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曾经

天堂神殿。

端坐于大殿之上闭目养神的God突然冒出一句：“她来了啊。”

身边的耶稣——那位留有白色短发，身穿一袭白色风衣的大人物——好看的天蓝色眸子闪着疑惑的光芒。他望着God：“父皇？谁来了？”

God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淡淡地说：“我儿，你的命劫将至，最近注意点。”

“是。可这命劫，与‘她’有关么？您说的那个来了的人？”

God摇头：“不是她，是魔界。”接着感叹道，“她会做什么事，岂是朕看得出来的？如今都这般厉害了……”

见God不点名那位‘她’为何人，耶稣便不再多问。

God侧过脸去，正好看见耶稣左腰上挂的那把天堂王剑，眼中闪过一道说不清的光芒，忽地声音沉下去：“我儿，天堂王剑你是拔不开的，不要费力气了。”

耶稣低头看剑：“父皇不能赐予我拔开它的能力吗？”

God失笑道：“双王剑，可不是区区两把普通的剑呢。朕能倾尽全力打开它，而它的主人，就算毫无能耐，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做到。”

God向椅背上一靠，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她当时也还不是最强炽天使啊。”

——

万年前，神界。

处理完一天的事务后，God领着小女孩在花园散步，来往的侍女看向这边，不由感慨圣上与殿下感情真好。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西下，大漠孤烟。屹立悬崖边，人界美景尽收眼底。远远近近传来原始人类的号角声和竹竿碰撞发出的声音——那是捕到猎物后的欢庆。

God很满意自己创造的世界，偏过头去，看看小女孩：

“人类的理想是称霸人间，那路西，你有什么理想吗？”

还年轻的God慈爱地看着自己最完美的作品——那个天赋绝伦，外表惊艳的天之骄女。他一身朴素的白色长衣，大气脱俗，她一件复杂的白色花边公主裙，年纪尚小，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甩甩白发，小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呀！”

God先是一喜，接着欣慰地问：“能把路西的理想告诉父皇吗？”

小女孩扬起稚气未脱的脸：“我，要成为最强大的炽天使！当最最高贵的圣灵！”那一脸洋洋得意，似乎在夸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God溺爱地笑道：“好啊，有志气，朕的小路西。父皇就等着你成为最强大的炽天使那天，为父皇征战天下，好不好？”

小女孩狠狠地点头。小小的她是一个执着的人，只要认定了的目标，就是付出一切代价，也务必会办到，即使要花掉上百年上千年的时间也在所不辞。

这个目标，她记住了，直到达成为止。

于是，God赐给她一柄长剑，三尺九，剑鞘上雕着精致的曼陀罗华浮雕，一条藤蔓连接所有花朵，直缠剑柄，却在开口处有不易觉察的断裂，方便剑刃出鞘。

此剑有她人高，God嘱咐道，只有她成为最强炽天使时，才可能拔出。

因为他自己，使其出鞘都极其辛苦。

——

千年后，神魔交界的那片树林当中。

同样是黄昏，不过没有那个可以随时保护她的人。

“哈！”

一道剑波袭来，少女被击飞到树干，狠狠一撞，滑落跌坐在地上，嘴角流下鲜红的血液，浑身也有不少刀痕。一件白色长裙裂了不少口子，看不出原来的精致模样。

“路西菲尔，你不是堂堂神界殿下吗？就这点能耐？”

魔界长老暗凝向这里缓缓而来，斩碎路西菲尔手中那柄剑，嗤笑道：“‘早晨之子’、‘契约之天使’，路西菲尔，你的身份不低，实力倒挺弱啊。你说，如果杀了你，魔尊大人会不会给我升职呢？毕竟，你的性命很值钱啊，God最疼爱的圣光六翼炽天使。”

他揩揩刀刃上的血，眼中漫出了杀意。

少女的手按在最后一把剑的剑柄上。剧痛使她忘记了这柄剑唯有最强炽天使才能够使用。她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必须活下去，要成为最强者，为父皇征战天下。

“啧啧，这不是双王剑之一天堂王剑吗？据说只有最强炽天使才能开启呢。以你的实力，不够格吧？”暗凝挥刀袭来，全力一击，想结果了少女的性命。

少女闭目，将力气凝聚在手心，狠命催动。

扬起的草尘风风然然地散去，显露出来的，却是少女站立的身影。一把长剑倾斜，尖端撑地，剑柄及其腰部。以少女一米九的身高来看，此剑应有三尺八九，而腰上剑鞘已空……

她失了理智，想着的只是除掉魔界狂徒。

少女抬起被白色乱发挡住一半的脸，水蓝色的眸子变得血红，横扫一剑，毁天灭地。粉尘在一刹那间席卷了整个世界，触其剑波者，必亡无疑。

暗凝还来不及惊讶，便化为茫茫天地间一抔尘土。

少女跪倒在地，长剑撑在面前。她喘息着，重新起身，踩过那抔土，一摇一晃，跌撞着往树林外走去，最终却因体力不支而昏死在林中。

远方天堂神殿中，正在闭关的God睁开眼睛，脸上写满错愕：“居然是她？”

