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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莉莉丝给予军事建议

“听好了辉子,你现在要做这么几件事情。”

莉莉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什么事情?”

“第一,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山吹和羽衣石那边,叫所有军队向伯后撤离。”

“什么???”

辉子立刻惊呆了。这第一条建议就震撼她妈。这不是拱手让城吗?把山吹这么一个大城让给敌军,这仗还打不打了?

“这……这不是逃跑吗?”辉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会不会说话,这叫战略转移,”一旁的新兵卫吐槽道,“难道学伊达盛宗来个鱼死网破?兵者,诡道也,这点道理总应该明白的吧?”

“明白、明白。”

辉子早已经习惯点头附和,虽然她真的不明白。

“好。派个飞脚去通知。”

“飞脚?”辉子提出疑问,“可是现在关卡都封锁了啊,我们除非硬通过鸟取,否则没法通知到山吹。”

“笨蛋,你们不会飞鸽传书什么的?”

辉子用迷茫的眼神望着莉莉丝:“不会,我们从来都是飞脚报信。”

“该死……”

莉莉丝暗自骂了一句,继而拼命思索。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她,等待下一步指示。

“……很好,我想的方案被你一句话噎死了。”

莉莉丝强忍着怒气,这一刻她很想狠狠地揍这个小丫头一顿。本来定好的方案这下子又要修改,而这一修改就要横生更多的变动和枝节,进而为整个战况带来极大的不确定性。

五千人的队伍就这么尴尬地停在官道上,既不前进也不后退,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目标是什么。

此时,莉莉丝的脑中正在飞速运转。她的脑中正在组合自己从将军那里和从辉子这里得知的所有情报。

山名家纠结一色和赤松家倾巢而出,大军直逼出云和石见。龟山关卡薄弱,赤松和一色家通往京畿的关卡也薄弱,可见他们虽然反叛,但或者是出于表面上表示对幕府的忠心、又或者是兵力不足,却并没有对这几处关口做必要的防守。

出云和石见的绚璃军应该已经与山名军交战了,如果水无月直孝等一干将领能够随机应变的话,拖上个两三天不是问题,这样就能等到更多的增援。

西国第一大藩斯波义韬的态度一直十分暧昧,如果说服他加入绚璃一方那么胜算将大大增加。但此前必须有一次绚璃方的胜利,不然那个唯利是图的斯波义韬肯定会趁机出兵,然后引发连锁反应。

既然山名等三家是倾巢而出,那么他们的领地一定没有太多兵力——如果魔石没有说谎的话。这时……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第二,我们要闯关了。”

“闯关?”

辉子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依旧问了一句。

“就是直接突破龟山关卡,把山名和一色的领地搅个底朝天。”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议论纷纷。

“这能行吗?”

“我们才五千人,怎么把这么多领地搅得底朝天?”

“万一他们突然调兵回来怎么办?”

就连辉子也发出了类似的疑问:“万一他们还在本城有大量留守,咱们贸然行军岂不是送羊入狼口?”

的确,这个计划辉子早就想过,但正是因为情报的不明朗以及兵力过小所以才没有执行。

“你们所说的这些,我都想过。”

莉莉丝坚定地说道,在这一刻仿佛她才是这支军队的主将。

“既然我们早晚要短兵相接,何不提前一些呢?辉子!”

“在!”

“传令下去,突破龟山,直取鸟取!以及,升起所有幕府的纛幡,摆出仪仗卤簿!”

“纛幡?”

纵然如辉子这般饱读经书,也依旧不明白莉莉丝说的这两个字的意思。

“就是公方大人的马印。还不快办!”

“是!”辉子中气十足地喊道,“全体,将御旗背负在身!新兵卫,升起大纛!要让所有人知道,这是官军在堂堂正正地讨逆!”

东山幕府亲兵的装束,与一般大名有许多不同。例如,官军主将要竖起大纛。辉子所说的“马印”仅仅是一种比喻,指相当于大名马印的一种装饰旗。

比如,辉子的马印就是一面写着“仁义”二字的白色旗帜,由辉子身边的近卫兵——比如尼子尚久——他们举着,以表明辉子的大将身份。副将也竖马印是后世的做法,这个时代还并不流行。

而山名家家督山名康丰的马印则是一朵金色抚子,由长长的旗杆顶着,山名康丰的头盔也是十分有特色的“抚子兜”,虽然山名家的家纹是五七桐七叶笹。抚子作为山名家督马印的由来已不可考,但早在南北朝的“六分之一大人”时期,山名家就开始竖这种马印了。

