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异变

在跑向厕所的一瞬间李淼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他的脚踏在人造的草皮上。

明明只是二百米的距离，他却觉得自己跑了好久好久。

下面开始有着坠涨一般的疼痛，并且离厕所越近，那种感觉越强烈。

他几乎想要停下脚步慢慢走，但他知道谭林还在后面看着，所以他咬紧牙关冲进了厕所。

很幸运，厕所里面没有人。

他停在小便池前，一把拉开自己的裤子看了看自己的小兄弟。

借着厕所内部的灯光，他看到了那个鼓鼓囊囊的小东西。

“还在啊啊啊啊啊啊——”

李淼仰天长啸。

最后的声音因为安心而有些变调。

他来回看了看自己的小兄弟，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它。

还是那么的柔软和温暖。

充斥全身的安心感没有让他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他只是丢掉了「明明没有任何异样但为什么那里在痛」这个想法。

他轻压底裤，让他的小兄弟出来。

十几年间他重复了上万次这个动作。

但他却没有想到——

今天会是最后一次。

「哗……」

排水的声音。

身体里某种温暖的东西流出的舒适感。

今天又是熟悉而普通的一天。

李淼笑了。

但是那温暖的东西没有流进便池里面。

从他体内流出的东西将他的运动短裤浸湿了。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从某些程度上又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不过是浸湿裤子这种小事……待会换上备用的就好了。」

他没有想过为什么小兄弟基本的喷射功能没有了。

但是下一秒他知道了。

随着一直以来持续的某种钝痛，某种坠落感，某种如同呕吐一般自己无法克制的东西。

——他的兄弟和他分开了。

如同潮湿的墙皮只有一块还黏连在墙上，此时终于承受不住而大块落下一般。

伴随着柔软的声音。

他和它分离了。

“李淼，我们——”

姗姗来迟的罗桑站在了厕所门口，对上了李淼惊慌失措的眼睛。

他看着李淼，再顺着李淼的目光看地。

地上的那个东西他十分熟悉，因为那东西他从小看到大。

但是脑海中的知识没有办法和眼前的情景形成网络。

无法解释。

无法解释。

那场景超出了名为罗桑的圆圈的边界。

常识无法接受。

常识无法接受。

罗桑抽动了嘴角，笑了。

“我们是在……做梦吗？”

李淼突然哭了出来。

因为疼痛他跪坐在地上。

“这是个梦吗……”

他本能的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是在低吼。

“这会是个梦吗！”

那声音把罗桑震了一下。

长久以来的训练起了作用。

一切的常识又回归到了他的脑海。

他快速的把厕所大门关上，上了锁。

他跑到李淼身边，蹲下抓住他的肩膀。

“李淼，李淼。”

李淼依旧哭着。

“听我说。”

罗桑用力晃了晃李淼。

李淼勉强睁开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现在门已经上锁了，不会有人进来。”

李淼看向门的方向确认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

“我现在叫救护车，如果有人问起来了，我就说你在厕所滑倒了。”

“但是林哥还在外面……”

“林哥那里就交给我。”

罗桑等着李淼点头，但李淼却还是有些犹豫。

经验的匮乏让他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对和错。

他想要得到一个经过计算的完美的结局，但他却并不是一台完美的计算机。

看李淼愣在那里，罗桑突然怒了。

“你不想把它尽快接上吗！？再放一段时间万一坏死了你就再也当不成男人了！”

听到「男人」这个词，李淼打了一个激灵。

他慌乱地冲罗桑点点头。

于是罗桑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120。

李淼脱下自己已经湿了的运动短裤，将他的小兄弟捧起来后进了隔间。

出于安全性和羞涩，他把门锁上了。

他从门缝里面不知所措地看罗桑和急救人员沟通。

“是的，是的，桑叶一中。我和朋友路过厕所的时候有块玻璃突然落下来把他的鼻尖削掉了……”

罗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顺畅的说过谎，也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多汗。

“好的好的，我们就在运动场的厕所。是的，他太痛了动不了，麻烦您过来……”

因为撒谎罗桑下意识地摆手。

嘴和身体总得有一个说实话。

没经过训练的孩子暂时还控制不了。

和救护人员达成一致后，罗桑挂断了电话。

他对着厕所隔间那条缝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淼吸了吸鼻子，打开了门。

他正蹲在厕所里，腿上放着自己的小兄弟。

为了缓解疼痛他本能的双腿岔开，已来不及顾虑罗桑会不会嘲笑他的动作像是在蹲坑。

罗桑轻轻拉开门，看着李淼。

李淼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受惊的兔子。

罗桑屏住一口气。

“你想要……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

他把话说的很严谨，尽量不让李淼产生不适。

李淼有些不知所措。

“我先洗个手，不然刚摸过手机，上面都是细菌对伤口不好。”

罗桑知道李淼决定不了，所以他自顾自的做了决定。

无论是书中还是新闻中，从来没有生殖器自行掉落的案例。

李淼虽然大大咧咧的但还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会……

他甩干手上的水。

罗桑站在隔间的门口。

“来，我看看。”

脚踩隔间的台阶，说着他便作势要蹲下。

但却被李淼躲开了。

“别在这里看……”

李淼把头扭过去不看罗桑。

“厕所的大门已经锁了。”

罗桑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在顾虑什么。

“我怕关不严……”

罗桑抿起嘴没说话。

李淼偷偷转头过来看罗桑的表情，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身为青梅竹马他明白罗桑已经在生气了。

“你进来好不好……”

李淼几乎是用哀求的口吻。

看着李淼马上就会哭出来的样子，罗桑点点头。

李淼缓缓站起来，捧着小兄弟站在隔间的后面，把位置让给罗桑。

罗桑把隔间的门打开，突然涌进的光仿佛吓到了李淼，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罗桑抿着嘴唇，站到隔间里。

用手轻轻把门带上，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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