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少女

“这是……皇器？”少女惊呼。

那柄长剑长度约有三尺九，和地狱王剑似乎是一套的，竖直放在地上可及路西菲尔的肩膀（路西菲尔童年形态的身高只有一米三多），尚未出鞘，但依然若有若无地带着一丝压迫力。剑鞘上花纹复杂、神秘，好生参悟，可以领略到不少剑道真意。

这本是路西菲尔的第一把剑，它是God指挥天堂神界中最好的铸剑师花费几个月的时间雕琢成的，之后便随路西菲尔出生入死，乃至最后与天堂的那场对决，路西菲尔手持的两把长剑中就有它的身影。

如果是情商高的人，或者还有点怀旧的人，对于自己的第一把长剑肯定会分外爱惜，问题是路西菲尔情商不高，怀不怀旧尚且不知，但会卖掉这把剑实属正常。

路西菲尔天真无害地点点头。

少女面露疑难，说：“小妹妹，这一把剑，乃是皇级的无价之宝，我也不知道该定什么价格，不妨你拿去拍卖会，看看别人加价会加到什么程度吧。不过千万记住，此剑打底也值几百上千万枚血玉石，加价太低可不要卖亏本了啊。”大概也没有人买得起。

路西菲尔乖巧地“嗯”了一声：“知道了，谢谢姐姐提醒。”

少女再次揉揉路西菲尔的脑袋：“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

拍卖会后场。

路西菲尔从容随意地将剑出鞘，送到拍卖会负责人的手中，表情告诉负责人：姐很有钱，像这样贵重的东西姐家里太多了塞不下，卖掉几个清理出点位置来。

唔，根本不是出售皇级宝器应该有的样子，一点都不懂得低调。

负责人端详着剑，眼睛都发直了。

好剑啊！剑刃如此锋利，剑纹如此别致，可惜——没钱买。一件皇器，放在任意一个大户人家都可谓是少而又少的珍贵物品，有好几件皇级宝器的人家到底是多阔绰啊？简直是暴殄天物好吗！

“这把剑起价至少八百万枚血玉石。”负责人感叹。

少女面露惊异，瞪大眼睛重复了一遍：“八百万？”

八百万枚血玉石！那是多大一笔财产！几乎等于一位普通堕天使八十年的收入了。少女虽有千岁，可惜家境贫寒，迄今不曾想象过此生还能见到这么大的金额数目。

路西菲尔笑靥更浓，满脸淘气而顽皮地说：“啊？这么多钱啊……卖掉了可不可以买像小山那样多的牛肉干？”

少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貌似为路西菲尔这句“不解世事”的话吓到了：“何止小山那么多？！可以买像明凝山一样多的牛肉干了！”

路西菲尔装出什么都不懂的单纯模样，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那一汪若有若无的水似乎要流出来了，着实令人心生怜爱：“哇！好多啊！我可以吃到撑死了欸。”

少女忽地出现一股情绪，这股情绪在她头脑中横冲直撞，使她冷静不下来。她知道这是嫉妒。可看到路西菲尔低着头，像个小孩子似的算着可以买多少零食的时候，这一股情绪便灰飞烟灭了，怎么也气不起来。

大概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保护欲？也可能是折服于路西菲尔澄澈无邪的目光？这样纯洁的女孩或许和皇级宝器一样少见了吧？少女为自己本不该有的心理想法感到惭愧，以及哭笑不得。

这时，路西菲尔忽然抬起脑袋，把带着白色花边小手套的手递给少女：“姐姐，我们一起去拍卖会场好不好？”

少女牵起路西菲尔的手，怜爱地抚摸着，心道这绝对是大户人家家的小姐，手指细长柔美，而且这手套，上等绢制，做工精细，价格不会低，不像她们这种在地狱神界底层的堕天使，只能通过完成地狱神殿任务堂发布的任务，领取微薄的薪资来养家糊口。

而且那看似普通——要说真有不同，比较好看算不算？——的白色镶边绢制手套竟也是一件皇器！还好少女修为较低，无法很好地分辨物品等级，只能感受到那副手套气息不凡，否则肯定要晕倒。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说：“好啊！不过你要听话哦，不要乱跑。”

路西菲尔噘起小嘴：“知道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屁孩。”

