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姐姐约在梧桐街的荣光堂。
因为晚些时候我要在门口的电话亭外贴上一张。
我总是提前到达每周有改动的那个地方。
以前的我不是这样。
去年我不小心漏掉过一次,爸爸不知怎么就发现了,气的像个怪物。
那之后我决心要改。
我把每周改动的那个地方当成贴广告的起点,这样就不可能忘了。
……
姐姐是从梧桐街南口走过来的。
她一看到我就并着双腿蹲下来,撩开我挡住左脸的头发,问我怎么了。
本来我没觉得被朱海军打有什么,姐姐的手一摸,我居然有点想哭。
我说我又被欺负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不在乎把自己说惨一点。
姐姐看了看四周,说进去吧,外面冷。
……
周日晚上七点刚过,我们走进荣光堂。
荣光堂是一个教堂。
尖顶,细窗,样子很西方。
每周日都有活动,不用门票的那种。
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在听讲。
人们三三五五的坐满礼堂,不挤不松,每条长椅上都有屁股。
来听讲的全是老人,就算在室内也不脱围巾跟绒帽。
姐姐牵着我,最后一排的几个奶奶往旁边缩,留出能坐下的空当。
礼堂前方,一个全身黑袍的男人挂着一条红带子站在讲台上对着麦克风演讲。
我估计学校上课也是这样。
老师一个人在讲台上扔着没人感兴趣的内容。
周围吵吵的,前面一排的老奶奶倾着身子趴在更前一排的椅背上,好像睡着了。
黑袍男人朗朗念叨,背后的祭坛被灯光照亮。
“……恶人有祸了,他必遭灾难……”
男人的文法很怪,很多话我听不明白。
教堂里暖暖和和。
姐姐用右手搂住我。
被朱海军打过的脸辣辣的痛。
“是那个动不动就推你的人干的?”
姐姐拿左手乱戳,说我脸上的巴掌印很漫画。
我的眼球不由自主的飞向姐姐胸口。
姐姐穿着只到膝盖的黑色半裙跟竖条纹的高领毛衣,条纹被她胸口撑弯了好许,过肩的头发没扎,只把右边垂下的部分撩到耳后。
裙子下面长长的黑袜和短靴似乎很薄。
我们腿贴着腿。
“姐姐给你的刀呢?”
“它在。”
我从口袋里摸出蝴蝶牙,我说我本来有机会捅他,但我自己错过了。
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姐姐上周这么说。
我还想问点什么——
“看哪!”讲台上的人到了紧要关头,声调忽然往高一冲,前面一排睡着的奶奶被惊的抖了抖肩,“yi人在世尚且受报!何况恶人和zui人呢!?”
一开始我以为他在问底下的听众,过了会才发现他只是照着书本在读,每读一段就抬起头跟我们解说。
我不太关心他口里的内容。
我跟姐姐炫耀说我用蝴蝶牙杀了一条狗。
讲道的声音很吵,我只能捡他停顿的间隙跟姐姐聊。
黑袍叔叔不停的解释。
“这一段是说啊,”他展开双手做出拥抱大家的样子,“我们所有的人,(停顿),所有的人。”
他又强调了一遍所有的人。
他说最后的最后,我们大家都会在一个什么什么的面前表露出来,按我们在世界上做过的一切事情,或善或恶得到报应。
我就记住了一个“报应”。
给舞舞看狗头的时候那个讨厌的婆婆也说过这个词语。
她说我们会遭到报应。
“会吗?”
我小声问姐姐。
“……”
姐姐靠着椅背,眼睛盯着前排座椅。
她好像根本不在乎我的问题。
顺着她的眼睛,我看到了她正在看的那个东西——
一只红色的皮制小手包。
属于我们前面那个趴着睡觉的奶奶。
手包放在她屁股右边的椅面上。
姐姐学奶奶的样子前倾身体,用侧面挡住来自左边的视线。
我一下就懂了。
我的手穿过椅背和椅面的缝隙,中指和食指夹住手包的拉链,一点一点把它拖了出来。
她说她的病叫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