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马其顿的少女

公元2963年 虚拟电子都市 马其顿

中央枢纽A6231

病毒咆哮的身影犹如斗兽场饥饿的野兽，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见什么就吃什么。建筑，汽车，树木，甚至电脑所模拟的环境，全部像吸尘器一样被吸起，撕扯进肚。淡蓝色的装甲足以硬扛脉冲炮弹的轰击，鱼鳞一样的装甲下，蓝色的血管涌动着病毒数据。而且它每吃一口，肌肉都会撕裂，然后迅速长出新的组织，也就是说，它每吃一口都在成长。

为了围剿这个病毒程序，三条修改程序都已经被消除……也就是三个人形的程序，全部被杀死。现在只剩下这条代号叫“Zero”的程序还在做着抵抗。

“Zero”是一个身穿红色短卫衣，身穿短裤，梳着下双马尾的女生。她的左手拿着一把脉冲手枪，这把手枪正不断地朝病毒开火。但仅仅只是隔靴搔痒罢了，真正的目的仅仅只是干扰病毒的判断。而她的右手则拿着一把长刀——应该叫它唐刀，正闪烁着红色的光芒。这是把刀核磁脉冲刀，可以砍烂高阶级病毒的装甲外皮，当然，也可以砍穿眼前病毒的装甲。但是Zero没办法接近眼前的这个病毒，每次试图靠近，病毒的周围都会冒出一串数据编程，随即这个编程就会变成威力巨大的飞弹，将所有靠近它的物体炸成粉末——前三条修改程序就是这么被炸的粉碎的。虽然后续可以依靠中央电脑恢复备份，但是也是要在消灭眼前这个病毒才行。

病毒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虚拟大楼，编码砖块四处飞溅，所砸之处烟雾四起，zero不得已只能进行躲避。

在一面残垣断壁之下，zero将脉冲手枪的空弹夹扔出，上了一发装满能量的弹夹。武器明明是一条程序编码，却非得有子弹数量限制，这点让zero很不爽。

“搞什么啊，好麻烦。”

按下空机挂仓钮后，脉冲手枪重新进入运转状态。这样下去行，要么得接近这只病毒，然后用核磁脉冲刀斩掉它，但这样无异于自杀，会被吸进毁灭性的风暴的。背部也不现实，从背部袭击也会被卷入风暴，刚刚有个同伙就是这么做的。要么用更强力的武器在远程直接轰掉它。但是时间也是个问题。一开始，几个人到达现场的时候，它还只有一只绵羊大小，但是到了现在，它已然成了摩天大楼般大小。

她露出头，看了一眼这个庞然大物，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已经诞生出了可以吞噬程序来成长的病毒，说实话有些可怕。

增援早在一分钟前呼叫了，但是很可惜，信号被屏蔽了。中央电脑可能已经侦测到了这个家伙的存在，增援肯定正在赶来。但是等增援赶到的时候，这家伙肯定会变得更加棘手。

该死的，自己就拥有足以远程击毁病毒的武器，但是得不到指挥官的授权，自己无法使用。从几个人刚赶到现场的时候，信号就被屏蔽了，无法联系指挥官。指挥官的授权就好比钥匙，要是没有钥匙，自己是无法使用武器的。

zero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着那头狼吞虎咽怪物，不禁咋舌。真能吃。

就短短地露头的一瞬间，病毒就发现了zero。瞬间，几发数据导弹就飞了过来。zero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躲避。爆炸的冲击波让她飞了出去，不过好在zero平衡感很好，她并没有狠狠地摔在地上，而是稳稳地停在了那里。

一瞬间，通讯器传来了声音。

“zero号特工，你……”

下一秒，通讯又中断了。zero愣了一下，随即她明白了。在炸弹爆炸的瞬间，通讯可以恢复一小会儿。因为导弹爆炸也是需要数据运行的，如果不取消通讯屏蔽，导弹是不会爆炸的。

她站起身来，深呼吸一口，随即朝病毒冲去。几枚导弹朝她射来，她通过灵活的躲避避开了这些导弹。虽然有冲击波，但是核磁共振所产生的振动足以避开这强大的电子干扰。当然，直接命中或者离爆炸中心太近那是没办法避免的，所以zero一直穿梭于废旧车辆和残垣断壁之中，以避免导弹的直接命中或者起爆距离过近。

果然，通讯恢复了。

“特工zero，请迅速汇报情况，快！”对面是一个年迈女性的声音，是指挥官。她的语气显得格外焦急。虽然周围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但是zero还是听得到指挥官的声音。

