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后来者居上

“茂利？！茂利...哦，你便是那个茂利商队的掌柜？新来的商队，有何资格与本掌柜的同福说情？”徐掌柜从刚才的动荡中回过神来，回应着罪刹的赔礼。

但他一抹到颈上的伤口，就越想越气，向来都是自己欺负他人，这次却在众目睽睽下被少年的律道戏弄，便恶向胆边生——用力抽了罪刹一耳光！

......

罪刹愕然，头脑一片空白。

一记耳光后，徐掌柜为自己挣回不少脸面，他还不忘指责罪刹：

“子犯纵，父必先罚自身！现在你的伙计冒犯了本掌柜尊威，这扇耳光，算是本掌柜替你自罚！说多无益，先赔偿本掌柜医药费10锭金！”

说罢，徐掌柜把血迹摸在了罪刹的衣服上，尽显霸道。

被掌掴的罪刹满腔怒火，奈何碍于眼下的状况，只好息事宁人。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对于外道宵小可以动武，对待普通人岂能纵己之怒？

不恼，不恼……

罪刹还记起上个月，险些不能为茂利商队置地安居，若不是及时送礼至邑主处，也不能如愿经商。

多方考虑之下，罪刹竭力劝说自己别冲动，但表情又难免显露出不爽，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照赔无妨。有请徐掌柜随我到店中账房取钱。”

“医药费可暂缓，但现在这臭小子你得交给我！”徐掌柜用短而粗的手指指着少年。

“徐掌柜，这有点不妥吧，自罚也罚完了，礼也赔了，现在就差10锭金医药费而已，不妨先......”罪刹还在强忍不满。

不料，徐掌柜随则厉声打断：

“不可！

本掌柜容不得有人这般猖狂，若不是这臭小子阻拦，本掌柜早就将那堆崽种削臂了！说起来，还是那堆祸根崽种引起的！”

说时，徐掌柜转而持剑走向乞童，再次打算杀乞童泄愤。

见徐掌柜还是执意伤害那群乞童，罪刹急了，也顾不上忍让不忍让，抬头怒视欺善怕恶之人，其中，二师姐的座右铭油然而起——

“恶人还须得恶人治！”

突然，只见徐掌柜不自然地调转方向，踉跄走到罪刹跟前，随即脚下一滑，重重摔跪在罪刹面前！臃肿的体格使徐掌柜伤得不轻，其嘴角鼻子都涌出大量鲜血，手上佩剑还意外割伤自己。

在众人眼中看来，情况就像徐掌柜如头肥猪那般笨拙，袭击罪刹不成反而自残了一番，这滑稽的乱步与突发的尴尬，令在场的人员都忍俊不禁。

护卫连忙迎扶徐掌柜，但很奇怪，稍微一放手，徐掌柜马上又摔跪在罪刹跟前，这次比之前摔伤得更重，连镶嵌好的金牙都摔了出来。

徐掌柜满口鲜血，根本听不清楚他的骂街话。

“徐掌柜，你这是何必呢？请站起来随我到店里取医药费吧。你跪在地上与我交谈，我可受不起。”罪刹心中暗暗乐道，却装作严肃正经。

“我……他……”

徐掌柜又一次摔跪在罪刹跟前，周围的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就连宪兵也应声狂笑。

见到徐掌柜这般狼狈，少年顿时也消去心中怒火，他轻轻拍了拍罪刹小腿，示意罪刹放开他。

“徐掌柜，你迟迟不愿跟随我到店里取医药费，那只好作罢。同时，感激徐掌柜的宽宏大量，不与我这个伙计计较。”

说罢，罪刹松开少年的头，扯着少年的腰带正要进城。不料，还是被徐掌柜再次厉声喝住，宪兵趁机拦下罪刹与少年。

“慢...慢着！”徐掌柜终于吐清口中的鲜血，说一句话来，“医药费本掌柜可以不要，但是这歹徒必须留下来。你们知道本掌柜是何人？邑主又为何人？本掌柜乃邑主亲弟！这件事，如果你们不给本掌柜一个满意交代，邑主定会要你们血偿！”

此时的徐掌柜恼羞成怒，顾不上仪容，爬向罪刹。

罪刹早就知道邑主与徐掌柜的关系，便蹲下来，问他：“那徐掌柜，你想如何才肯高抬贵手？”

“呵，这还不简单？把这歹徒的四肢都给我剁了！这件事才算是了结！”

“这于法不合吧，徐掌柜，你这完完全全是私人恩怨。”

“本掌柜不管！得罪本掌柜都是触犯了都邑中的律法，你们若不依我，就等着我亲哥收拾你们吧！”

徐掌柜以窝囊的姿势，说出了最霸道的言语，他继而在罪刹耳边偷偷警告道：

“本掌柜实话告诉你，就连附近幽山黑兽的匪首也得给本掌柜几分面子！听清楚了，就是那个连各国都拿它没辙的幽山黑兽！

哼！怕了吧！”

你这头死肥猪倒是提醒了我！

罪刹听后冷笑一觑，然后吹响口哨。

区域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忽然跑来的马儿身上，定睛一看，马儿背上驮着的正是「黑兽巨寇团」的两个头领！众人立刻议论纷纷，互相打探着茂利商队的名号。

