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分别总是这么的突兀

柳叶儿今年十一岁，和小雏年龄相同，如果在我那原来的世界，十一岁的女生都还只是个孩子，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这个世界，十一岁的柳叶儿在待人接物以及谈吐上都显得很成熟，像个小大人一般。

回去的路上，柳叶儿拉着小雏的手，两个人走在最前面，小声地聊着天。

这应该是小雏第一次和同龄的女生交谈吧，一开始她还有些紧张，不过很快便放松下来，和柳叶儿有说有笑起来。

柳叶儿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乖巧，再加上可爱的脸庞，很容易便让人心生好感。

我和公孙策走在了她们的后面不远处，公孙策为我略略地介绍了一下李长春前辈。

这个江湖上一共有三位医生医术最为出色，也最为出名，一为百草门的掌门花楹楹，一为金钱针马罗，还有一位便是云游神医李长春。和前两位不同，李长春向来云游不定，为了编写一本济世医书，他踏遍了五湖四海，仔细地收录着各地不同草药的药性及配方，颇有古时神农尝百草的信念。

很快，我们便回到了悦来客栈，此时也已经夕阳西下，到了傍晚的时刻。

柳叶儿和李长春的房间相邻，与我们则是相隔了三个房间。轻轻敲了一下门后，门内传来回应，柳叶儿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然后，我们便看到了李长春。

他的头发有些斑白，留着一撮小小的山羊胡，身躯略有些佝偻，皮肤黝黑，穿着朴素的布衣，乍一看就像是随处可见的农民，唯有一双眼睛，漆黑而深邃，有着名为知识的底蕴。

此刻他正俯首于桌前，桌上摆放着不少瓶瓶罐罐，一本书摊开着，上面的墨迹未干，一株草药的形状跃然纸上，旁边则是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师傅，我回来了，公孙大哥也在哦”

柳叶儿笑着打招呼道。

“公孙策啊，怎么，是又受伤了嘛？”

他开口说道，声音有些沙哑，目光从公孙策身上一扫而过，很快却是放到了我和小雏的身上。

“不，这一次我没受伤，我只是带着我的小师弟还有他的妹妹前来拜访一下李前辈”

公孙策苦笑一声，双手抱拳微微弯腰说道。

“拜见李前辈”

“拜见李前辈”

我也抱拳弯腰，小雏见状，也连忙跟着我一起说道。

“小师弟？逍遥子那家伙终于又收徒弟了么？”

李长春眉头微微一扬，有些诧异，“你是说他收的是这个小家伙？我还以为他会收旁边的那个天生阴脉呢”

“李前辈真是说笑了，我们逍遥门可没有适合天生阴脉修行的功法”

“呵呵，以逍遥子那老家伙的本事，不说创个功法，找凌月门借来一门心法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么？”

“李长春，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不过我可不会领你的情的哦”

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却是见到逍遥子大步走进来。

“想不到你竟然也在……也是，毕竟公孙策并不适合治疗这个小家伙”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不然的话我就不去找郑三海那个家伙借药了，害我在那里纠缠了半天”

“……大师兄，郑三海是哪一位啊”

我在一边小声问道。

“他是昆仑派的前任掌门”

公孙策小声回道。

……师傅你果然厉害，竟然还和昆仑派的前任掌门有交情的么？！

“既然你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天生阴脉，那就好说了，来，给我吧”

逍遥子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直接伸出了手。

李长春白了一眼，“你不是已经借过药了么？”

“他的药哪有你的药好，你可是神医啊”

“呵，你这么说也是，不过，你觉得我会免费给你么？”

“你现在不是正好缺了个试药的人么？诺，就让他来好了，正好当做给药的报酬”

逍遥伸手子指了指我。

“……唉？”

我愣了一下，便看到李长春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我。

那目光中带着审视和犹豫。

“他是你新收的徒弟吧？就这么给我试药了？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可不要找我啊”

“没问题，我相信你和叶儿的医术，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到时候我就把你的那本破医书给拆了”

逍遥子笑眯眯地说道。

“有本事你倒是拆拆看”

李长春呵呵一笑。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我则是满头黑线。

什么情况？师傅，你这是三言两语就把我给卖了么？我的意见呢？

“哥哥……”

小雏想要说些什么，我抓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

小雏抿住了嘴唇。

“那就这么定了”

李长春瞅了小雏一眼，然后直接从桌上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扔给了逍遥子。

“每日一颗，清晨服用效果最佳”

