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姑且不会只让你一个人去单挑飞龙的。圣教会那边会从圣骑士团中抽调出精锐与你一同前往,而公会也会鼎力支持这次讨伐行动,安纳小子,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好,活着回来。”
过了许久,坦克雷徳终于向安纳托利亚先生描述完了讨伐行动的安排,我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毕竟什么忙也帮不上,那就至少不能添麻烦了。
虽然丝毫没有人格魅力,但坦克雷徳意外的是一个尽责的公会长,对于男人来说,责任是相当重要的。即便已经失去男儿之身,男人的骄傲与风度依旧停留在我心中。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到安纳托利亚先生的声音,心就会动摇。
我确实只是把他当做重要的可以依靠的朋友,我的故事并不像后世历史书上那样光鲜,即使成为勇者之后,也是非常孤僻的。
也许是我主动与别人划清了界限。我没有青春那样的东西,为了报父母之仇,一直都在不断寻求力量。为了不被羁绊束缚,我从不掩饰身上的暗属性魔力,直到最后成就了13只魔眼,几乎无人能敌的剑术,亲手取下杀死父母的魔族的首级,才发现除了身边的人眼神中传来的恐惧与敬畏,自己一无所有。
这是我的前半生,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愚蠢的男人。
然后与艾丽塔相遇,为了获得存在的意义而成为勇者,踏上了讨伐魔王的道路。那段时光仿若昨天,实际上就是到昨天为止。虽然短暂,但多亏了艾丽塔,我至少懂得了如何正常的与人交流,尽管很多时候都无法做到。其他人也开始愿意和我说话,甚至是寒暄,调侃。我觉得自己迈出了足以使人骄傲的一步。
即便是这样,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依旧寥寥无几,愿意主动接近我的,多半是些一根筋,完全不为自己着想的人。这些人的结局几乎都不得善终。
曾经有一个不自量力的人,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却敢在军队已经放弃了的城镇前面挡下魔族的大军,当我到来时他也恰好被魔族撕成碎片。他是第一个向我表示感谢的人,当看到他死去的那一刻,我心里的某处确实动摇了,就像现在这样,但又有所不同。
安纳托利亚先生就是这样的人,恐怕就算不是什么勇者贤者,他也会毫不犹豫,并且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吧。我所能做的,只有索求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但就算是这么平常的事……难道朋友间的交往都是这么让人脸红心跳的吗?俗话说做朋友比做恋人还难,确实有些道理。
人渣色魔托斯的诅咒,彻底打乱了我的步调,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我想待在安纳托利亚先生身边,作为朋友,但这样的我只会拖安纳托利亚先生的后腿,就算要解开所有的戒律,也不得不依靠安纳托利亚先生的力量。况且如果我变回了初代勇者,安纳托利亚先生还会像之前那样对待我吗?好不容易得到的友情,可能会付之东流吧。
但是我必须要解开戒律,这关乎于我最根本的存在性的问题,我并不打算完全作为女性生活,只有心也好,我想让弗罗里徳存在下去,这也是我和老二的约定。
但是我不能保证这份心情以后不会发生变化。渐渐的,潜意识里已经不再抗拒这样羸弱的身体了。也许对身体的适应就是戒律更加牢固的证明吧。那样的话,我对安纳托利亚先生也会……
真是的,我在想什么啊,脸又变烫了。总之这是一场肉体与灵魂的博弈就对了。
“久等了,柯罗薇小姐。”
安纳托利亚先生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但表面上反应并没有那么剧烈,毕竟又不真的是花季少女,控制情绪还是做得到的。
“抱歉,走神了,明明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
“没关系,反倒是我这边应该说声抱歉,把你落在一旁。”
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而且就算顾及到了我,也没什么用吧。我只想在一旁,更多的听一听这个世界,我生活在我的“普通”中,仅此而已。
“所以,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总之,先想办法解决一下住宿问题,毕竟没有想到会遇上柯罗薇小姐,之前只预订了一个单间,现在看来肯定是不够的。”
“那正好,我们公会可以提供房间,而且配备双人床……”
“好,接下来去找旅馆吧,柯罗薇小姐。”
安纳托利亚先生干脆的就把坦克雷徳无视了,反正除了正事以外坦克雷徳就只会说些没营养的话。
“嗯。”
对于坦克雷徳,我和安纳托利亚先生达成了相当的共识。
“真是遗憾,对了,安纳小子,你知道在成为勇者之前圣教会对你的最后一次危险评级吗?”
“是多少呢?”