——

千年后。

“路西，为何要如此？”

还是夕阳，在古战场上诉说死去魂灵的凄凉。一望无际的平原，本是豪迈的气概，可是偏偏有让人不愿回首的故事。

God寄身在耶稣的躯体内，望着面前手持双王剑的路西菲尔，有喜，更多的却是悲哀。为何自己给了她最美的容颜，最强的天赋和这样的王者气概？以致使她有足够的资本得到天使拥护，并且能反抗耶稣的圣子地位。

两人对视着，一人难过，另一人却事不关己。摇曳的光芒洒在战死的天使身上，撒在他和她的身上。

如祭歌，吹奏千年悲戚恩怨。

一袭白衣飘飘，迎着风，少女冷漠地回答：“本殿下是王者，只能为王。对一个比本殿下还晚出现的生物俯首称臣，恕本殿下办不到。”

宁在地狱为王，不在天堂为奴。

然后，她不再留恋，率领众天使，不，现在是堕天使了，走向地狱。在地狱与天堂的边际线上，少女最后补充一句：“断足跟之仇，本殿下必报，还请陛下有心理准备，若要收回天使光辉，现在请吧。”

God摇摇头：“路西，想通了，天堂依旧欢迎你。”

少女冷冷地斜视他：“你会后悔。”

God苦涩而无奈地说：“不会，朕若后悔，早该杀你。”

“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的理想？要成为最强大的炽天使，当最最高贵的圣灵……”

少女半转脸，面无表情地斜斜蓝眸：“记得又如何？本殿下办到了。”

“当时朕便赐你一柄长剑——天堂王剑，它和地狱王剑是你命定的所有物。而现在，双王剑都在你手上了。你是它们的唯一主人，它们威力之强，不是你能预料的。”

“切记，如果未来，双王剑都达到了仙器级别，无论如何莫要将双王剑煅为一剑。切记，莫要！”煅为一剑，那是超仙器的存在，人称鬼器。

鬼器，不是人人都能驾驭的，一不小心就会反噬，湮灭持有者的灵魂。

少女一句话将他呛了回去：“陛下认为本殿下还会用天堂的东西吗？不用，又怎么成为仙器？又何必要成为仙器？”

“再见，后会无期。”

说罢，一步迈进地狱，再不回头。唯余天地间，一人被夕阳拉长孤影，定格成画卷。

后会，真就无期。地狱神殿建立那天，God来了，远远看着。地狱堕天使得令不许天堂的人进入，虽然God能轻松进来，却碍于少女最后一次回首时那清冷的一瞥，他不愿。

四大天界，每五年一度的交流会，God都不参加，少女也不去。各走各路，分道扬镳。她依旧是他的臣子，他却不是她的陛下。

——

现在。

God啜一口清茶，问：“今年是开交流会的年份吧？怎么还不开呢？”

耶稣查看公务表后回答：“父皇，会议是下个月开的。”

“调到这个月来。”God平静地命令。

耶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这个月？那也太赶了，什么都没准备呢。”

“就这个月。”

耶稣只得领命，然后带着一头的雾水，退下去加急安排各项事宜。

——

万年前。

“父皇，父皇！”小女孩一身白衣，跑到God身边。

God放下手里的书：“哎！路西有事吗？”

“父皇，为什么三界要开交流会啊？”小女孩双手扒拉在桌案上，从书桌那头露出一对水蓝色的大眼睛，天真地问。

God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开交流会是为了促进三界共同发展，了解三界情况啊。而且三界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会送来好多有意思的东西哦。”

“那，万一有坏人混进来怎么办？”

God笑了：“不会的，他们打不过朕，朕会保护路西的。”

“哦，那就好。”小女孩思量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父皇，那天路西可不可以挑一个喜欢的礼物走啊？”

God笑容更深，疼爱地说：“当然，路西遇见喜欢的就拿走吧。以后每次开交流会都可以拿礼物。”

小女孩咬着手指，瞪着圆溜溜的蓝色大眼睛：“唔……万一路西不在这里怎么办？”

“父皇会给你留着的，你回来的时候可以拿走。”

小女孩高兴地欢呼：“好啊好啊，父皇最好了！”

——

朕现在还为你留着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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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西方的帝王称自己未必有专门的名称啦，“朕”只是作者按中国古代帝王方式给God的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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