在道门待过,可有什么旁门左道,是要取人鲜血的?”
“取血?有呀,听说那些歪门邪道,不少妖法都要用上血。啊!大姐我明白了!一定是那些妖魔!”苏巧若坚定地说道。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张娇娇愤慨地说道。
“不好!”陈慕言顺着窗子的位置对照了一下,“那个人,没准是逃向了县衙!若是遇上苏丹红!”
“走!”张娇娇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黄诗云紧随其后,如飞燕一般,从窗户跳了出去!
苏巧若刚准备一起跳下去,却被陈慕言一把拉住,“别跳!陪我一起走楼梯!”
苏巧若哼了一声,“关键时刻,男人就是没用,跟我来!”说完,将陈慕言一把拉住,同样从窗户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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