“8.3。”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他们也挺看得起我的,作为潜在的敌人方面。”
所以危险阶级这东西,就是对敌人威胁性的评定标准吗?那危害阶级也差不多的样子。
“还有最后一件事,那个,柯罗薇小妹……”
虽然想要无视,但就礼貌的层面上,我还是会听听的。本来是这样想的,但脑海中有一根弦被牵动了,那是作为弗罗里德时锻练出来的,即使被极大的削弱了的,面对迫近的危险做出先制反击的直觉。
没有杀气,只有杀意吗。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凭我现在的状态,别说反击或是招架了,连反应都相当困难。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心脏飞快地跳动着,沉重的压力让我几乎无法喘息,发声。向安纳托利亚先生求助已经不可能了,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把氧气全聚集在肺部,绷紧全身的神经,仿佛回到了那个初代勇者,实际上对于我来说也就是昨天的时候。挥起盲杖,全力向杀意传来的地方打去。
“砰”一声轻响,盲杖直接飞了出去,手臂也被震的发麻。身体也同盲杖一样,反冲力直接把我向后推了出去,但却没有预料中那样强烈,看来是对方在关键时刻收手了的样子。
但就算是这样,向后撞到什么东西的话,也相当危险。保险估计会断3根骨头。
就在我已经认命了的时候,突然,风簇拥在我周围,轻轻地把我托住了。
“喂,坦克雷徳,你在干什么?!”
耳朵嗡嗡的,许久才模糊的传来安纳托利亚先生带着惊讶与愤怒的声音。
“唉,屁股好痛啊,等等,冷静一点,安纳小子,我只是试探一下柯罗薇小妹……”
坦克雷徳似乎也摔倒在了地上,但绝对不是因为我的一击。我也注意到了,坦克雷德根本没有想要袭击我的意思,最多只是如他所言,是试探,否则就不会用钝器了。是我自己主动攻了上去,坦克雷徳为了不伤到我,赶忙卸力,所以他才跌倒了。
但我此时并没有余裕关心别人,过高的集中让神经传来阵阵剧痛,尤其是脑部,头痛得我快要晕厥了,但是肌肉的酸痛又让我无法以此解脱,心脏有一瞬间骤停,填充进来的大量空气几乎要把肺部撑爆。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无不充斥着两个字――痛苦。这具身体的虚弱超越了我的想象。也许对于戒律,自己还是太乐观了。
“你还好意思说是试探,我可以应急处理一下,但再不调整的话……总之,快去请训练有素的医生!”
等下,别叫训练有素的医生啊!虽然想这么说,但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可恶。
在疼痛的折磨下,我的大脑开始变得空白,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痛苦过了,当然是身体的意义上。耳边传来安纳托利亚先生的指责声或是说教声?以及相对应的坦克雷徳不知所措的解释声。因为过于模糊我并不能听到内容,却意外地可以理解其中的意思。
安纳托利亚先生调整了我周围的气压,让我觉得稍稍舒适了些。我大概躺在哪儿,脑海里一点也没有印象。
模糊的意识中,身边多出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痛苦逐渐由内而外的从身体里消散了。感觉就像是艾丽塔的回复魔法。身体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被温柔所覆盖,很不可思议,明明已经什么都无法看到了,眼前却浮现出母亲和艾丽塔的身影,即便泪水已经溢满眼眶,她们的身影依旧没有模糊。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况,有意识却无法思考,也许我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如果撇去虚弱感不算的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总算清醒到能睁开眼睛了,虽然睁开了也没什么用,但眼前的光确实的能够传来我醒着的实感。
“好些了吗?”
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女性的声音徐徐传来。能被女性照顾,这本该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我却因为没有听到安纳托利亚先生的声音而感到不安。
该死的处男的自卑,弗罗里德,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交不到女朋友啊!
“嗯。”
“小妹妹,你也真是的,明明身体这么虚弱,还要做那么剧烈的动作。坦克雷徳那家伙也终于泯灭最后一丝人性了吗?竟然对这么小的孩子出手,他迟早要被吊死。不要怕,小妹妹,一定很痛吧?已经没事了。”
一下子像是连珠炮一样说了很多,对于除了艾丽塔外,几乎没有与女性相处经验的我来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况且总感觉这位女性对我有相当的误会。
“已经被折磨成这样了吗,算了,先穿上衣服吧?”
唉?
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光溜溜的,丝毫不像是布料的触感,况且身体有直接的感觉反馈过来。也就是说我现在在这位女性面前保持着果体的状态?作为男人竟然被一位女性宽衣解带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心态发生了爆炸似的变化,我男人的尊严已经被轰的渣都不剩了吗?
“柯罗薇小姐,你醒了吗?”
突然不远处传来门被撞开的身音,和安纳托利亚先生焦急的呼喊声一起。说起来真是神奇呢,明明一分钟前我还期望着安纳托利亚先生的声音,然而现在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他的声音。
场面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一度让我忘了周围有人存在,甚至忘记护住自己重要的地方。但能感觉到女性挡在了我面前。
“安纳托利亚,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吗?况且我不是把门锁上了吗?”
“对,对不起,芙丽叶女士,可坦克雷徳告诉我柯罗薇小姐已经醒了,而且门没有锁啊。”
“不用谢我。”
……
真的连渣都不剩了啊,我男人的尊严。难道这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吗?人渣色魔托斯。
明明刚从昏睡中醒来,却又感觉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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