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冰冷、黑暗。
持续下坠,很难受。
每个人都肩负着与生俱来的使命,完成前不会轻易死去。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师父……
对不起,您交给我的使命,我…没有完成。
会有人接替我的吧,就像我接替您一样……
好了,小子,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
轮到你了!
泥沼转瞬化作旋涡,风眼中透进白芒将孤单的身影笼罩。
“哐当”
武云愣愣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害,别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老师来了呢……”
“哎,你们怎么也睡着了,昨晚看欧冠了?”
“没有啊,昨天明明很早就睡了的……”
“……”
宽敞明亮的教室。
学生穿着整洁,嬉笑闲聊。
这是在做梦吗?
武云下意识抬手在脸上掐了一下。
痛感真实且皮肤光滑细腻,富有弹性。
怎么回事?
“看你那一脸遗憾的表情,怎么啊,做春梦了?”
有人扶起武云身后倒在地上的椅子,语气戏谑。
“沈嘉文?”
斯方秀气的女子相,皮肤白皙,高鼻梁上架着戴着副方框眼镜,笑起来贱贱的。
不会错的。
武云还没见过第二个对方一笑他就这么想上去揍的人。
只是,沈嘉文已经死了,就在他面前。
难怪浑身上下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包裹着难以言喻的紧张感,眼前的情景与记忆中eve那天的画面几乎重合。
Eve,前夜,2018年7月4日。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正处在这个时间点,具备自身感知且可以被观测。
他活着!
“跟我走。”
“啥?”
“先别问,跟我出去,快。”
嘈杂的教室里,几乎没人注意到坐在后排的两人忽然离开。
丧尸性状其实差不多半月前就已经在南美出现,而为了避免恐慌,受灾地区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并采取了武力封城措施。政客们认为既然疫情没有蔓延就不用考虑什么扩大化问题,少数几个国家做了临时部署,也仅仅是一些封禁措施。事后的推测和考证表明,这段时间的盲目搁置直接导致了疫情的全球爆发。
如果是某种病毒,封了城或许确实不用担心什么,然而这次的病原体却是种变异的真菌。
僵尸真菌,真菌类,名为"Ophiocordyceps
unilateralis"。最初发现于巴西热带雨林,会感染蚂蚁,随后掌管蚂蚁的大脑,在它找寻到下一个理想的寄居地后立即杀死之前寄居的蚂蚁,并在新的寄居地传播孢子。
变异后,真菌寄居的对象由蚂蚁变成了人类。
一些科学家发现了这点,然而对于他们论证的最坏情况政府只当成是危言耸听。
直到“前夜”,灾难悄然降临。
连绵数日的暴雨过后,难以衡量基数的庞大孢子群在那座死城升腾,融入热带上升气流,进入全球大气环流体系,三天内传遍地表。孢子分泌的麻醉物质会使吸入的人陷入30-45分钟的昏睡,粗略估算,醒来的人里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在十五分钟内出现了丧尸性状,第一批感染者就此产生。
沈嘉文不是第一批感染者,带着他还是安全的。
清醒后十五分钟出现性状,对于没有直接被感染的幸存者而言这15分钟就是安全时间。
武云不知道距离学校里第一个人清醒过来已经过去了多久,现在他能做的只有争分夺秒逃离这片人口密度极大的半开放区域,没人比他更清楚这里将会变得多么恐怖。
一路狂奔下楼,武云径直跑向教学楼后面的矮墙。
“去哪啊这是?”沈嘉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出去。”
武云说着已经踩着一只垃圾桶,翻身骑上墙檐。
“上来!”他向下面的沈嘉文伸出了手。
“有监控的,”沈嘉文缩了缩脖子,惊慌地左顾右盼,“你不是好学生吗?逃学要被记过的!要逃就你逃好了,别拉着我啊……”
“你不上来是吧,好,那我就把你那张对着电线杆撒尿的照片发给你女神,你自己看着办。”
“我…我还有你拉屎的照片呢!”
“我又没半夜在马路上拉。”
武云翻了个白眼作势要从另一边跳下,而下面的沈嘉文终于哭丧着脸扑了过来。
“别啊!您是爷!”
“……”
武云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笑意。
沈嘉文和以前一样啊。
还记得高一的时候给沈嘉文庆祝生日,几个同学唱歌唱到很晚,回去的路上沈嘉文没忍住尿,就仗着天黑对着电线杆豪爽了一把,武云当时不齿直接相机侍候。之后,那张丢人的照片就成了武云威胁沈嘉文的把柄,屡试屡灵,屡试不爽。
其实,那张照片早就删了,武云也根本没有沈嘉文“女神”的联系方式。拿一件不可能的事威胁了他这么多年,不知道他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张牙舞爪。
还是找个机会告诉他吧。
危机远没有解除,他们要移动到更安全的地方,学校附近是存在绝佳避难所的。一处废弃建筑工地,封闭、无人、附近有物资点,最适合躲避最初几天的混乱情况。他曾和几十个幸存者在那里驻扎数月,关于位置的记忆很清晰。
武云一路跑在前面,而沈嘉文只能苦着脸跟在后面。
远远地,可以听见主干道方向传来烦杂刺耳的鸣笛声。
武云避开了那边,可沈嘉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跑着一边尽可能用余光好奇张望。
很多车子挤在一起,人影晃动。
鸣笛默哀?
今天是什么日子?
918?
不是啊,这才7月。
“当心!”
忽然,沈嘉文听到前方武云的大声示警。
“啥…?”
还没回过神,一辆白色轿车已经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横着冲过他的视野。
“轰!”
被忽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坐倒在地,沈嘉文脑子里嗡嗡作响。
墙灰浮动,车子的前缘已经因剧烈的碰撞完全变形,部分嵌入墙里。
玻璃尽数破裂,碎片掉了一地。
“卧槽无情!”
沈嘉文战战兢兢地站起身。
没看到武云,应该是被隔在前面。
现在是不是应该,救人?
车子前排安全气囊充起,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至于后排……倒是有轻微的声响。
沈嘉文往前靠了靠,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向里面。
身穿考究西装的男人平静地坐在里侧,上身前倾,趴在前排靠着椅背的司机耳边,好像在说着悄悄话。
这样的一幕出现在刚刚发生严重事故的车里实在有些诡异。
“喂,你,没事吧?”
沈嘉文迟疑地发声询问。
男人面部一僵,随即缓缓转头。
“滴答,滴答”
堆砌着夸张笑容的苍白面孔上沾满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司机血肉模糊的脖子从他的头侧露了出来。
跑!
生存的本能在沈嘉文的大脑里呐喊,可男人涣散的瞳孔如同黑洞,他的目光被牢牢吸住,根本挪不开。
哀嚎声响起的下一秒,那张瘆人笑脸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骤然在沈嘉文的眼前放大!
(本章校对:诡法师、再来一份土豆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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