将军家的马印是明黄色的银杏,也就是大纛,俗称为“银杏纛”。大纛的组成十分复杂:最顶端装饰着象征将军的银杏,也就是纛旓,中间是一面硕大的长方形旗帜,旗帜以复杂的花边装饰,中间以将军家的二引两家纹为底,上书“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旗帜的两端则有数十根细长的流苏状小旗,被称作“幡”,幡上有“八幡大菩萨”和梵文六字真言,象征着将军家的信仰。每讨灭一个敌人,大纛上就要添加一根写有“八幡大菩萨”和六字真言的幡。到辉子的时代,这面大纛上已经有不下四十根幡旗。最近新讨灭的伊达盛宗也在一根新的幡旗上体现了出来。

这面大纛形制之复杂、做工之优良,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辉子的“仁义”旗和山名康丰的抚子旗在这面大纛下就跟小兵的指示旗一般渺小,所以这五千人的部队专门有二十人来护纛。

除了大纛外,幕府的亲兵——也就是旗本,还要插御旗。御旗就是军旗,像绚璃家的白底“白旗大明神”军旗一样,幕府的御旗是白底六字真言。山名家的军旗是笹,织田家的军旗是宣德通宝。

有民谣赞道:

银杏八幡公方御

金色丸子今川卿

阴阳挂金道誉卿

抚子前垂六分公

松笠菱形载之公

黑底修罗三吾阁

白面仁义辉夜姬

“道誉”指的是京极家的祖先佐佐木道誉,“六分”当然就是山名家,“载之”指的是南北朝时代名将细川载之。大家更愿意以某个大名家族历史上的名将来指代这个大名家族。在辉子横空出世之前,大家一般用“仁义之主”绚璃贞义来指代绚璃家。

这样一来,五千人的旗本军都竖起了官军大纛和御旗。由金箔装饰的银杏纛旓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光芒四射,一种幕府仁沐百姓的庄严感油然而生。任何大名的军容也比不上幕府官军这般华丽。

最前面的辉子虽然穿戴的是别人的头盔,但是插上御旗后也显得十分威武。除去她那柔软可爱的面容之外,就如一位身经百战的名将。

其余三人也如辉子般威风,大家军容整齐,紧张地行进在前往龟山的路途中。

到达龟山的时间很快,没有经过大规模的抵抗,官军就轻易拿下了关口——确切地说,守卫兵一见到官军降临,干脆直接跪地投降了。

“将俘虏暂且羁押,有反正者可入列。”

辉子命令道。虽然她的武功比不上莉莉丝和新兵卫,指挥能力也有待磨练,但她收买人心的能力可谓一流。前次伊达战役中,她要求释放两个冲撞官军的小乞丐,虽然最后没拗得过明智光敬,但是这种行为已经使得她在下级武士之间取得了好感。及其之后与一般将士同灶而食、身先士卒等一系列行为,已经使得她赢得了全军上下充分的好感,这才实现以少胜多的奇迹。

如果这些俘虏犯到以残暴著称的胡三吾手中,早就被杀得一个都不剩了。

守卫兵全部反正。为首的一人对辉子抱怨道:

“我们也不想明着就反抗官军呀!没办法,大家都是吃饭的,吃了山名家这碗饭,就得跟人家山名老家督混。”

“所以说,大多数人都不想跟着山名家打仗咯?”

“您可算说对了,辉夜姬大人!”为首的足轻抱怨道,“因为这个事儿,老家督跟早百合小姐还有少主大吵一架,最后大家还是没拗过,就这么莽撞出兵——唉,看来山名家百年基业到今天就算完咯……”

“这么明着就说主家的不好,你这不太好吧?”新兵卫皱了皱眉头,“再怎么说山名家也为你们提供了俸禄啊。”

“才不是这回事呢!”

“嗯?”

四人的兴趣顿时大增。这意味着有离间和内讧的机会。

“我这么说吧,”足轻道,“我是服侍老家督的卫士,所以我知道一些情况。老家督起兵时,本来也就一万出头,可他非得要我们四处下乡抓壮丁,有不服从者杀,我们没法子这才凑出两万多,然后又从不知哪来的一色和赤松家拼了拼,这才号称十万大军出来。”

“哼!”莉莉丝狠狠哼了一声,“为那点领地竟不惜榨干民力,这个山名康丰的守护真是做到头了!”

“好啦好啦,莉莉丝大人,”辉子宽慰道,“至少说明,现在山名军一定士气不足,而且很有可能一触即溃。”

“确实是这样,”小平太点点头,“如果我们能顺势推平鸟取,一定会增加胜算。”

“我问你,”辉子继续问道,“鸟取那边有多少人?”

“大概……大概也就几百人吧……因为主力都调往西边了,所以留守不多。”

“好。你留在我们身边,其余人入列。出发!”

于是,在夺下龟山关口后,军队向山名家的主城鸟取进发。没有人注意到那足轻突然露出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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