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心绪,我负手于身后,凑近离渊,笑问:“帝君不喜欢玘玥帝姬么?”
离渊低头望着我,墨染般的眸中毫无情绪波动:“不喜。”
我诧异挑眉,这还是离渊第一次表现出明显的喜恶。
“为何?”
许是适才我出现的极为及时,离渊对我似是亲近了些,他皱了眉,思索了一下,“味道太浓。”
“哈哈…”若不是我大概了解离渊的性子,怕是以为他在开玩笑,“那玘玥帝姬怕是要伤心死了。”
“嗯?”
我解释道:“玘玥帝姬如此盛装出席,还让天后将她的位置安排在帝君身侧,难道帝君真的一点都不明白?”
“吾,明白。”
“明…明白?”
“她心悦吾。”
离渊脸色平静,看的我咋舌不已,原来帝君心底跟明镜儿似的,那我那点小心思岂不是都被他看在眼里了?
我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他一眼,淡漠的眸子中倒映着我此刻略显心虚的模样,我一怔,怎么又被抓了?
我摸了摸鼻子,强自镇定回望着他,“那我呢?”说完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望着眼眸一瞬深邃的离渊,我讪讪一笑,挽救道:“小仙的意思是…帝君讨厌我么?”
离渊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摇头道:“蒂芜很好。”
那就是挺喜欢咯?我兀自翻译着离渊话中之意,嘴角笑意浅浅,欣喜抬眸:“真的?”
“嗯,你很乖。”
…怎么感觉有些怪异,我皱了眉,不过转眼便笑了开来,只要离渊对我心存好感,接下来的事一步一步的便可以继续下去了。
“帝君去过人间么?”
我状若随意的问了一句。
“去过。”
“什么时候?”
我歪着脑袋,站在他身侧,兴致勃勃的继续询问着。
“许多次。”
次数多的数不清了?我撇撇嘴,再次试探:“那帝君千年之前去过人间么?”
离渊沉思了一会,继而道:“与魔族混战之时,曾与妖王在人界一战。”
“那之后呢?帝君受伤了么?有没有遇见什么人?在人间待了多久?”
“…并未受伤,多久…未曾注意,回到仙界也不过一日时光,遇上的自然都是仙人。”
一日…怎么可能呢?明明是一年呐?
拂幽受伤了,被蛟龙吞入了腹中,在人间与我待了一年…
“帝君你再想想!你再仔细想想?”我拉着他袖摆,神情急切。
“蒂芜,吾不是拂幽。”
怔愣松手,抬头望着他清冷的眸子,他都知道?可是,怎么会不是拂幽呢?
“我…”在他的目光下,我无所遁形,艰难的咧嘴,鼻头发酸,使劲儿睁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眼眶。
一声轻叹从离渊空中溢出,在我耳畔旋转,久久不散,这便是离渊的慈悲,让认不清事实沉浸在幻想中的我再一次清醒。
回到仙界不过一日时光,怎么会是拂幽呢?等等…一日…
我吸了吸鼻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儿不对经呢?
我脑中一片混沌,眼中闪烁着泪花,忽而灵光一闪,满含期许的望着离渊:“帝君说的一日可是仙界的一日?”
“是。”离渊颔首,见我模样太过可怜,许是生了恻隐之心,安慰道:“不要哭。”
闻言我破涕为笑,离渊帝君可真不会安慰人,不过,适才玘玥也是眼眶含泪,可离渊却并没有侧目,更别说安抚之语。这是不是说明,我在他心底,有那么一丝丝不一样?
我心忐忑,怀揣着小心思不敢与拂幽对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离渊说的一日,会不会就是我与拂幽在人间待的那一年?
若真是如此,离渊又为何一点都记不得了?真是一团乱麻!我思索无果,有些泄气,喃喃自语:“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低着头的我,并没有看见,离渊帝君闻言望向我时眸中闪过的那一抹深思。
回了琼华,我情绪仍然低落,缓步跟随在离渊身后,没了去时的愉悦,就连小白蹭到了我小腿处,我都未曾发觉,还差点将它给踩了。
小白应是生气了,我颇为无奈的低头,看着一直咬着我裤腿的小白,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我,我踢了踢腿,它仍不松口,“呜呜”的叫着,似是一个委屈的孩子。
我失笑,蹲下身去,伸手想摸摸它的脑袋,它却傲娇的扭到了一边,不接受我的触碰。
“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没带你出去玩么?”