“徐掌柜，你刚才说的，可是他们？你猜，现在是我怕，还是你怕？”罪刹边问边假惺惺地帮徐掌柜拍打脸上的土灰。

晴天霹雳，徐掌柜瞪大双眼，始终不愿相信，恶名昭彰的黑兽匪首竟然会被新来的茂利商队抓拿，不禁猛然站立起来，随后又重重地摔跪在罪刹面前，随则徐掌柜仅有的威严，如马背上的匪首，一并落拓。

“徐掌柜？你倒是吱一声呀，是否不再追究我的伙计呢？”罪刹越问越想笑，不可一世的同福商队现在必须趴在自己脚下。

宪兵们发现了马背上的两名匪首，立刻增援人手派往城门关外，而黑兽首领落网的消息瞬间传遍都邑，城里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涌到城门关外。

一时间，城门关外，人山人海，一部分人是为了目睹黑兽落网，更有大部分人是为了看同福商队的笑话。

一看城门关外聚集了那么多人，身为茂利商队掌柜的罪刹哪肯放过绝佳的宣传机会？

罪刹拱手向众人道贺道：

“鄙人名为罪刹，是茂利商队的掌柜。

鄙人不才，收拾了幽山黑兽！

诸位，日后无须再担心黑兽为非作歹！为庆祝拿下凶徒，现在凡是到茂利商队置办货物的，都可以享受折扣优惠！多谢诸位对茂利商队的支持！”

少年心底里被罪刹一连串的行为所折服，也效仿罪刹那般，对着众街坊拱手作礼。

城中百姓心里皆知，同福商队之所以可以只手遮天，有赖于与「黑兽巨寇团」暗中勾结，如今幕后靠山已除，同福的资本背景瞬时大降。

百姓们齐声欢呼，并将钱袋中的最不值钱的刀铜币抛向罪刹，以作表彰。连绵不断的欢呼，似乎更像是答谢罪刹为百姓向同福商队出了一口恶气。

这场黄铜色的“雨”，让之前那群乞童们忙活起来，他们不断去捡拾刀铜币，嘴里还不停答谢众人的慷慨。

“茂利！~茂利！~茂利！~”

听着众人高呼自己商队的名号，罪刹首次感受到众人拥戴的感觉，有点点高兴，也有点点失落。

唉，要是师父也在此地，该多好......

突然，一妙龄少女带着哭腔，猛然钻进了罪刹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了罪刹。

“大掌柜，我还以为你已经.....”

少女继续哭诉道：

“冬橘她...她说掌柜你已经被黑兽的贼寇抓走了，需要增派人手营救掌柜，害得我都不敢出城打听。现在见到大掌柜你安然无恙，我终究可以放心了，呜呜呜……”

这位紧抱着罪刹的少女乃是茂利商队的主簿之一——秋枣。

“哎呦，我的小秘书别哭了。别信冬橘的谎话，那个腐女老是爱搞恶作剧！不过，嘿嘿。”罪刹一边安慰秋枣一边暗自用身体享受着秋枣柔软的拥抱。

“咳咳，您就是抓拿了黑兽头领的掌柜吗？有劳您带着悬赏犯，跟我们宪兵到邑主府邸领赏金。”宪兵走近，客气地对罪刹说道。

“呃，秋枣，要不你替我去领赏金吧。在茂利商队里，记账数你最在行，别人我都不放心。记得要叫上店里的伙计随行，这趟的赏金有点多，足足有2000锭金。”罪刹抚摸着秋枣的脸颊，吩咐道。

“嗯呐。”秋枣擦干眼泪，牵着马儿就跟宪兵们走了。

随后，宪兵驱赶着百姓离开城门关，不少异乡人趁机溜进城中，人潮逐渐散去，城门关恢复到了如初景象。而乞童们终于捡完了地上的刀铜币，向罪刹道谢。

“你们现在是要进城买吃的吗？”罪刹蹲下，也顺便将自己身上的金疮药和小点心交给乞童们。

“我们要……”乞童们当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捂住了女乞童的嘴，自己补充道：“我们家就在城郊外，现在不急着进城买吃的，明天才会进城赶集。”

“哦~，原来如此！”罪刹自信一笑，“你们做事挺有章法，回去的路上要注意安全。”罪刹嘱咐道，并拨了拨女乞童那乱发，以查看其脸上的伤势。

乞童们道别罪刹与少年，之后，罪刹便瞥着还趴在地上的徐掌柜，说道：

“徐掌柜，您怎么还趴在地上，您，现在可以站起来了。若徐掌柜愿意化干戈为玉帛，茂利商队定会派人送去最好的伤药。”

徐掌柜猛锤了一下地面，心里默念道：本掌柜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同福与茂利势不两立！本掌柜迟早会找你罪刹算账的！

接着，同福的护卫扶起自己的掌柜，灰溜溜地进城去了。

望着意气风发的罪刹，少年兴喜不已，心中尽是对罪刹的佩服，似乎有说不完的敬语要对罪刹尽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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