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心里很苦的人

“我们家有一个小公主，长得啊特别的可爱，笑起来啊好像周围的花都开了。”一个短发的女子如是说，抱着一直在笑的小织星。

印象中，月织星的妈妈是一个特别温柔细腻的人，明明是一个军人，但是却没有磨去一个女人的温柔。

月织星小时候，因为月霖夫妇俩人都是军队里的，所以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家。偶尔的时候月霖或者月织星的妈妈会出来陪她，但是也很少有三个人一起的情况。

月织星是明白的，那个时候月霖正要荣升上将，要对军队里的事多上心，所以很少陪她。

月织星是明白的，明白爸爸这么多年没有借助家族势力一步一步从一个小兵，然后变成了现在的上将。

月织星是明白的，因为她的妈妈是一个温柔的人，会耐着性子跟月织星解释，所以她什么都会从她妈妈嘴里知道。

她很明白她应该得到些什么，她也很明白她其实很难过。但是，因为妈妈是一个温柔的人，所以她不能让温柔的妈妈伤心。

今天，好像是一个雨天……

就算是雨天，月织星也很高兴，因为今天……妈妈回来了！

然后，妈妈说以后她就可以不用再去军队里了！

月织星当时特别高兴，笑容就没有消失过，缠着妈妈就要出去买食材回来做饭。

明明是早晨，但是却阴沉沉的，但是有妈妈在！所以好像连空气都很快活。

妈妈撑着伞，一把粉色的雨伞，月织星就穿着粉色的雨衣。其实月织星知道，妈妈是一个蓝色系的，因为她是一名海军军人。但是因为月织星，她还是买了一把粉色的雨伞。月织星其实知道自己占了爸爸妈妈太多空间与时间，但是还是不可遏制地想要缠着他们。其实也不需要太多，一顿饭，一个拥抱……就够了。

太缺爱的人其实往往不会要求太多的，渴求关爱却害怕麻烦别人，害怕麻烦别人之后就会被厌恶，哪怕只是勉强维持着即将支离破碎的关系也无所谓。但现实是，就算是朋友也总有一天会厌烦这种小心翼翼，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其实是软弱……

月织星踩着雨水滩，然后时不时回头看了一眼她妈妈，好像生怕妈妈会消失一样。

于是她妈妈就直接抓着她的手，她也就不闹了，乖乖地走着……

买好了菜之后，她们就准备回家。可是路上却碰到了银行抢劫，她妈妈蹲下身，把东西拿给她，说:“月儿，妈妈要进去一下，你乖乖待在这里，啊。”

“妈妈……”

“月儿乖，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她妈妈笑着说，顺带摸了摸她的头。

说完，她妈妈报完警就冲了进去。

月织星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她妈妈……

她站在原地，原本笑着的脸渐渐就消失了。然后，她看见警车开了过来，又看见……她妈妈被抬出来。

她看见她浑身是血，她看见她来不及闭上的眼睛，里面装着好多好多的遗憾，她扑了过去，她握着她的手，已经开始失去温度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喊，但是没有得到回应，身边的人没有阻止她，只是摇头叹息。

后来？后来她好像哭晕了过去，也可能是别人怕她太伤心所以把她弄晕了。醒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角都是眼泪。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一个只要醒来就会消失的噩梦，醒来就算妈妈不陪在身边都无所谓。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她躲在门后，听见她爸爸和她那身为月家家主的大伯在聊天。

她第一次知道，这是从不肯借助家族势力的父亲，生平第二次请求大伯帮忙。

帮忙判处那些劫匪——死刑……立即执行……

第一次是让他们能从纪律严明的军队里，可以出来陪月织星。

月织星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大伯看了一眼月织星的方向，起身拍了拍月霖的肩膀。然后走了……

月织星顺着门跌坐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要求太多了，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任性的话，不是我要出去买东西的话，不是我要你们留下来的话……

月霖敲了敲门，他说:“月儿，以后妈妈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爸爸，多抽时间来陪你好不好？”

他觉得她还是个孩子，但是她其实知道的，妈妈说过的，死……就是看不到，摸不到，听不到，黑乎乎的，做一个特别特别久的梦……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然后一直一直都不会出现。

死……一定很难受吧。

但是……不能让爸爸担心。月织星打开门，笑着说:“不用了爸爸，我不需要陪的。”

月霖蹲下身子抱着她，月织星可以感觉到他手臂上的肌肉已经暴起，但是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其实爸爸是在掐着他自己吧……

月织星伸手抱着月霖，她能感觉到月霖在掉眼泪，但是却没有说。她没有说，月霖也没有说。

“月儿，爸爸以后……就只有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眼睛一酸，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一个劲的咆哮……

后来，月霖就一直只是一个上将，十多年过去了，也没有变。

后来，月织星知道她妈妈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军人。

后来，他们的生活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他们心心念念的人。

……

后来，月织星就变成了后来的月织星。

某天，她遇见了一个叫司空天的怪人。

听说他是一个孤儿，但是和月织星完全不同，他不会表现出封闭的样子，他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的善意，很多次笨手笨脚的样子都会让月织星很多次忍俊不禁。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成了她生命中一个经常闯入的过客，不，不是过客，而是一个常客……

当她惊觉时，已经是另外一个某天了，他向她表白了。

他说:“抱紧你的我比国王富有，失去你的我比乞丐落魄……卧槽，不小心唱出来了。”

她就一边笑一边答应了。

反正他们一个渴望爱一个渴望被爱，也不是不能凑合着。其实喜欢不喜欢无所谓，反正他们一个是中央空调，一个不挑剔中央空调……

看着司空天一副尴尬的样子，月织星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句话:“心里很苦的人要多少甜才可以装满？心里很苦的人只要一点点甜就可以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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