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的教师办公室都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因为这间办公室里有一位话超级多的张老师,楚歌暗里这样总结。
今天张老师第一节数学课下课回来就急冲冲地赶回办公室,对正在做写教案的李老师喊道:“哎呀,李老师,你们班程霄出事啦!”
李老师是一班班主任,一听自己的学生出事了,吓得忙站起来问怎么了。
“程霄跟人打架啦,哎呦,你说那个脸肿的呀,啧啧啧......”张老师一副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表情,都还没坐下就开始用各种语气词渲染气氛,楚歌在一旁看得一愣愣的。
李老师心想换班里任何一个人她都会信,但程霄可是班里成绩最优异的孩子,打架这种事怎么会发生他身上?!忙去叫来程霄弄清楚情况。
看到程霄脸上的伤时李老师既怒又担忧,在办公室里问了十分钟,但程霄却是如木头一般,一个字也没说。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不是上次那几个人?你说话呀!就要期中考了,你有事情不解决了怎么考试?你......”李老师急的跺脚,但程霄仍是一动不动,不肯开口。
无奈之下,李老师只得先带了程霄去医务室擦了药,又送他去上了课才回来。
回办公室的第一句话就是:“唉,这倔孩子,问了一路就说了一句话。”
张老师忙问:“什么话?”
李老师露出怜悯的神情,道:“他求我别告诉他奶奶。”
“这怎么行,他受了伤,不告诉家长,到时候出了事学校担责吗?”张老师说道。
“唉,他家就他八十岁的奶奶一个人在家,告诉她除了让老人家担心又有什么用处......现在的问题是他不肯向我说明情况,这可难住我了。”
“是上次那几个初三的后进生干的吧,上次就因为向程霄索要钱财被学校留校察看三个月处理了,是不是处罚期一过就立刻放肆开了?”张老师道。
“即使还在察看期内,他们也不会畏惧,你也知道,为首那个的父亲是个局长。”李老师摇了摇头。
“那也不能欺负人呐,我去找他们班老师!”张老师义愤填膺,挺着小肚腩就欲冲到初三办公室去,说话间两条小短腿就迈到了门口。
李老师忙拦下:“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你现在找去说什么?!”
楚歌在一旁批改着学生的作业,耳朵里听着两位老师讲的激烈。改到程霄的作业时,发现纸张上有一滴干掉的血迹,倏地心生怜悯,抬起手轻轻一抹,将纸面恢复洁白......
每个学期的期中考都是学校需要精心预备的大考,因为期中期末双考都是市里统一出卷,全市的初中参加成绩排名,而很显然的,每年学生期中期末成绩会影响学校参加市里的学校评优。
所以压力从领导层到教师再到学生,层层直下,每到考前,学生自是苦不堪言,音体美的课程全部变成了语数英科,三种课被四个老师协商瓜分,一班作为初二段里先进班级自然也是如此。
对一班学生来说,唯一幸运的是,语文老师楚歌虽然也会在音乐课的时候抱着一沓语文试卷进来,但从来只是走个形式做做样子。他不会占了学生的音乐课时间去讲枯燥乏味的语文知识,他认为音乐素养同样是应该获得重视的学生品质。而且他也受不了再讲一节课的语文试题,太无聊了。
所以每一节瓜分给他的音乐课,他都带着学生唱歌。从乡村音乐到流行音乐,再到民谣,备考复习的一个这月八节音乐课,楚歌担起了音乐老师的重责。
学生们纷纷竖起大拇指,表示楚歌老师不愧姓楚名歌,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教一班数学、英语、科学的三位老师不知道,在鲜明的对比之下,自己已经开始被学生嫌弃。而一班真正的音乐老师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遗忘在角落。
音乐课上每个人都很配合楚歌,除了那个永远坐在第一排的程霄,每一次音乐课,程霄都是在写作业,楚歌当然也不会强求,顺口表扬了程霄同学的努力之后继续上课。
程霄受伤后没两天的音乐课,当楚歌兴致勃勃地准备为一班带来新歌曲的时候,程霄迟到敲门进来,一头头发全湿透,脸上的伤还未好全,青一片紫一片,水顺着发梢从脸庞滑落,使得程霄尤为落魄。
楚歌压住教室里学生好奇的发问,吩咐童小艺上来领唱,便带着程霄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办公室里的老师大多已经走了,教一班的几位老师都不在,楚歌正好偷得耳根清净。
拿来毛巾替程霄同学擦掉水分之后,楚歌又拿来吹风机问要不要吹干头发。
程霄满脸疑惑:“楚老师怎么还带了吹风机来学校?”