“报告指挥官！这次……这次的病毒十分难对付！是吞噬病毒……”话还没说完，周围爆炸飞溅起的碎片让她不得不躲避，她翻了个滚，躲过了足以粉身碎骨的砸击。

“什么？”

对面听不清楚，继续问道。

“是新型吞噬病毒！增援已经来不及了！请求使用二号装备！”

此时，病毒的导弹攻击已经停止了，通讯随即处于屏蔽状态。zero已经跑到距离怪物大概二十米近的位置。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会被病毒龙卷风般的吞噬能力搅成肉酱。

zero决定奋力一搏。她深吸一口气，随即将刀狠狠地投掷出去。刀在空中飞舞，遇到病毒吞噬的风暴，正好把刀也给吞了进去。吞进去的时候，怪物浑身颤抖。刀子割破了它体内的食道及胃，让它痛苦不堪。它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把嘴里的刀子吐出来。与此同时，它朝周围胡乱地释放导弹。导弹凌空爆炸，而zero早就躲在了一个导弹的射击死角。

通讯恢复了，指挥官焦急地喊到：“特工zero，增援还有三分钟到达，请务必坚持住。”

“坚持不住啊，指挥官大人，这家伙五分钟就从羊变成怪兽了，你三分钟还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呢，赶紧让我使用二号装备吧！”

zero焦急地喊到。二号装备是zero使用的第二套武器，杀伤力巨大无比，凭借着二号装备，应该能把病毒清理掉。

“二号装备能干掉它吗？”

“我不敢保证。但是你要试一下。”

“好吧，我批准使用二号装备。”通讯里，指挥官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当然，如果我失败了，还得劳烦您给我恢复数据。”

zero故作轻松地说道。于此同时zero的手中，无数条程序编码汇聚而来。它们组成了一把巨大无比的枪。随即，程序编码散去，留在zero手中的，是一把打得夸张的狙击步枪。枪头由两根负有无数电击圈的管子组成，这组管子因为电磁的缠绕而不断旋转；枪身上挂着巨大的散热风扇和电池，有盏灯亮着，证明这把武器有着充足的能量。

电磁轨道狙击枪，二号装备的主力输出武器，威力巨大无比，可以轻松杀死高阶级病毒。

zero事不宜迟，马上架起了这把硕大无比的狙击枪。对于这把狙击枪来说，zero简直就像个小娃娃一样。

电磁轨道狙击步枪需要充能，趁着怪物暴乱的时刻，狙击枪充能成功。狙击镜也锁定了怪物乱晃的头部。她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随着轨道枪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发子弹夹杂着巨大的能量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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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城市很不正常。先是发生了小的微乎其微，但是却足以引起极大恐慌的地震，再是台风过境，全市都陷入了狂风暴雨之中。今年的夏天，仿若世界末日一般。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大概三个月了吧。各种安保工作都在全力地进行当中，但人们总是感觉有点担心。雨连着下了两个月都不带停的，得亏这个城市的排水系统能撑得住呢。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今后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去见证这些了。

周洋环视了一圈周围，高楼大厦之中埋藏着数不清的遗憾和挫折。他开始讨厌起这些冰冷的场景。他讨厌钢铁森林，在这钢铁森林之下，一点点人情味都没有。

他抽了最后一根烟。随即，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台子上，准备往下跳。十二层楼的高度，绝对会死人的。至于头先着地还是身体先着地，感觉就像抛硬币一样，靠的就是运气。

楼下空无一人，他特地选的阳台的位置跳，这样就减少了砸中无辜群众的几率。他专门挑的没有空调的那一边，这样就不会砸其它家里的空调了。自己死了，不要给别人带来麻烦。

站上后，他面对这么高的高度竟然还有点害怕。肺部一直顶着喉咙，整个心脏跳动加速，浑身血液沸腾。这就是恐惧吗？恐惧也不管事了。他闭上眼睛，直接往前倒了下去。

身体撕碎空气，不断地往下落。就好像做过山车往下坠一样，肺部拼命地排除多余的空气，整个心脏都往下面倒去。感觉很压抑，但是又很畅快。

终于可以摆脱这些了。

掉下去的时候，过去的人生犹如走马灯般闪烁，让他回忆起来。

周洋是个游戏制作者，一个什么名气都没有的游戏制作者，而且还是个大学生。

本来他的人生不是这样的。他有个美满的家庭，有自己的父母，收入也很稳定，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在自己高中的时候，母亲突然和父亲吵了起来。当时是邻居说的，自己正在上学。大概原因是母亲怀疑父亲在外面找女人。父亲到底有没有找女人周洋一直不清楚，但是只记得那时，两人彼此之间忍耐了十七年的矛盾一起迸发出来，最后变成了不可开交的打斗。随即终于发生了问题。