少女望着路西菲尔，暗想，你觉得你和三岁小孩能有多大差别？同样只知道吃啊玩啊，要说真有啥不同，无非就是年纪稍稍大一点好吗？

——

拍卖会场，贵宾席。

路西菲尔忙着“吱溜”面前那杯金橘柠檬茶，拍卖会负责人百般强调这可是从天道进口的，普通贵宾还没得喝，只有她这样的“特殊贵宾”才有喝的可能。

路西菲尔一边对付金橘柠檬茶，一边腹诽：这肯定不是用新鲜水果泡的，一点酸味都没喝出来，而且不就是天道从人界带来的东西嘛，过些天去人界，每天喝一杯都不成问题。

这时，少女推了推路西菲尔，说：“好啦，别喝那么多水，当心拉肚子。拍卖会要开始了哦。”

路西菲尔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一位身段窈窕颀长，不比成年形态的自己逊色多少的女子正款款上台，站定，冲在场的人暧昧地一笑，霎时引起许多人的欢呼尖叫。那妖娆程度倒是比路西菲尔厉害多了，可以和魅惑天使切西亚相媲美吧？

路西菲尔不满地低下头，继续喝茶，心道：哼，没有本殿下好看，她站在这里都能收到欢呼尖叫，那本殿下若是上台，会不会有大批的堕天使被本殿下的颜值迷晕啊？

说到这里，插嘴一句，路西菲尔长年为地狱神界“操劳”、日理万机（游戏机）（路西菲尔：喂喂，“操劳、日理万机”六个字留下，括号和引号去掉啊），没有什么时间出去晃荡，因此除了亲近的几位人物，没有别人认得出她是谁。

——

“各位亲爱的来宾大家好，欢迎来到此次拍卖会的现场，能够主持拍卖会是萳儿三生有幸，还望各位积极捧场。”台上那位名叫萳儿的曼妙女子挥挥手，示意人群安静，然后用一种魅惑入骨的嗓音说。

“她是拍卖会老板的儿媳妇，陇香萳儿，地狱神界出了名的美女。”少女在路西菲尔的耳边悄声说道，“不过我并不喜欢她，当然几乎所有女性堕天使都不喜欢她。说她是‘墙头草’一点不为过。她曾经有嫁过三次，每一次都是因为夫家得罪了权威人物而改嫁。改嫁什么的就算了，正常，可是她是嫁给夫家的仇人，然后一起扳倒夫家，抢掠夫家财产，根本没有良心可言。”

趁少女气愤填胸没注意她，路西菲尔偷偷啜了一口茶，由衷地感叹“太美味了”，表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向舞台看去，“认真”地听某个名为陇香萳儿的少妇唾沫飞溅地讲述拍卖会的历史，心里却暗自琢磨着怎样才能理直气壮地喝完这一大杯金橘柠檬茶。

——

对于陇香萳儿，路西菲尔也有所耳闻。

陇香萳儿出生于贫贱的人家，和少女的背景挺相似。不同的是，陇香萳儿却因为出身不好，所以执意地追求大富大贵，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出来。她穷怕了，感觉钱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私有物。她害怕没钱，害怕被抄家。她想要获得靠山，让自己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可惜陇香萳儿不是路西菲尔这样的天才，她没有修行天赋，也懒于双倍付出，提高实力，成为什么伟大的强者。她想要捷径。

既然靠自己不行，那就靠别人啊。她选择了学习音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凭借自己绝艳的外表，在地狱青楼当任花魁，享有被人供养的奢华生活，并曾以一曲《瑶》红遍地狱神界，不知多少富人慕名而来，其中包括撒旦、撒斯姆、贲薨、亚伯罕他们。

但她不满足，她知道自己修为尚浅，年华终将逝去，到了那时，自己的无尽风光将不再回返。正巧有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痴迷于她，决定为她赎身，再三思量后，她毅然选择了跟他走。所有人都疑惑着，陇香萳儿为什么会放弃花魁的身份，嫁给一个同样没什么能耐的堕天使。

就在众堕天使纳闷时，地狱神界发生了一件连九堕天使都被惊动了的事情（其实九堕天使的消息一直很灵通）。陇香萳儿还在当花魁时的情夫找到陇香萳儿的夫家，开出天价，要求娶走陇香萳儿。那价钱太诱人了，以至于夫家的人都有些心动。一个女孩子送出去了，大不了再娶另一个呗。可惜陇香萳儿的丈夫死活不答应，争执之下，他带着陇香萳儿，离开家隐居山林。

这会儿萳儿不乐意了。离开家，不就说明自己又要过上穷日子了吗？那天，丈夫酒喝多了，不知为何辱骂了萳儿一顿。陇香萳儿心高气傲，何时受过这种侮辱？一气之下，陇香萳儿用匕首杀死自己的丈夫，去找那位想要娶她的堕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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