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篇14.如果

晓星尘正望着别处出神。

心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薛洋。

说到底，薛洋还是个孩子……

当时他记得——薛洋是这样说的:

“晓星尘道长，我那个没说完的故事。你现在不想听下半截了吧？

“可我偏要说。说完之后，如果你还觉得是我的错，随便你想怎么干。”

“那个小孩子，见到了哄骗他送信的那个男人，心里很委屈，又很高兴，哇哇大哭着扑上去告诉他：信送到了，但是点心没了，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盘。”

“而那个男人似乎刚刚被那个彪形大汉找到了，打了一顿，脸上有伤。又看到这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抱住他的腿，烦躁至极，一脚踢开。”

“他上了牛车，叫车夫立刻走。小孩子从地上爬起来，追着牛车一直跑。他太想吃那盘甜甜的点心了，好不容易追上了，在车前招手想让他们停下来。这男人被他的哭声吵得心烦，夺过车夫手里鞭子，抽在他头上，把他抽倒在地。”

“然后，车轮就从这个孩子手上，一根一根碾了过去！”

“七岁！一只左手手骨全碎，一根手指被当场碾成了一滩烂泥！这个男人，就是常萍的父亲。”

“晓星尘道长，你抓我上金麟台的时候，好义正言辞！谴责我为什么因一点嫌隙就灭人满门。是不是手指不长在你们身上，你们就不知道痛！不知道撕心裂肺地惨叫从自己嘴里发出来是什么样的！我为什么要杀他全家？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来戏耍我消遣我？！今日的薛洋，就是拜昔日的常慈安所赐！栎阳常氏，不过是自食其果！”

他记得当时他听了这个悲惨却又恶心的故事后，他也不可置信的问了薛洋:

“常慈安当年断你一根手指，就算你要报复，你也斩断他一根手指好了。实在记恨不过，你折他两根，十根！或者就算你砍掉他一条手臂也好！为什么非要杀人全家？难道你一根手指，要五十多条人命来抵？”

而当时，薛洋也给出了回答，不过，是那么令人作呕。

“当然。手指是自己的，命是别人的。杀多少条都抵不过。五十个人而已，怎么抵得上我一根手指？”

——————

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小虎牙男孩，那个骄傲，却又爱笑的男孩，那个令他恶心的男孩。

他认真的想了一下薛洋的身世:

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七岁那年为了一盘点心受常慈安唆使送信。信是送到了却被一个大汉暴打了一顿，点心也没吃到。

后来还被常慈安的牛车碾过左手，左手小指被碾成了肉泥。

十岁成了夔州一霸。

晓星尘想了一下，把这个故事改了:

如果常慈安没有出现，那么这世上就少了一个恶人多了一个普通人。

如果薛洋遇见一个愿意收养他的人，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少了一个恶人，多了一个普通人。

如果薛洋遇见一个为他左手包扎的人，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少了一个恶人，多个一个普通人。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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