母亲拿着菜刀砍死了父亲。

死去的父亲在地上躺着，鲜血弥漫整个厨房。他的脖子不断茵茵地冒出鲜红的血液。母亲看父亲死去后，狞笑地捧着父亲为了洗衣服上的油漆而买的一桶汽油，走进卫生间，淋遍全身，然后点开了打火机。

自己回家时，发现已经被警车和消防车封锁了。一群人围在楼底下看热闹。在了解一切后，周洋疯了般的冲了进去，警察拦也拦不住。

然后，他看见了躺在地上的父亲，以及半个家都被烧糊，已经成为焦炭的母亲。

母亲……黑色的骸骨上残留着烧焦的肉，脸部的肌肉已经盖不住牙齿，将它漏了出来。这不是彻底的烧光，骨头上还有烧焦的肉，脂肪融化成油滴落在地上。尸体还冒着烟。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周洋当场就精神崩溃了，软瘫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母亲的那副悲惨模样，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从此，周洋只得跟随外婆生活。外公早早地去世了，爷爷奶奶也去世了，亲戚们斜眼一瞪，漠不关心。

外婆没有工作，只能变样的变卖家产生活。外婆是个没有文化的人，没有国家养老金，但是有低保。周洋也曾想放弃学业，外出工作，但是外婆死活不允许，声称只要周洋不去上学，那就自己上吊得了。周阳不敢抗命，只能专心学习，闲暇时打零工。

但即使这样，生活费依旧入不敷出。直到周洋上了大学，生活的压力更大了。他虽然拥有国家的助学金，国家的贷款，国家的贫困补助，但也是无济于事，打工也只能赚很少的钱。就在这一年，外婆又病倒了。

她得了肺炎，又因为常年营养不良，撒手人寰。多年以来，外婆只吃白馒头喝凉水，身体早就不行了。面对周洋寄过来的那些钱，她也只是攒着没花，时间推移，终于撑不住了。

这时的周洋，失去了人生最后一个亲人后，彻底崩溃了。他第一次走上了天台，准备跳楼。

他想一死了之。

他正准备跳，却突然被拉住了。一个在天台背英语的女孩拉住了他的手，告诉他别想不开。

周洋痛哭，我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了，死了算了。女孩没有说话，而是给了他一个拥抱。

随后，周洋就和这个女孩认识了。女孩费尽心思地为周洋开导，帮助他走出心理阴影。周洋也重振希望，他希望可以凭借自己的专业开发一款游戏，女孩也欣喜地答应了。她是播音主持专业的，她可以为游戏角色配音。一切似乎都在好转，但上帝偏偏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那个女孩沾染上了毒品。从此，那个女孩堕落了。她荒废了学业，花光了积蓄。最后实在是无钱再吸，她甚至开始卖身。

周洋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找到她时，她已然成为了一个鬼。一个是骨瘦嶙峋，有气无力，脸色灰黄，一嘴的烂牙。就像一个糟老太婆，在生命垂危之际发出最后的喊声。

周洋没有嫌弃，他劝她，自首吧，还有得救。女孩惊恐地摇着头。周洋决定狠心拯救这个女孩，他去报了警。警察赶到时，女孩已经断气了。

他在太平间坐了一整天。女孩的葬礼上，女孩的亲人嘶声裂肺的哭喊让他心碎。

周洋仍然没有放弃。他决定继续游戏。名字叫做《绝命骇客 崛起》，是一款横版像素射击游戏。这款游戏以未来时代为背景，讲述的是未来时代，地球资源枯竭，人类为了生存下去，将人们全部数据化，存入到了宇宙卫星的一台超级电脑“马其顿”里。为了处理好电脑的应用和冲突，一些人就化身为了电子程序警察，以应对病毒和损坏。其中，有一名程序特工，代号叫Zero，是一名身穿红色卫衣，梳着双马尾，拿着唐刀的少女。她原本是地球上一位得了癌症的少女，因为人类数据计划而成功地作为数据活了下去。这也是为了纪念那个女孩，毕竟这个叫Zero的女孩，用的就是那个女孩的声音，那个帮助周洋活下去的女孩。

