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战争，正面冲突（下）

兽人的大规模战役中有个很重要的一环。

“战吼！起！（兽人语）”，奎因和“金合欢”几乎是同时下达的命令。

一个点，两个点……

十个点，上百个点，上千个点……

一条线，一个面，一个群体。

数千种声调不同独一无二的战吼，在此刻在图腾地的两侧同时荡开，紧接着是几十万声鱼龙混杂的怒吼响应着这两股战吼的回荡，也混糅进了这两股惊破天的气势之中。

天上掠过的群鸦尖啸着散开，视野外漫步的羊群来不及啃嚼下嘴里的嫩草就撒开了蹄子奔跑，甚至深插于地的图腾柱之上的积灰，都因为微幅的震颤而飘散到空中被磅礴的滔天战吼给冲散的一干二净。

战吼的起头者们接二连三的进入了自己的战吼状态之中，而后续那些响应他们的怒吼者，肉眼可见的强化也在他们身上发生，部分身形的膨大，肌肉的隆起，或是獠牙利爪的拉伸等等。

这就是兽人在战场上生猛无比几乎无往不利的一个技巧，战吼共振。

虽说战吼并不是每个兽人都能掌握，而且实际上还只是少数的兽人才有幸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掌握这个技巧。但是他们可以通过复数个战吼的释放集成的冗杂声浪，以此让其他人“蒙混过关”。

相当于一个歌唱团一百人，一百人里只需要有二十个唱功不错的作为主唱，剩余的就可以划划水唱唱副歌或是跟着哼唱作为伴奏，听众一样会买单。

所以这些划水的虽然没有完全达到释放战吼的要求，但也能获得一些增幅效应，当然这些增幅效应也是半斤八两掺了水的。

那么互相敌对的两支万人大军已经相撞，并且在瞬间战局就混成了一团。

奎因的军队抱着必死的决心势要冲垮“金合欢”军队的保护圈，他们每个人都从某种意义上直接抛弃了身后的家园城邦，抛弃了自己的家人妻儿，也同样是抛弃了自己作为兽人的身份。把自己掷出的那一刻就化成了一杆不可回收的长矛，孤单但坚决的插在“金合欢”的身上，最起码洞穿进“金合欢”身边的重重壁垒，让后续的孤矛劈开自己的矛身继续深入。

这样就导致了“金合欢”的攻城军现在反倒看上去像是一座被进攻渗透着的城池，臂弯上捆绑着鹰图标绑带的士兵们直接硬生生的打混了橙色军队的前段部分。可这也并没有完全阻止橙色洪流涌向城门的势头。

“金合欢”更是没有一丝一毫退缩的意思，在第一线冲锋陷阵的那种姿态根本不像个指挥官该有的样子，不过他目前看起来并没有受到战吼的增益效果。只有金原清楚，“金合欢”根本没有进行响应战吼的流程或是直接战吼。

想到这，金原就顺手把一个鹰图标腕带的牛头兽人摔打在旁边的鹰图腾上，从他的脖子那里扣住，以防他用那两对牛角进行戳刺，再然后用那根骨制矛头的长矛刺入了牛头兽人的心脏，直至感到矛头部分戳进了图腾柱里才抽拔了出来，转身回手又捅进了一个妄想跳起来劈砍“金合欢”的兽人咽喉一侧。他现在跟着“金合欢”在万军从中散步一般悠闲的朝城墙之上的奎因进发。

………

安德鲁并没有参战，“金合欢”上前线时示意他身体状况还很差，还是待在后面观战好了。所以此时他站在“金合欢”那个临时搭建的据点中一处高台上观看。

说真的，奎因的主动出击是他完全没想到也是他觉得最蠢的一种应对方法，在对方兵力是自己的两倍以上时，除非有相当自信的特殊手段，或是完全碾压的单体质量。不过目前看这个战局情况，完全是一边倒的局势，奎因的军队只是在做拼死挣扎的慢性死亡。

