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的时候我的喉咙又烫又痛。
每吸一口风都好像被一只刺猬爬进喉咙。
我们拼命咳嗽。
明明没有口水却还要使劲往地上吐。
……
终于能说话了。
舞舞问我笑什么。
笑?
我说我哪有。
她说你有,你跑的时候一直在笑你不知道吗,你一笑害得我也想笑,很烦哪,我最讨厌笑了。
我说我真的不知道。
“但你真的在笑。”
呃——
“可能是安全感吧,”我说,“一手抓着刀,一手抓着你,我觉得他们永远也追不上我。”
我的表达能力很糟。
而且我确实不知道我有边跑边笑。
……
舞舞拉起裤脚。
剧烈的奔跑让她的脚踝开始渗血了。
狗牙咬出的伤口是几个排的很不整齐的小孔洞。
脚背朝上弯曲的时候伤口会像嘴巴合上那样挤拢。
“走不动了……”舞舞放弃的坐在马路牙子上,“爆炸痛。”
“妈的猪逼狗,”她气气的说。
“去找医生吧,舞舞。”
“你有钱吗?”
“没有。”
“那就不要这么说。”
舞舞用食指揩去伤口边边的粘液,抹在水泥做成的马路牙子上。
一道浅浅的湿痕。
“舞舞。”
“怎么?”
“咬你的是个什么样的狗。”
“新来的瘌痢狗。”
“拿利?”
那是什么。
“就是全身斑秃……你看了就懂,好明显的,毛是黑的,露出来的皮肤是红的,黑黑红红的特别瘦,没有尾巴,像个骷髅,而且好像喝了酒。”
狗?喝酒?
“它闻起来有酒臭?”
“不是,它走不稳路。”
“……”
走不稳路的狗,我不太想象的出。
可舞舞已经有结论了——
“它肯定是那些狗请来当帮手的黑社会狗。”
她说仁和路的狗都很软弱,但这条不同,舞舞一出现它就上来咬舞舞。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舞舞说,“它绝对有预谋。”
……
舞舞以前也被狗咬过。
她从不和她家里说。
哭包每次都不懂,他以为所有的爸爸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
我陪舞舞在马路牙子上干坐,驶过的车子卷着路上的尘土,拿着扫把的环卫工从我们面前走过,枯掉的落叶顺着脏兮兮的水流聚集在路边的排水沟口。
这座城市总是灰的,就算晴天很多。
“我昨天做梦,梦到仁和路没有狗了,”舞舞忽然说,“我早上起来,心里好不舒服。”
“……哦。”
所以她今天才逃学去仁和路打狗。
“诶你说,”舞舞用膝盖撞了下我,“我爸爸是不是也这么想我的?”
“有时候他早上起来也会忽然冲进我的房间……”舞舞撑着下巴看着过往的车辆,停顿了好一会,“你说他是不是也做了我不在的梦?”
“……可能吧。”
路边的树光秃秃的,投下的影子像一张大大的蛛网。
我把玩着手里的蝴蝶牙,在心里慢慢描绘杀狗的方法。
黑毛,瘦,红皮肤,没有尾巴,喝了酒。
我默默复述目标的特征,学着电影里的杀手。
我们跳下公交的地方在仁和路前面,乱跑一通,不知怎么居然到了对面。
仁和路其实不叫仁和路,正确的叫法路牌上有,我跟舞舞都读不出,因为路口有家仁和大药房,我们管药房后面的巷子叫仁和路。
“你在这等我。”我站起来跟舞舞说。
“你一个人?”舞舞抬头,小小的鼻尖猫翘猫翘。
“不是一个人。”我用右手握紧藏在口袋里的蝴蝶牙。
它连鳄鱼都能杀。
舞舞皱着眉头,她好像不放心我。
我说你们都不在的梦我也做过,我梦到你和哭包都不见了,我抱着小广告,好多个朱海军在我旁边围着我。
“然后呢?”
“然后我醒了。”
……
出发前,舞舞说她哪都不去,就在原地,等我回来了,一定要告诉她我脖子上的手机是谁给我的。
“不是说过是‘秘密’吗。”
“我知道啊小气包,我拿我的秘密跟你换,这行了吧。”
“你还有秘密啊……不就是你爸爸跟你玩五四三二一的游戏嘛。”
“才不是,我又想到一个。”
舞舞眯起眼睛,神秘兮兮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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