“多谢”

逍遥子接过，随后偏头对小雏笑着说道，“放心吧，小雏，没事的，这也是修炼心法的一环，他是我的徒弟，我怎么可能会害他呢”

“青儿，你觉得怎么样？”

逍遥子也看向了我，笑着说道。

您都把药拿下了，还有必要问我的意见么？

“没问题”

而且，既然是为了小雏，我自然也不会否决。

“哦？修炼心法……，等一下，难道这个家伙修炼的是逍遥游么？”

“没错”

“原来如此……真亏你能找到适合的人呢”

“这就是老天眷顾，不想让我逍遥门的一门绝学失传啊”

李长春似乎对于我所修炼的心法也有所了解，他看着我，似乎一下子放心了不少。

逍遥子摸着胡须，有些得意地笑着。

而另一边，柳叶儿则是好奇地再度打量起我来。

※※※※※※

与神医李长春的偶遇，让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发生了改变。

我不得不和小雏提前分别，逍遥子师傅和公孙策会带着小雏继续前往凌月门，而我则要留在李长春的身边，帮他试药。

小雏自然舍不得和我分开，尤其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就要提前分开的情况下，就更加地不舍了。

还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她并没有吵闹，也没有反对，但是在房间的时候，小雏却是一直拉着我的手，始终不肯松开。

从李长春的房间之中离开，逍遥子看了我和小雏一眼，笑了笑，“跟我到房间里来一趟吧”

我和小雏一起走进了房间中，公孙策也跟着一起，不知为何，就连柳叶儿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师傅这么自作主张，你没有生气吧？”

对于公孙策和柳叶儿两人，逍遥子并没有在意，他看着我，笑着问道。

“没有”我摇了摇头，“师傅肯定也有自己的考虑”

“呵呵，你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逍遥子轻捋胡须，“逍遥游这套内功心法很特殊，只靠单纯的静坐吐纳修行，它的进度会非常缓慢。但是逍遥游有一个特点，可以吸纳各种草药甚至是毒药，借助其中的药力从而加快修炼的速度”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需要借助草药来修行，而李长春也正好需要一个试药人，所以为师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不过，这个选择权在于你，如果你觉得不妥，也可以拒绝，我会再去跟李长春说明的”

逍遥子微笑着说道。

“谢谢师傅，不用拒绝，我同意了”

我轻声说道。

抓着我的手的力道紧了紧，但是小雏依然没有说话。

“不跟小雏商量一下么？”

“既可以帮助我修炼，又能换到对小雏有利的丹药……虽然会分开，但也只是将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

我笑了笑，看向小雏，“只是分开，又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了，小雏，你说对吧？”

“……嗯”

小雏轻轻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

笑容很是灿烂，“哥哥，等我治好病，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我摸了摸小雏的头，笑着说了一声“好”

※※※※※※

很快便到了晚上。

吃过晚饭之后，我一个人找到了公孙策，向他要了些许银钱。

公孙策并没有我原因，十分干脆地便将整个钱袋都给了我。

“这个钱袋就送给你了，有什么想要的就直接花吧，不用太过节省”

“谢谢大师兄”

“等你回到逍遥谷，正式地拜了师，我再给你一件礼物”

公孙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笑了起来，不得不说，能够认识公孙策，拜逍遥子为师，真的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

很快便我跑出了客栈，沿着道路飞奔而去。

目的地很明确，是早上逛街的时候进去浏览过得一家首饰店。

还好，虽然已经到了晚上，游客稀少，但是首饰店还没有关门。

“老板，我想要买这个”

目标也早就已经确定了，我直接来到柜台前，开口说道。

老板抬头看着我，有些诧异，不过来者是客，他笑着点头说道，“没问题，一共五吊铜钱”

“好的”

五吊铜钱，也就是半两银子，我没有还价，直接从钱袋中取出半两的碎银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首饰盒。

买到想要的东西，我跑回客栈，此时客栈内已经没有多少客人，大厅内空荡荡的，已经将周围收拾干净的小二正坐在桌前发着呆，客栈老板站在柜台后核对着今天的账簿，二楼的客房一个个通过窗户都能看到灯光透出。

我站在小雏的屋前，微微呼出口气，然后敲了敲门。

“小雏，睡了吗？”

