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中的元旦节

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几年前的事情让我的感情彻底变得冰冷麻木，就连被辞退也没能影响到我很多，但现在却...

稍微抹了抹眼泪，我只记得自己在路边奔跑着，用眨眼的方式来挤出眼泪，然后冲回了家里。

已经不再流泪，破旧但柔软的床垫让我稍稍冷静了下来，感受到自己的眼睛变得酸痛红肿。我闭上了眼，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这样想着。自己的性格变得悲观，感情变得麻木，原因我是知道的，很早以前就已经想过了。

‘是妈妈的离开吗？不，或许这只是燃点吧，之前的种种事情才是我变成这样的关键。’自问自答式的想着。

我试图去回忆以前的事情，我知道为了小光，直面过去的事情是最重要的。

‘最初的那件事，应该是...’不断回忆着，我潜入到了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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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是一年的元旦节...

兴奋的我抑制住了睡意，早早就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妈妈昨天就答应了我要陪我去水族馆玩，能看见内陆不常见的海洋生物，肯定很有意思。

我慢慢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悄悄探出了脑袋，右手边就是爸妈房间的门，我向着门里看去。门开着，看来爸爸又一早就出去了，他一直很忙，而母亲则侧躺在大床旁的小床上。我的父母很早以前就不睡在一起了，妈妈曾经告诉过我，爸爸的睡相特别难看，睡着的时候经常手舞足蹈，有好几次都打到了妈妈。

‘哎，这下就要等妈妈起来了。’想了想，我叹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看书是我小时候的习惯，我的床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有漫画，有小说，还有文学作品。随手拿出一本叫《七人英雄》的书就看了起来，这套书我已经看了无数次，讲述了七个拯救了世界的英雄为了一位美丽的女神而互相战斗的故事。

这样修罗场式的剧情让正处在青春期的我非常着迷，‘到底谁能够真正得到女神的眷顾呢？’曾这样想着，但结局七个英雄却缠斗致死，无一生还。最后，世界被女神所支配。

有很多人觉得这是一个烂尾粪作，但我不觉得。‘因为一个女人就自相残杀，这样的英雄难道不应该受到制裁吗？’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

“明见~起床了吗？早饭要吃什么？”门外传来了妈妈的声音，她很爱笑，我的脑中仿佛看见了她笑着的脸。

床头上的小钟提示了我现在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看了那么久了吗？’，在书里的世界，我已经沉迷了两小时。

“今天不吃啦，妈妈，快带我去水族馆吧！”我跳着下了床，推开了房门说道。

“不~行！早上不能不吃，太不健康了。”已经走向厨房的妈妈回头说道，栗色的短发飘扬着，露出了洁白的、无一丝皱纹的额头。

“那，吃饼吧...”略微有些失落，我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闭上眼睛，想象着水族馆中的情景。

伴随着打火炒菜的声音，传来的一阵阵葱香抚慰着我的鼻腔，竟唤起了我的睡意。意识渐渐远去，我就这样在沙发上躺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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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躺了多久，我自然醒了过来，面对着的阳台已经变得明亮了很多，看了一眼手旁茶几上的小钟，已经是中午11点多了。我立马从沙发上弹起，站了起来。向着四周望了望，没看见妈妈的声影，却注意到餐桌上的饼以及一张小纸条。

‘明见，妈去外面买点东西，吃的在桌上，醒了就吃吧，妈马上就回来。’纸条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盘子里的饼已经没有了热气，就算是才刚进入青春期的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明明说好的要去水族馆，纸上也写着马上回来，怎么会过了那么久呢？’这么想着。

止不住想早点去水族馆的想法，我不想在家等着，没过几秒我就决定出去看看，或许在不远的小超市里可以找到妈妈。

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跟球一样，我离开了温暖的房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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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到达楼下的时候，太阳已经躲进了云层里，天气变得阴沉沉的，也变冷了很多。

“薛哥！你怎么下来啦。”充满了活力的少年音，正是来自我童年唯一的玩伴。

“妈妈出去了好久，我要去找她。”不擅长交际的我说话也很直接，或者说，除了爸妈以外，只有他我还能说得出几句话。

戴着黄色的帽子，他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正用手搭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阿姨的话，早些时候好像看到她出去了，很急的样子。”

果然妈妈不太对劲，明明平时绝对会留着陪我的，突然出去什么的，肯定不可能。

“啊？大概去哪里了啊。”我开始有一点着急，赶忙问道。

看着我焦急的样子，玩伴也收起了笑容，指了指楼后小巷的方向。

不等他说话，我就冲了出去。

“轩轩，谢了~~”边跑了出去边喊道，玩伴轻轻抚了抚额头上黑色的短发，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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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起了小雪，我撩开前面挡着的小树枝，向前走着，这是去小巷的近路，在两幢楼房之间，却非常难走。