我一把将它抱起,脑袋蹭了蹭它肚子上的软肉,调侃道。
小白被我蹭的四肢发颤,粉红色的舌头舔上我脸颊,糊了我一脸口水,真是个小心眼的家伙,我一边擦着脸,一边挠它肚皮,让你涂我口水。
离渊一直往后山走去,我沉吟片刻,便也跟了上去。
琼华后山的风今日似是格外猛烈一些,吹得我衣衫沙沙作响,离渊停在石桌之上,目光带了丝欣慰望着三珠树,玄色长袍飞扬起舞遮住了他脸颊,我略微凑近了些,青丝于狂风中纠缠在了一起分不清哪些是我的,哪些是离渊的。
我怔怔然看着,伸出手去,抚上发丝,好想打个结,按照凡间的说法,将发丝打个结,便能永结同心,趁离渊不注意,我偷偷将一缕交缠的发丝绑在了一起,抿着嘴浅笑不已。
“蒂芜,莫要荒废了修炼。”离渊叮嘱我。
我此刻正望着发丝出神,加上风声凛冽,并未挺清楚离渊说了什么,便只得脑袋凑过去,问道:“帝君您刚才说什么?”
许是本树仙圆润的脑袋让离渊上神瞧着满意了,他竟是微勾了嘴角,那张淡漠的脸霎时间生动了许多,倾城之颜,一笑便可覆天下。
我终是有些明白凡间那些戏折子里写的,为博美人一笑而颠覆了皇朝的昏君为何会如此奋不顾身,换做是我,若是离渊可以天天对我这般笑,我定也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美色的诱惑,实在难以抗拒,更何况,那还是拂幽的脸…..
我呆愣愣的望着,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好生修炼。”
离渊敛了笑,说了一声,我茫然点头,离渊要走,我缓步跟上。
“蒂芜。”
“嗯?帝君还有何吩咐?”
“…修炼。”离渊微侧了头,神情颇为无奈。
我呵呵傻笑,转身便走,“嘶”一声抽气声,我摸着头发,扭头,离渊微蹙了眉,盯着我俩绑在一起的发丝。
我摸了摸鼻子,抬眸望天,我什么都不知道…
“莫要调皮。”
他挥手,纯正仙力迸发,相缠的发丝断了,于狂风中飞舞,我奋力一跃,抓住那一缕青丝,咧嘴一笑,再看向离渊,便只能看到他离去的背影了,我努努嘴,将发丝小心翼翼的装入荷包中,这才开始修炼。
小白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找遍了整座大殿都不见踪影,端着一碗鲜鱼汤,极为落寞的回了寝殿,又只有我一个人喝汤了…
撑着下巴在桌子上画圈圈,数着日子,来琼华已经一个月了,灵力倒是见长,可我与离渊的关系…却也只是不生疏而已。离渊的脾气确实很好,可我也不敢太过分与他亲近,万一惹他厌恶了怎么办?
望着一锅鲜鱼汤,我犯了难,小白不在,我一个人怎么喝得完?要不要…给离渊帝君端一碗去?可是帝君乃是上神,不食五谷不贪口欲,哪像我等小仙…
不管了,总归试一试的好,想当初拂幽不就喜爱吃我做的饭么?若他是拂幽的话,定也会喜欢的。
盛了一碗鱼汤,往离渊殿内走去,从门外探出脑袋:“帝君。”
“何事?”
“我煮了鱼汤,帝君要不要喝?”
我献宝似的将鲜鱼汤送至他眼前,色香味俱全。
“可是在天河中抓到的鱼?”
我点头,也就那儿有鱼抓了啊。
“下次莫要再抓了。”
离渊没有接我的碗,反而让我不要再抓鱼,我扁扁嘴,伏跪在案几上,不说话。
“蒂芜。”
我低头把玩着腰间的白金葫芦,不理,就是仗着他脾气好,不会与我生气。
“那些都是即将飞跃龙门的锦鲤,修行有多不易你应当明白。”
离渊缓声解释道,我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着:“可是抓都抓了,如今都成了一锅汤了。”
就算我想放也放不回了。
“下次不要再抓便可。”
“那你喝了它。”我端起碗,递至离渊唇畔,道:“你喝了它,我便不抓鱼了。”
离渊颇为无奈的瞧了我一眼,我急了,再次往前送了一分:“很好喝的,你可以尝尝,就喝一口?喝一口!”
离渊拗不过我,伸手接过碗,微抿了一口。
我双眸含光,迫切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离渊温和了眉眼,微不可见的勾起了唇角,点了点头。
我欣喜一笑,“那日后蒂芜再给帝君……”忽然想起不能再去抓鱼了,那还能给离渊做些什么吃的?一时哑然,呐呐无言望着离渊。
“好生修炼。”
这是离渊与我说过最多最频繁的一句话,我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复又叮嘱道:“一定要喝完,不然那些鱼可就白死了。”
闻言,离渊端着碗的身形一顿,望着我无奈失笑,此次是真的笑了,我清楚的看见他隐藏在薄唇间整齐的小白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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