但是很不幸，游戏被盗版了。一家无良游戏发行商看中了游戏的剧情和机制，直接搬了过来，凭着大量的群众基础让游戏火了起来。而自己，一分钱都没赚到。周洋想要维权，却反而被游戏公司狠辣的手段整到自己反而要赔偿。

他彻底活不下去了。

身体极速下坠。

要是自己也能变成程序该多好。活在马其顿这个赛博朋克的城市里，勇敢地同病毒怪兽作战。

但是不可能。

再见了世界。

头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很幸运呢，是头着地，可以很轻松地死去了。

就在落地前的那一刹那，他的耳朵里猛然回荡着一个声音。

“她的名字叫Zero，是吗？”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是足以令人感到震惊的场面：周洋能看见空中的雨滴。它们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与此同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也停止下坠了。

放眼望去，所有雨滴都凝固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对面楼上大妈也静止不动，保持着甩床单的姿势静止。她的脸上略有些惊讶，可能是看到了周洋下坠而产生的惊讶吧。甩起的床单也仿若一尊雕塑，纹丝不动。

他看了看地面，地面积水的波纹保持着扩散的样子，房边溢出的水也静止不动。

此刻，世界所有的东西全部暂停。时间凝固了，空间也凝固了。但是唯独自己，还拥有着意识。

这是临死前最后的景象吗？

他扭头看着周围，试图这么劝说自己，但是他明白，这不可能。

同样的时间和空间里，流转速度是一样快的。周围的事物都暂停了，自己没理由可以扭头。

他震惊得说不出来话，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样。

心跳加速，恐惧的感情涌上心头。汗水顺着额头滴落，随即，整个人的精神几乎崩溃。如果说眼前的感觉，那就是人在必死之前的余生。呼吸不上来，整个人甚至有点晕却，就好像做没有保险装置的过山车一样。冷汗浸透全身，让他心里发毛。

如果就这么死了，可能还会好一点。但是他活了下来。他能确定自己是活着的，就非常惊悚了。

依旧是静止的世界。在这静止的世界中，周洋倒吊在半空中，留下了泪水。他痛苦地嚎啕大哭。

这是精神紧绷下释放的压力，也是心理崩溃的表现。

他刚哭还没几秒钟，一瞬间他又愣住了。周围的景物都在静止，世界仿佛暂停了一样。究竟为什么？

冷汗再度浸湿全身。为什么？什么情况？

一瞬间，恐惧又由内而外地冒出，让他屏住呼吸，说不出来话。

“所以我说了，那个女孩是不是叫Zero？回答我。”

这一句话扰乱了周洋的全部思维，他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拼命地朝周围看过去。什么也没有，脖子根本转动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根手指抵在了他的额头上。那是一根格外细腻，格外柔软的手指，月季花的芳香飘到鼻子里，让人魂牵梦绕。

他此刻不敢再大口呼吸，只能屏住呼吸，仔细体验着这根手指。但是处于条件反射，他还是说了一声。

“Zero……”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上滴下了液体。原本静止不动的雨露，滴在了他的脸上。周洋正处于惊讶之时，他才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开始了流转。漫天的雨水，大妈甩起的被子，地上的波纹，一刹那全部的流转了起来。

他也摔到了地上——从不到一米的高度摔下来，他护住了头。之前从十二层楼高度摔下来的重力势能仿佛一瞬间得到了抹除，现在他摔在地上，只是从时间暂停的那一秒开始摔落的高度。

他躺在地上，积水湿透了他的衣服。雨滴滴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全身都湿透了。

他连忙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剧烈的疼痛感传遍全身。不知道谁说的，疼痛是活着的标志。

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

时间暂停。难以置信的时间暂停，以及重力势能的消失，这一切的一切都远超他的想象。非要说的话……魔幻，这简直太魔幻了。

他倒在地上，无法起身。任凭雨水滴在脸上。他现在已经放弃了思考，闭上了眼睛。这算什么，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跳楼，却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

突然间，脸上突然没有雨水滴落。他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睛，发现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映入他的眼帘。一把绣着梅花的油纸伞。拿着油纸伞的，是一双白皙修长的玉手。顺着手看去，是雪**嫩的肌肤，暴露在外面的胳膊，随后是身躯——穿着红色旗袍的身躯，优雅古典而又美丽。随即便是脸——那有如玉石般精致的脸，仿佛古文中的美女，又有如贵族的少女，那张脸是现今人类所有语言都无法形容的美，美得令人窒息，美的令人惊讶。但是，从外表判断年龄，她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她那犹如乌纱般的长发披在肩上，松散而又柔顺。

