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双子

时钟回到一天前——

“校长，两份血样化验报告结果出来了，请您过目。”Stardust叩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笔直走到办公桌前。

“辛苦了。可否简述一下结果？”沙发椅上的柯布转过脸，笑着说道。

“叫做关咏熙的少女，已确认是一名优秀的火属性白巫师。她的血液中存有着数量惊人的正曼纳，纯血的程度已经达到了‘屠龙者（Dragon Slayer）’的水平，是个百年难遇的巫师逸才。我们推测，这趟上海之行，王子殿下很可能找到了一支流落东方的高位庞贝血系，她的家族也极有可能是某支刚刚没落的贵族。几乎所有的教授都非常看好她的出身，甚至为了争当她的导师引发了一点小小的不快。最后她选择了工学院主任弗利德里希教授担任她的导师，以及特勤部的史黛拉老师出任体术教官。”

“这还真是值得开香槟庆贺的消息。这个学生不但有天赋，眼光也很不错。”柯布说道，“但我看你的脸色，并不是应有的喜悦，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

“下面的消息，就不那么令人愉悦了。这是对于那名在奥西斯殿下的面前，施展出了‘金星之曜’的少年，所进行的血液抽样化验报告。”Stardust两手递过另一只密封的文件袋，脸色有几分凝重，“结果……我们都很意外，请校长您斟酌。”

996级唤雷术，全身雷化，以人类的躯体化作雷电的具象——通称“金星之曜”。这个术法级别之高，即使是拥有着尊贵如庞贝血统的雷属性巫师也难以企及。包括奥西斯以及在位的老国王，还有所有庞贝家族的血亲，顶多也只能掌握到编号800左右等级的术法，无法突破到9字头的等级。

这说明这个少年的白巫师血统，跟他的孪生妹妹一样，纯正到了可怕的地步。他对巫术的领悟程度，几乎与密会七长老相当。

柯布眯起眼睛，缓缓解开密封袋。

“在最初的血样化验阶段，我们也从他的血液里检验出了很高浓度的正曼纳。我起初兴奋地以为，他作为孪生哥哥，毫无悬念也有着和关咏熙同等的优良血统。然而当时在场的医学院海德格尔教授，突然提议我再对关咏熙和关小星做一次全身性的波谱扫描，排除掉‘某个可能性’。”

“幸好我们做了。关咏熙体内的曼纳分布一切正常——然而我们出乎意料地发现，在关小星的大脑部分，曼纳色谱波段呈现罕见的深蓝色，说明反曼纳的浓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等级，远超于寻常的黑巫师——毫无疑问，他是高阶黑巫师，而且是一个伪装成白巫师的奥古斯特。我们对此表示极其震惊，因为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出现一对双子，有着截然相反的曼纳属性。”

柯布正从密封袋抽出化验报告的手陡然停住，沉默须臾，又将报告插回了密封袋里。

听到这里，这份报告他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柯布从书桌的抽屉里，摸出一个精美的黑色雪茄盒，动作优雅地取出一支珍藏的La Corona，用雪茄剪切掉头部，又点燃打火机，娴熟地用火苗熨烫着烟身。

他陶醉地深吸一口，缓缓长吐出蓝色的烟雾。

“正常来讲，根据正反曼纳不相容定律，一个黑巫师和一个白巫师所生下的孩子，血统会极度接近常世中的普通人，因为这世上不存在花色的巫师，承袭自父母的大部分曼纳都彼此中和掉了。这也是为什么黑白巫师为了保存各自珍贵的血统火种，都明令禁止黑巫师与白巫师的通婚。

“但凡事总有例外——如果一对位阶极高的黑白巫师夫妻，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你猜猜会怎样？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两个孩子都是失去了巫师血统的普通人，这其实依然是大概率；还有一种可能，两个孩子中一个是白巫师，另一个是黑巫师，且这两人的血统纯度，丝毫不逊于他们的父母——这个低概率事件，只会以这对双子是龙凤胎、且父母同为序列在千位以上的高阶巫师为前提发生。而这对互为光影、天生对立的双子，则被称作混沌的双子（Twins of Chaos）。而这个世界上，我所知道的唯一一对千位黑白巫师夫妇，其中的那个父亲，正好也是个中国人，他也姓关。”

柯布自抽屉中的牛皮笔记本里，缓缓拿出一张业已泛黄的老旧相片——其上赫然是两个年轻男人，意气风发地站在阿斯特利亚学院的钟楼前，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女人，台灯映射在照片上的光晕正好遮住了她的脸孔。

“……Shaw，你在常世的角落里躲藏了这么些年，终究也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们，还是回到了这里吧？”柯布喃喃地说道，那话音不像出自他的喉咙，而像是来自于某个从被深埋的过去里爬出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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