树枝刮到了羽绒服，发出了“沙沙”的声音。终于要走到头了，扒开了最后的树枝，我到达了后巷的一个小角落。这是一个垃圾处理点，但很明显，这里刚刚被清理过。

‘还好清理了，不然只能踩着垃圾进去了。’心想着，我终于走到了繁荣的后巷。

身旁就是挂着快递代领牌子的快递存放点，大家绝对不会放过元旦这个好日子，门口排满了准备拿快递的人们，队伍很长，在我面前拐了一个弯，挡住了我的去路。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突破他们，我懊恼地叹了口气。人们骂骂咧咧的，显然大家都不想排那么长的队，脾气都变得比较暴躁。

‘如果这样强行过去的话，不知道他们会对我发什么脾气。’想着，本身就不擅长社交的我不愿意去冒犯他们，被骂的话，可能三天晚上我都会睡不着吧。

我只好顺着队伍向后走着，不知不觉地听着人们的谈话。

“当场就被抓住了啊，真是惨啊。”青年男性的声音。

“所以说男人啊，就是不老实，铁证都有了，还是不承认。”回应他的是尖刻的女性声音，听上去应该也挺年轻。

虽然有一点兴趣，但我不准备听他们的八卦，妈妈还不知道在哪，我不能主次不分。小跑着就超过了他们，到达了队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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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慢慢变大，四周已经积起了雪，汽车上、栏杆上、雨棚上，都已经被薄薄的一层白雪覆盖。我戴上了羽绒服自带的帽子，小跑着向前。

“小朋友~来个饼吗~！？”旁边卖蛋饼的阿姨卖力地喊着，看着我小跑而过，轻轻叹了口气。

右手边卖糖果零食的大叔直直地盯着我看，他似乎并不在意脚旁已经被雪弄得到处乱蹦的小狗。

又路过了一家酒吧，大白天还亮着刺眼的走马灯，门口有一位留着杂乱胡子穿着西装的白领坐在台阶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看上去非常颓废。

修车师傅一脚踢在了一辆老旧自行车的踏板上，踏板转了几圈后掉了下来，“又报废了一个，他妈的！”他的嘴上骂着，丝毫没有理会一旁年轻人惊诧的目光。

已经跑过了大半条街，快要抵达超市的位置了，雪下得挺大，我的身后留下了一个个脚印。

小型的超市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玻璃门上方破旧的雨棚漏着雪，我没有观察太多，径直走到了玻璃门前，伸手抓向铁制的门把手。

“喂！我好不容易打扫好的！你在干嘛！”身旁传来气愤但充满稚气的声音。

我被吓了一跳，手一下子就缩了回来，转头看向左边，但也只看到了雪从雨棚上滑落。

“这边啊，你瞎吗！？”更加气愤的声音。

感觉到背后的衣服正在被拉着，我转过身，一顶白白的鸭舌帽出现在我的视角下方。低下头，才看见对方的样子。

是一个小女孩，一件白色的大毛衫就将她从脖子到脚全包住了，只露出了一双白色的小靴子，她一只手提着一把高度和自己相仿的扫帚，另一只手叉在腰间。

“你..是？”我挠了挠头，非常疑惑地问道。

“先给我出去！”她推着我到了雨棚外，抬头怒视着我。

“可...可是，我...”我的脚又踩进了雪里，虽然很着急，但不得不面对眼前的女孩。

“爸爸吩咐我要好好把雨棚下的雪扫干净，可是你居然就这么踩了进来！”女孩好像还是很愤怒，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

她的瞳孔是深棕色的，银白色的刘海恰好遮住了眉毛，五官看上去就像洋娃娃一般精致。

‘好可爱的女孩子。’这么想着。“对...对不起。”嘴上勉强挤出了几个字。

“好好把脚底擦干净！”教训的语气，气势十足，非常不符合她矮小可爱的形象。说着她弯腰从门前的台阶上捡起一块布，扔到了我的面前。

我只能抓起那块黑色的布，清理着自己的脚底，直到白色的雪全部消失，我才站到了雨棚下。

女孩砸了下嘴，指指店门，然后继续拿着自己的扫帚，艰难地把稀少的雪从雨棚下扫出去。

推开玻璃门，眼前是熟悉的超市老板，见我进来了，他挤出笑容。这位中年男性我见过挺多次了，妈妈经常带我来这里买东西，他留着标志性的白色胡须，却没有留一根头发。

“这不是小薛吗？我的女儿来店里玩了，她很可爱吧~”老板笑着，发出充满活力的声音。

“妈妈在吗？”我不去理会他的话，直接问道。

“今天没有见到啊，发生什么了？”老板依然保持着那一个标准的笑容，看不出任何变化。

妈妈似乎不在这里，我转头就想走，叹了口气。

“慢着，你妈妈的事，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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