门内没有声音。

明明灯还是亮着的，我再度敲了敲门，依然无人应答。

不在房间么？这个时间小雏还会在什么地方？

我犹豫了一下，抬起了头。

二楼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摆放着一个梯子，顺着梯子往上便可以来到屋顶上。

今晚繁星满天，圆月高悬，天空中没有看到一丝云彩，从屋顶向着远处望去，虽然到了晚上，但是各家房内都依然亮着灯，宛若一只只的萤火虫，闪烁着点点的光，仿佛在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她双手环膝，下巴微微抵在膝盖之上，怔怔地看着前方。

“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虽然你现在身体好了许多，也不要呆太久啊，着凉就不好了”

我坐到了她的身边，轻声说道。

“哥哥，你来了啊。现在都夏天了，夜里算不上很冷啦，不会着凉的”小雏笑着说道，“风吹着反而很凉快很舒服呢”

“那就好”

我笑了笑，然后递出了首饰盒。

“诺，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你上午偷偷看了半天的东西呀”

小雏愣了愣，伸出手打开了首饰盒。

皎洁的月光让夜晚并不黑暗，可以清楚地看到首饰盒内放着一黑一白两个用红绳串起的勾玉，形成了一幅太极阴阳的图案。

玉的材质其实并不算很好，做工略显粗糙，所以只值半两银子。

“哥哥……”

“挑一个吧”

“那我要白色的”

“嗯”

看着小雏将白色的勾玉挂在脖颈前，我也在她的注视下将黑玉挂上。

“嘿嘿”

小雏笑了起来。

“终于开心了呢”

“……我才没有不开心啊”

小雏目光偏转，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那就好”

“只是……一想到要分开那么长时间，就会很寂寞”

小小的手放在了我的掌心上，传来有些冰凉的触感，小雏挪动着身子，坐进了我的怀中。

这里一直都是她的专属位置。

她仰起头，靠在我的胸口上，抬头看着星空。

“如果我能够比你先出山的话，我会去找你的”

我握住了小雏的手，轻声说道。

“那哥哥可要快点才行啊”

“咦……不是说好了你出山找我，然后包养我的么？”

“没办法，因为哥哥肯定比我厉害嘛……不过我还是会努力包养哥哥的！”

小雏笑容灿烂，我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哥哥……我想要听故事”

“说起来，之前跟你说的故事，也差不多该到结局了呢”

我咳嗽了一声，开始慢慢讲述起来。

※※※※※※

夜色渐深，我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小雏从屋顶返回。

为她盖好被子，她的脸颊上还能够看到些许的泪痕。

在一旁注视良久，我轻叹一声，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只见公孙策站在走廊门口，冲我招了招手。

我愣了一下，跟着他一起走进了逍遥子的房间之中。

“师傅，我带阿青回来了”

“呵呵，终于和小雏说好话了么？”

逍遥子坐在桌前，柔声说道。

“嗯”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和李长春说好了，你要跟着他们一年，一年之后事情结束，他们会带着你返回逍遥谷”逍遥子开口说道，“这是逍遥游心法的前三层，我已经写好了，一些该注意的地方我也都有标识，如果你不识字的话，可以去请教李长春，最好也趁这个时间学一学字”

“谢谢师傅，我认识字的”

我从逍遥子的手中接过了秘籍，纸张上的墨迹还散发着淡淡的墨水味道，显然是刚写下不久的。

“哦？是么，那就好”

逍遥子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安排好小雏的，你一个人跟在李长春的后面，争取在一年之内将逍遥游心法练到第三层，等你回逍遥谷后，我就将轻功交给你”

“等你学会了轻功，就可以去找小雏了”

“嗯”

我轻轻点了点头。

“阿青，李前辈脾气很好的，你可以放心。我也拜托了叶儿，她多多照顾你的，你要觉得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跟叶儿说”

公孙策也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

我笑着回道，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

半跪在地，我低下了头。

公孙策本能地想要扶起我，却被逍遥子阻止。

他静静地看着我。

“师傅，大师兄，能遇到你们，真的太好了”

“真的很谢谢你们”

“麻烦你们，让你们操心了”

头垂在地上，我认真地说道。

逍遥子俯下身，伸出手，将我扶起。

“从决定收你为徒的时候，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了，没有什么操心不操心的”

逍遥子笑着说道，再度摸了摸我的头。

公孙策也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带着笑意，“阿青，你太见外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就这样，第二天，我提前和小雏以及师傅他们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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