不夸张的说，眼前的这个少女，绝对是周洋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子。

月季的芳香漫入鼻孔，让他的鼻子异常难受。他屏住呼吸，难以说话。他想问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竟难以开口。

他想问，刚才是你那么干的吗？

你究竟是怎么让时间暂停的？

你究竟是怎么抹除从十二楼掉下来的重力势能加动能的？

你究竟是谁？

你为什么会知道Zero这个角色……他明明还没有发售这个游戏。

他说不出来。

相反的，眼前的旗袍女孩开口了。

“是你创作出的Zero吧，你是作者？”

周洋点了点头。

“你愿意为你的角色付以希望吗？”

什么……

还没等周洋消化这条信息，少女就继续说话了：“你愿意为你的角色注以生命吗？”

注以生命？什么玩意？

“你愿意和你的角色，一起为人类的命运而战吗？”

“什么破玩意儿！”周洋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但是刚张开口，嘴巴就被少女的指头抵住了，做了个沉默的动作。

如此，誓约完成。

不知名的液体渗入他的嘴里，让他有些惊讶。舌尖仔细地辨认，终于，大脑将这液体归类到了血液。

这是血液。血液顺着少女的指尖流入到周洋的嘴巴里。

他拼命地挣扎着，甩动着脸，将手指挪开，并起身，想要对女孩子说些什么。他刚张口，眼前的少女却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远方一只犹如摩天大楼般庞大的怪物。它张开血盆大口，拼命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此时，他呆住了。但是眼前的一切告诉他，现在的场面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没有了居民楼，取而代之的是由程序和编码组成的高楼大厦。没有了满天飞舞的雨滴，取而代之的则是乱飞的碎片和废墟。

这是……

大脑跟不上眼前看的风景。身体也不受控制。眼前的景象，他很熟悉，也很陌生。换一种说法吧，眼前的景象完全因他而起。

这是《绝命骇客 崛起》的游戏画面。虽然游戏里还是像素风格，但是这景象，完完全全就是他在创作之时所幻想出来的风景。第三章节。

眼前的那个怪物，那是整个游戏攻略难度最高的一个BOSS。因为被它攻击致死的角色，将无法恢复数据，也就是说，彻底的死亡。

怎么会，自己怎么会在游戏的画面里呢？幻觉吧？那个女孩往自己最里面灌的血液，里面一定有幻药成分……一定是这样的……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一个东西笔直地朝他飞了过来。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直接朝头部飞过来。

大脑已经做出了规避的命令，但是身体一时间跟不上来。以那种速度飞来的东西砸中脑袋，自己绝对会被砸爆脑袋……像气球一样炸开，只剩下光秃秃的身体。

一时间，他竟有些害怕。但是也躲不开了。

“闪开！！”

这是如此熟悉的声音，周洋相当熟悉。但是熟悉归熟悉，他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声音。

下一秒，眼前的东西就被凌空射爆。巨大的物体化作粉末状四散开来，就像坦克装甲车上的反应装甲一样，除了耳朵上的轰鸣，他毫发无伤。

随即，他的胳膊被拉扯了一下。他猛地回头，发现是一个穿着红色卫衣，梳着双马尾的女孩子。头上别着一枚红水晶发卡，绑马尾的缎带上有赛博朋克风格的机械球。左耳的交流耳机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

这些，全都是那个角色的元素。那个，那个自己所设计的，画了几千张草图才设计出的角色，那个由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所配音的角色，那个角色……

电子少女Zero。她一脸生气的表情，就好像有人坏了她的好事一样。背上背的那把二号装备最强武器的电磁轨道狙击枪正发出青烟，看起来像是刚射击过一样。不过周洋可以确定刚才击中飞来物的绝对不是电磁轨道狙击枪，而是其它什么东西。那玩意要是开火，那自己绝对也会死亡。

果然，她的另外一个手上拿着一号装备的脉冲手枪。

不行……脑子疼。眼前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他所认知的一切，将他的世界观踩的粉碎。他停止了思考。

这个叫Zeor的少女把他拉到一堵残垣断壁下，愤怒地喊到：“你站在那里干嘛！找死吗？虽然死不了，但是也是很疼的混蛋！”

她愤怒的语气，像极了那个女孩。

是Zero，是如假包换的Zero。周洋可以清楚地辨认，这就是Zero。

“这里果然是游戏世界吗……”他无力地喃喃道。

“什么世界？”

