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神性（五）

你现在在往哪里走啊？我几乎都看不到你了。这长长的雪地上，我看不到你的脚印，你在哪里啊？你为什么要这么看轻你自己呢？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你自己呢？因为你有着痛苦的过去？只是因为这个？只是因为有着悲伤的过去，有想要忘记的事情，所以你选择一直堕落的生活下去吗？那实在是……

我陡然发现，原来我们都生活在痛苦之中，我是说我们所有人，包括你，这是一个巨大的痛苦，一种巨大的悲伤，涵盖了我们所有的人，我总是能看到你独自一个人默默哭泣，让我很想抱住你告诉你一切都很好，但很明显的是，一切都很不好，不是吗？

这世界实在是太糟糕了，这不是需要我来特意说出来的事情，糟糕的事情太多了，多得甚至让我们难以呼吸，这就是你这样痛哭的原因吗？你坐在雪地里，好像一瞬间崩溃了那样的大声哭着，会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你终于忍受不了这一切了吗？那个在外面偷情的丈夫，自己失败的事业，青春期的儿子，早已失落的梦想……你从没想到过自己的人生会是这样，对吗？

那么，让我来帮助你吧，我是认真的，让我来帮助你吧，这其实很轻松，轻松得难以想象，如果不想承受这一切，就让我来替你承受吧，想远离这一切，让我来帮助你远离吧，想毁掉这一切，让我来帮助你吧……

黑色的影子站在这女人背后这样想着，然后张开嘴，把她吞了下去。

同一时刻，夏怜睁开了眼睛，她先是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回复了镇静。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问我。

“还能做什么？”我耸耸肩，“很明显，我在看你睡觉。”

“哦……好看吗？”

“没什么意思。”我从房梁上跳下来。

“没什么意思那就别看啊……”嘟嘟囔囔着什么，她正想起身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还穿着亵衣，急忙抓住被子提到胸口，“那个，您能出去一会儿吗？不管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得先换身衣服。”

这可有趣，我的年纪比她大了不知道有多少，连种族都不一样，她居然会在意这个？

“随你。”

我说完转身出了房间，过了好一会儿房间内才传来“好了，进来吧。”的声音，我又推门进去，真是浪费时间。

“所以……”她穿戴完毕，此刻身着的是浅黄色的振袖，上面有梨花的花纹，“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还是喜欢你昨天穿的那件。”我发表感想。

“这又没有关系。”她不知为何有点生气的样子，但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请告诉我您有什么需要。”

“嗯……就是那个，你知道这里的城主有个妻子吗？”

“嗯，陈姨，怎么了吗？”

“我和她睡了一觉。”

她此刻沉默下来，嘴巴张成“O”字，仿佛不这样就不能衬托出她的惊讶似的。

“你说睡觉是……”

“交尾，嗯，是交尾的意思。”

“……为，为什么？”

“突发奇想。”

“突、突……”

“而且你也知道，我已经被封印了很多年，毕竟也是有生理需求的，你们人类也挺符合我的审美，事实上，在妖族眼里，你们人类长得都很漂亮，这其实很奇怪你知道吗？因为我们从来都不觉得猴子很漂亮，可你们与猴子的区别就是没有毛而已，为什么我们会觉得这样的你们有吸引力呢？”

“我……我不需要知道这个，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哦，就是想着告诉你一声。”

“就这样？”

“就这样。”我耸耸肩。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我得去叔叔那边道安。”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和你叔叔反正也约好今天见面。”

“你先回你住的地方，再一路走过来，这样更好。”

“嗯……好吧。”

将身体化为清风，遨游在天地之间，远离那个人类的女孩，越远离她我越觉得难受，如此实验过好几次，全都是一样的结果，但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就是想不明白，如果她给我一个命令，我就想着要去完成她，这不是简直像只狗一样了吗？

不，我倒不是讨厌狗，事实上，我挺喜欢他们的，我的老朋友里就有一只是狗妖，她总是喜欢追逐我扔出去的东西，几天不见我就会哭得一塌糊涂……嗯，我真的已经有挺久没看到过她了，希望她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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