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曾娶过鬼

老师在台上讲得热火朝天，同学们在台下叽叽喳喳。

“咔嚓。”

手背竖起一根青筋，一个符号写到一半，粉笔被折断了。

教室内的声音似乎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音量。

狠人老师转过身，面露狠色，少数听课的同学马上就意识到情况不妙，纷纷低下头。

只见他来到讲台前，拿起板擦重重敲了两下讲台，教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这两下也把宫羽敲醒了，他抬起头，睡眼惺忪地装作低头看书的样子。

忍着困意，宫羽推了推身边的屈壮，屈壮抬起头，迷糊的样子与他如出一辙。

“讲啊？怎么不讲啦？”

狠人老师看了一圈，声音洪亮地说道：“你们继续讲，等你们讲完我再讲，实在不行你们上来讲，行不行？啊？！”

等了等，见没人说话，他重新拿了根粉笔，继续在黑板写。

宫羽又一头睡在了课桌上，他明明不想睡却熬不住这股莫名的睡意。

一定是活见鬼了。

意识渐渐模糊，他又快睡着了。

屈壮被宫羽叫醒后，愣了几秒，醒了之后看到正在打盹的宫羽，轻轻推了推对方。

宫羽像喝了假酒，就是醒不了，他的脑袋像向日葵一样乱晃。

“哥，哥。”

又小声叫了两下，宫羽才悠悠清醒过来，面向他，就是两只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太没意思了，哥，咱俩聊会儿天。”

屈壮又推了推他，生怕他睡着。

宫羽揉了揉眼睛，问道：“聊什么？”

屈壮的脸上尽是思考，他歪着头看着天花板，语气迷茫，“哥，咱俩为什么要睡觉啊？”

他现在的样子与思考人生的表情包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快睡了一年了，你现在才问我为什么，我问谁去啊？”

宫羽敷衍了一下，又准备埋头进入梦乡，屈壮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一边看着老师，一边摇了摇他。

屈壮凑过脸来，关心地说道：“哥，你这两天确实太能睡了，我们睡觉你睡觉，我们玩你也睡觉，现在吃饭你都快睡着了，是不是生病了？”

“不知道。”

他的话宫羽也明白，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大概是从上个星期开始，他明显感觉自己经常犯困，一开始以为是没有休息好，就早睡了两天，结果情况非但没有改善，反而更加想睡觉了。

而且无论他睡得早还是睡得晚，都会梦见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子。

每次的梦都是这样，他看得清对方的红衣服，以及对方红盖头下的面孔。

尤其是那张红嘴唇，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愈发嗜睡，似乎是想进入梦乡和女子相见。

单身十几年，被一个春梦勾了魂可还行。

低头思索着这几天的变化，宫羽心乱如麻。

不过他注意到现在反而没有刚刚那么困了。

是不断思考的原因吗？

屈壮看他不说话，以为又睡着了，小声叫道：“哥？哥？”

宫羽没有说话，看向他。

“哥，咱们聊聊你定的那个娃娃亲的事儿吧，兄弟我是真想知道。”

屈壮说完，竖起两根指头，说道：“哥，我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就和我说说呗。”

宫羽看着他，沉默良久，妥协地说道：“我小时候和爷爷生活在一起，上小学的时候才被爸妈接到江城，然后和你们家成了邻居。”

宫羽爷爷家是在一座山村里，宫羽的父母早些年间离开村子，前往县城江城打拼，宫羽就留在村子被爷爷照顾，等到宫羽要上学的时候父母才把他接过来。

而屈壮一家是他们县城的邻居，两家对门，交情很好，因为两个孩子年纪相差不大，两方家长就将他们送到一所学校，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也算有个照应。

于是两人一起念小学，念初中，念高中，在之后的高考里双双失利，最后一起来到省会夏城念专科。

屈壮点头，回道：“这我知道，难道是你爷爷给订的娃娃亲？”

两人一起长大，好到穿一条裤子，但屈壮还真不知道宫羽有娃娃亲这回事儿。

“是。”

宫羽吐出个字来，没了下文。

屈壮追问道：“女方是你老家那边的人？”

宫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她是哪里的人？好看不？现在多大了？”

屈壮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定得问出个结果来。

宫羽沉默了一下，有些神秘地说道：“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

屈壮的嘴角抽了抽，看着他不说话。

良久，见宫羽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他神情严肃，点点头。

“其实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宫羽有些纠结，也有些难为情，“我就记得我爷爷在我特别小的时候说过，他给我娶了一个鬼老婆，鬼老婆会一直跟着我，保护我。”

屈壮还没说话，坐在宫羽前面的一个女生坐直了身体，微微侧过头来，笑着问道：“宫羽，你又讲鬼故事呢？这个我知道，鬼娘子嘛，好多恐怖小说里都有娶鬼当老婆的情节。”

