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对不起”

舒文当时就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喜欢政治这门学科。

其实言二二做的事情无可厚非，或许当面点名同学开小差是有点过，但是她也没有把话说的多难听，总比某些没有师德的老师出口成脏好的多。

可是舒文就是因为被同学嘲笑、当众点名而感到羞耻。他不怪程文涛问出“言老师漂亮吗”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是怪言二二拿自己当反面例子。

“哎呀，舒文你别生气了，老师也没有别的意思嘛。”程文涛下课之后，看到舒文趴在桌子上生闷气，安慰道。

“我好的很。”舒文趴在桌子上，郁闷道。他也知道上课发呆不对……

“你觉得言老师好吗？”舒文的眼睛忽然看向程文涛。

程文涛被这个话题问住了，他觉得言老师一天到晚板着一张脸怪让学生不寒而栗的，但是言老师的人品绝对好的。

“言老师啊，我觉得她还行吧。”

也是，舒文见怪不怪，毕竟是人家的课代表嘛。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舒文更加不愿意看言二二，走廊里或者在其他地方碰到，他也没有原来那样害怕的表情，而是板着脸，别过头，看也不看。

言二二本人则对于那天的玩笑忘得差不多了，她都不知道舒文怎么就这样了。本来出于私心，她不太想管，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学生。可是当面问又有一种质问的感觉，舒文知道了估计要更讨厌她了，还是去问问其他老师好一点——比如教十八班和十七班数学的白薇。

“白老师，最近舒文怎么样？”教工食堂里，言二二装作不经意的问白薇。

白薇不以为然：“挺乖的啊。舒文的作业质量很高，很用心，怎么了？”

“没什么。”言二二叹了一口气。看来得动用自己的特殊技能了吗？

说实话，自从上次碰到了那个黑袍女孩之后，言二二就不怎么再下楼了。她其实心里也怕那女孩子盯上她。

“对了，那你们班那个苏祭秋呢？”言二二想到了什么，又问道。

白薇的眉头微微一皱，好像挺麻烦的：“苏祭秋……成绩不算差，上课也挺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夏天的总是穿长袖。我问她能不能穿短袖，你也知道的，大热天穿长袖要闷出病的，她说不能，还说什么体寒，哪有这样的啊。”

还是没有提到苏祭秋的眼睛。言二二明白，苏祭秋这个人应该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上政治课怎么了？调皮捣蛋？”

“啊，没怎么。我也是看她衣服太奇怪了。”言二二随口说道，“如果真的是体寒，也谅解一下吧。毕竟也没有什么违纪。”

.

深夜十一点。

言二二穿上她的长袍，看着昏暗的夜色，叹了口气。今天不要碰到那个女孩了。

她出门了。对照着学生资料，她来到了舒文家的窗口。言二二隔着窗就感受到了，他家冷清清的。

舒文则早已躺在柔软的床上，进入了梦乡。

他梦到他在上政治课，言二二在讲初二的内容了，什么法律条文，人/权，很多很多杂乱的东西，他跟不上，听不懂。

“好麻烦啊！”他大声的抱怨了一句。

“多捋一边就明白了，我再讲一遍？”言二二听到了舒文的话，居然没有他想象中的“讽刺”。

下了课，言二二在班级门口叫了舒文的名字，示意他出去。

舒文乖乖的出去，言二二的目光深邃，没有表情可言，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舒文，你是不是讨厌我？”

奇怪。舒文虽然现在是一副嫌恶言二二的样子，但在内心深处，他这些反感的本由还是那两个字，“害怕”。

“……是的。”舒文在梦里敞开心扉。

“嗯。不强求你。”言二二略显苦涩地看了一眼舒文，“但为什么？”

舒文微微诧异：“诶？”

“为什么讨厌我？我第一次当老师，是不是做了些不对的事情？”言二二善意地问道。她只是不明白，也不知道该如何改进。言二二可是第一次当老师，讨学生喜欢这点都做不到，那作为一个年轻老师也太失败了吧。

舒文纠结了一会，然后开口道：“初一的时候，我上课开了会小差，您拿我这件事开完笑……我不舒服。”

哎……不过这样的话，言二二确实没错吧！是自己发呆不对呀！舒文这时候才惊觉。

言二二的表情还是看不出情绪。她沉默了一会。

“嗯，我知道了。对不起，我在这里跟你道歉。”言二二说完就带着教参和政治书走向办公室，却走了几步又顿了下来。

“以后上课还有什么不懂，就说出来吧，我会再讲一遍。”言二二转过头来补充道。

原来随口的一句无恶意的玩笑话会伤了学生的自尊吗，言二二惊觉。她已经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但舒文还铭记着，快成为他的心头病了。

“对不起老师！是我不对！”舒文对着言二二的背影喊。

“唔……”舒文忽然睁眼。

是梦啊。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最近太纠结这件事了。他也是在梦里才发现了自己的不对。老师说话，一般都是对事不对人的，他却因为这点事情生言二二的气。自己不对。

舒文揉揉睡眼，看着深夜的窗外。

他看到了窗边隐隐约约的有一块白色的东西，像旗帜一样飘着。

是隔壁家的衣服吧，他想。然后舒文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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