楚歌表示,吹风机不是很重要的生活必需品吗?除了吹风机他还带了电磁炉准备煮火锅吃的,楚歌说着指了指自己墙边教师办公桌上摆着的特大号电磁炉,嘴上还不忘嘀咕一句:“只是教导主任从来都不准我用而已。”
程霄同学一脸震惊。
待程霄吹干头发之后,楚歌拿来一根上面没有任何药厂牌子的药膏递给程霄,揉揉他的头,道:“这挺帅气的一张脸,一直这样青着也不好看呀,拿回去擦擦俩小时应该就好了。”
“俩小时?”程霄瞪大眼睛看着这根没有说明的神秘的药膏,又抬头看向楚歌,惊道。
“呃......Eason是这样跟我说的,应该不会骗我吧......俩小时太慢了吗?那我去找他换一种。”楚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谢谢老师,不用换了,够麻烦您了。”程霄鞠躬道。
楚歌一笑,表示不客气。
见楚歌没有问自己今天发生的事,程霄松了一口气,随后表示自己先回去上课了,楚歌一听,不就是我的课吗,两人便一起走回教室。好在回教师的一路楚歌也并没有像其他老师一样多问,程霄不时抬头看向身旁这位穿着薄薄的风衣的年轻老师,他似乎从来都是这样淡淡地笑着,有着与其他老师截然不同的气质。程霄忽然觉得有这样的老师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如果没有那些人的话,自己应该是处在很幸福的环境中的。
想到这儿,脑海中那些恐怖的画面又突然跳出来。烟头、厕所的洗手池、水龙头......他的掌心又开始抑制不住地冒汗,身子也开始微微抖了起来。
肩上忽然搭上一只温暖的手,程霄不由得一激灵,抬头,原是楚歌,低头示意他教室到了,两人并肩进了教室......
照着镜子的程霄几乎是要惊呼出来,虽然他生性不会如此。镜子中自己脸上的淤青已经完全消退,就连破了的口子也几乎完全愈合,一张脸似乎回到了被打之前。
可是这才一个小时啊,程霄借着男服装店的全身镜盯着自己已然恢复的面部,内心满是惊诧。这楚老师家里是有治伤的祖传膏药吗?原本还以为是楚老师夸张。
“小兄弟,你买衣服吗?”服装店营业员过来问道。
程霄忙不好意思地走了出去。如今伤好了,可以回家见奶奶了,程霄开心地想。
那营业员走到门口一脸疑惑地看着远去的程霄,纳闷道:“现在小男孩都这么自恋的吗?盯着自己的脸看了五分钟还看不厌。”
童小艺回到家的时候人都快饿傻了,就准备坐下来吃老妈做的梅菜扣肉大米饭了,但是到门口老妈却无情地说:“呀,家里料酒用完了,这就没办法做小艺最爱的梅菜扣肉了呀,诶,正好小艺你回来了,来,帮妈妈跑一趟北大街的超市买一瓶料酒好不好?”
童小艺瞪大双眼,什么?北大街?!我们家可是在南大街,中间隔了起码一公里呢!正想抗议就已经被老妈推出门了。
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街上移动的时候,童小艺回想老妈在门口焦急等待时的表情,忽然觉得她就是在等自己回家帮她买调味料吧,说不定她今天原本都没打算做梅菜扣肉......毕竟懒得出门是老妈的最大特点。算了,不跟生过大病的人计较了,童小艺无奈地这样想。
就在去买料酒回来的路上,经过一条僻静的巷子时,童小艺忽然听到几声不和谐的嚷嚷声。提着料酒,循着声音来源走了几步,走近巷内,才发现是几个高个子男生围着一个男生叫嚷。
那个被围住的男生竟被扒光,一丝不挂地抱头蹲在墙角,身体微微发抖,脚边是被剪刀剪烂的衣服。那几个高个子男生中为首的掏出手机,对着墙角的男生开始拍摄,随后他示意另一个男生去抬起角落赤身**的男生埋下去的脸庞。
不远处的童小艺看到受害男生的脸差些惊呼出声,那不正是同班同学程霄!
“前几天叫你出来,居然敢迟到,还借口说是为了吃你老师的生日蛋糕?今天叫你去厕所居然敢听到上课铃就跑?这么急着回去上你老师的课吗,程霄同学?你以为你的老师保护得了你吗?!”那个拿着手机录着视频的男生嚣张地叫道,那位提着程霄下巴的男生将程霄的头顶在墙壁上。
角落的程霄被迫仰着脸,一言不发,目光呆滞,原本正在回家路上的他看到街上游荡的这几人时,就知道今晚又回不了家了。
“喂!你们几个在干嘛?我已经报警了!”童小艺提着料酒走进巷内,壮着胆子朝这几个人喊道。
那为首的高个子转过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位女生,忽然转回头,对蹲着的程霄说:“她好像是你的同学吧。怎么,有美女救英雄了是吗?”
高个子继而以慵懒的步伐缓缓走向童小艺,笑道:“你可报警吧,知道警局局长是我谁吗?哈哈......”
童小艺好不容易鼓起的正义感与勇气被瞬间浇灭,倒退几步,声音颤抖地说到:“你...你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既然你这么关心他,是不是想同他一起上镜啊?”高个子男生晃了晃手机,邪魅一笑,愈加靠近。
“你们几个都把作业写完了吗?”
忽然,一道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童小艺觉得异常熟悉,转过头一看,熟悉的瘦长身影出现在巷口,傍晚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不断拉长,显得比平常上课时更加神秘。以及,他依然是背着那个满是年轻感的双肩包。
“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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