“宋零露。”屈壮叫了一声这个女生的名字，有些不满地说道：“别打断我哥，这应该是真事儿，我和他这么多年了，我相信他。”

“你们俩可真够入戏的。”

宋零露听后回了一句，然后坐了回去，宫羽两人看到她的马尾辫在不停地抖动。

将宋零露支走，屈壮扭过来看着宫羽，一脸期待地说道：“哥，她不信你我信你，你继续讲吧。”

宫羽挠了挠脸，稍微想了想后说道：“说实话我从来都没见过鬼老婆，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早忘了。”

“那，哥你咋又想起来了？”

屈壮非常好奇。

宫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地说道：“不是你问我的吗？就想起来一点，剩下的是真想不起来了。”

说完，宫羽也不打算理他了，扭过头趴在桌上。

屈壮又捅了他两下，直到宫羽有些不耐烦地说没生气，他才放过了宫羽。

想起这段记忆，宫羽又想起了那张慈祥的面孔，算一算他差不多有六七年没回去看看爷爷了。

又想起在这些天里不断梦到的红衣女子，宫羽心里有点打怵。

她该不会就是自己的鬼老婆吧。

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宫羽在电影里看到的鬼都是血赤糊拉、脾气暴躁的那种，可爱的鬼几乎就没见过。

他们虽然结了娃娃亲，可为什么她一直都没出现，现在又为什么出现呢？

该不会是刚刚长大吧……

“叮铃铃铃铃铃——”

狠人老师听到后皱了下眉头，瞥了一眼下课铃，然后面对学生们说道：“咳咳，我们就先讲到这里，下午我还有一节课，作业就下午再留，好了，下课。”

班长带头，学生们站起来一齐说道：“老师再见。”

随着狠人老师走出教室，场面再次热闹起来，聊天的聊天，上厕所的上厕所。

不过一般成群结队去上厕所的男生，里面也就有一个是真的上厕所。

宫羽又睡着了，只是浅浅的睡，意识有些朦胧的感觉，但他还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他听到头顶有椅子在地面上拉动的声音，有些刺耳，接着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喂，屈壮，你刚刚和宫羽在课上聊什么小说呢？”

这是宋零露的声音。

全班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女生，宋零露的长相绝对能排上前三，虽然她平时不怎么化妆，但素颜就很能打，她总是绑一个马尾辫，留着齐眉刘海，很有一种初恋女友般的感觉。

好看归好看，但是学习不好，她就被分到了倒数第二排。

也许就因为爱看小说的原因，所以她的成绩才不好。

“不是小说，是真事儿。”

这是屈壮的声音，不知为何感觉有点理直气壮的。

他的话成功逗笑了宋零露。

即使不看，宫羽也能想象到此时宋零露捂着嘴轻笑的画面。

“你别糊弄人了，我都听见了，是宫羽吧。”

宋零露在说到他的名字后，就没了声音。

然后宫羽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吹在自己的耳朵上，应该是宋零露凑过来了。

“宫羽，你有鬼老婆吗？”

宫羽听到宋零露小声的提问，同时还感觉到有一只手指轻轻戳了戳自己的头发。

听了会儿他俩的交谈，宫羽也不困了，抬起头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宋零露，女孩好奇地看着他。

“扑哧。”

宋零露忽然捂住嘴笑了起来，两个眼睛眯着，弯弯的像是两个小月牙。

“怎么了？”宫羽有些摸不着头脑，转过头看向屈壮。

“没事。”屈壮指了指他的脸，继续说道：“只是你睡觉捂出了印儿。”

听他这么说，宫羽确实感觉右脸有点热热的感觉，摸了摸，不以为意地对宋零露说道：“你笑点可真够低的。”

“你刚才的样子特别滑稽，我就应该拍下来给你看看。”

宋零露止住笑容，重新恢复了好奇的表情，问道：“宫羽，你真有一个女鬼老婆吗？她和贞子比起来谁更漂亮？”

“假的，我糊弄屈壮的。”

宫羽作势又要趴下。

屈壮凑近了想拉住他，不过还没动手，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答应宫羽的话，心想宫羽这下肯定是生气了，当即笑呵呵地对宋零露说道：“假的，我们俩闹着玩呢，你还真信啊。”

宫羽已经趴好，竖起耳朵听两人加下来的对话。

“我就知道！”宋零露的语气中有点小得意，她又说道：“哼哼，快告诉我，你们聊的是哪本小说？”

“额……”

这下屈壮答不上来了。

宫羽也在等着他的回答，然后他就被屈壮拍了两下，听到了屈壮求助似的的话：“哥，哪本小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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