“游戏世界！我他妈穿越到了游戏世界！”周洋暴跳起来，他拼命地踢着眼前的东西，捡起一块石头猛地摔在地上，一边摔一边咆哮起来，口水和鼻涕横流飞舞：“我他妈一开始只是想跳楼！老子只是想跳楼！然后呢？时间他妈的暂停？！然后呢？！老子他妈没死？然后来了个什么女人，跟老子说了什么特么狗屁话，然后老子就来到了这里？什么东西，他妈的老子想死还他妈死不成了？！你他妈玩我呢？！你他妈是不是玩我呢？！”

他继续发泄着。他的精神已经崩溃，现在正处于疯癫的状态。

“妈的老子不玩了！老子你妈的不玩了！弄死我算了！老子死了算了！他妈的什么情况！恶心我呢？老天爷你是不是不玩死我心里难受！？你想让我不得好死吗？！”

面对眼前疯癫的周洋，Zero看的一头雾水。毫无疑问，眼前的人已经精神崩溃。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柔弱地说道：“好了好了，别喊了……”

下一秒，趁着Zero还没反应过来，周洋就一把抢过Zero的脉冲手枪。Zero心里一惊，连忙准备抢过来。但是已经晚了，周洋抢过手枪，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他闭上了眼睛。他扣动了扳机。但是，依然什么都没发生。

“枪是有识别的，除了我，谁都用不了这把枪。”Zero说道。

周洋一下子软瘫倒在地上，浑身无力，手枪也滚动到了地上。这是游戏里的设定。

这里果然是游戏世界。

他痛苦地抓着头发，软瘫在地上。他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女，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竟说不上来话。发泄也发泄完了，现在的他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了。

“Zero。”他说着这个名字。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代号？”少女疑惑地说。

“我……”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是你的作者？什么玩意儿？我是创造出你的人？神经病吗？我……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是Zero，她临时放下了这个话题，连忙抱着硕大的狙击步枪找了个掩体就架好了枪。

“什么事情之后再说，先躲起来，快点。”

“我这是穿越了吗……穿越到自己的作品里……”周洋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也太扯淡了吧，怎么可能……”

“你在哪里叽叽喳喳的说什么呢，赶紧找掩体躲起来，待会儿别怪我没提醒你！”Zero似乎是有些生气，她喊道。

“我究竟要做什么才能回去……我难道……永远在这里了？虚拟都市马其顿？”

“算了，我不管你了，回头自己去中央电脑恢复数据吧。”Zero撂下这句狠话，很快就转过身来，将电磁狙击步枪对准了怪物。

“我……等等。”周洋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游戏第三章节的BOSS，特点是破坏强，远近攻击力皆高，但是它的弱点是腹部。它有个技能……

“别开火！”

周洋刚想说出这句话，Zero就扣动了扳机。

这个BOSS，皮肤可以反弹超过一定速率的弹道武器。Zero的那把电磁狙击枪可是六倍音速啊，妥妥的会被反弹的。

果不其然，仅仅一秒后，子弹就朝着相反的方向飞来，目标正好是周洋所在的位置。

Zero没反应过来，但是周洋反应过来了。他拉起一脸懵逼的Zero就往不远处的一个下水井里跳。

“为什么……我的子弹会被弹回来？”

“为了增加难度。”

周洋连爬梯子的功夫都没有，就直接跳了下去。刚跳进去，边上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爆炸的冲击波让他失去了意识，但是好在跳到了井里，应该可以躲过一劫……

狠狠地摔进一滩水里。这是一摊小积水，很薄，所以也摔得很疼。周洋的两眼发黑。虽然很疼，但是躲过了那及其强力的一击，也算是幸运吧……

他握着Zero的手跳进了井里，估计她也摔得挺惨。不过无所谓，能活下来就是万幸……

活下来就是万幸？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冷风吹过，让他浑身哆嗦了起来。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高楼大厦。周围则是数不清的杂物和垃圾，一片熟悉的感觉。

这里……是天台十二楼。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明明往井里跳了，为什么眼前的景象是天台十二楼……他……回来了？他回到现实了？

还是说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绝对是个梦吧，他本来想跳楼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睡着了，然后就梦见了自己穿越到自己的游戏里……一定是这样……

他自嘲地抬起了手，却发现，自己握着一个什么东西。

是一只手，一只戴着手套的，女孩子的手。他顺着手网上看，一个穿着红色卫衣的双马尾少女，正惊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老天爷，这个梦能不能快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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