“深居洞窟暗无天日之处，从仅存的火光中洞悉真切的人性，自愿断开双翼担起兽人信仰的羽蛇神，聆听并回应我，以奎因之名以鹰图腾之翼为媒介，退治并惩罚背弃您神旨的同胞。（兽人语）”

奎因站在高墙之上，如此虔诚的向天空中此刻被斑驳的云层遮的若隐若现的太阳仰望，双臂展开如开合的无形双翼。

他在干嘛？安德鲁不解的观察着奎因的诡异动作，他之前从未见过他这样做，像是什么……祈祷？还是——

刺目的暖色系光芒凝聚成柱撕破了云层的狭小间隙，洒落人间，在图腾地之上，于图腾之中。

木质的图腾双侧的装饰用羽翼，却如初春的植物嫩芽接受了阳光的洗礼，舒展蜷缩的茎干，一口气突破地表还残存的霜层——“茁壮成长”。

惨叫在刚刚变成灯光舞台的图腾地中此起彼伏蔓延开来，橙色的头巾被染成红色后纷纷扬扬的飘落，飘落在整个图腾地间伸展开的闪耀着的巨大金色羽翼。这些羽翼从图腾两侧伸出，把任何一处图腾间的间隙都满满当当的填充成耀眼的金羽。而原本立足在这些间隙间的兽人们，被急剧生长的羽翼切断，被尖锐的羽毛前段刺穿，飙溅的鲜血在金色的羽翼上聚集又散离，成股的从这些一层层交叠羽翼的细小缝隙里滴落，并染红了地面，却不在耀光的金翼上留下任何一抹痕迹，如此，洁净。

“什…么？发生了..什么？！？！（兽人语）”

想必此时不只是安德鲁一个人在目睹前方图腾地中，宛如炼狱和天堂相撞的异样反差感的场景后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造成大量伤亡的不只是“金合欢”的橙色军队，一部分在听到奎因的暗语后未来得及撤出去的兽人同样惨死在了金色的羽翼下。

然而战争不会因此而停下，虽然只有前段行进速度最快的一部分“金合欢”军队倒在了那片图腾地里，但在那层层的金羽翼下，一杆骨矛搅碎了大把的落羽在羽翼上撕开了连续进行突刺，直到撕开了一个足够出入的口子，一小队带着橙色头巾的兽人从下面钻了出来，金原打头，自然还有看起来安然无恙的“金合欢”。

“继续前进，将士们，继续前进！战争可还未停止呢！（兽人语）”

那半边的黑鳞已经有很明显的剥离和脱落的迹象，这是奎因不知怎么搞出来的金色羽翼造成的，在之前和战吼状态的安德鲁对决时都能安然无恙的挡下安德鲁的全力一击，可想而知此时他们脚下的这些黄金羽翼刺出的力度之大。

黑鳞在闪烁着阵阵金色流光的渲染衬托下，随着金原为了缓解高强度作战的一呼一吸而起起伏伏，一杆骨矛原本应是森白森白的矛头也已半染鲜红。

他扯下橙色的覆面头巾，用它抹擦了一把矛头，搓擦一遍矛身，最后缠在矛头之下的位置，作为一面灿烂的红缨随风而舞动。现在已经不需要顾虑自己的身份，或是分辨敌友的标志，这反而会影响他的呼吸节奏，浸透了血的橙巾黏答答的沉重无比，他现在巴不得自己身上没有一丝丝的坠物，或许只有一副轻快的骨架也不赖。

又是新的一批前赴后继势要斩杀“金合欢”的鹰图腾战士们围了上来，金原还不能倒下，他们的计划还未实现，但他估摸着也就在眼前了。矛杆震颤，刀戟相撞，他握矛于手，又是一轮锋芒相随的惊险搏杀，手中长矛一连贯的戳刺击飞了数把长刀，并连续贯穿了数名战士的宽厚身躯，活脱脱的一战场杀神。直到挑断了一名小队长的脊椎，再看了一眼身后毫发无损的“金合欢”才有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金合欢”已经下达了最后目标，长戟所指，高墙之上，奎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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