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过了安检,琳奈特带着夏堇到了一家随处可见的衣帽店中。当然,她在霍特市中有着些许人脉,也有经常光顾的衣帽店,但是她还是随便选了家店让夏堇自由挑选。
因为这个才够大众。
以这个理由把夏堇打发进衣帽店之后她便坐在店门附近的一条公共长凳上抽着烟。自卷烟是最近的流行,据说是从新大陆来的,自从抽上的第一口开始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离不开这玩意了。
反正自己也已经快30岁了,有时候不用那么在意才是。虽然她以前听过很多年轻放荡,老了还债的故事,但是她依旧这么我行我素。16岁离家出走,在外头住了两年的老鼠窝后加入了帝国军,最后从一介大头兵做起最后成为中下层指挥官后拍拍屁股走人。有着这样的经历的人自然不会是那种思考畏首畏尾的人,当然就她本人而言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16岁的少女,完全没有自己已经成长了的觉悟。
当然,她的这副说辞不会有任何人相信。或许她真的有进步,但是那或许不是灵魂上的。好吧,这种问题没什么意义。
她一边叼着烟一边托着下巴,然后呆呆的看着广场中心的喷泉还有走来走去的近三米高的盔甲骑士。先是盯着他们腰间那超常的巨剑,其次便是那金属感十足的肩甲,最后在他们盯上自己之前别开眼睛。
就这样看了大概有五分钟后她把随身烟灰缸拿了出来——娱乐公司的新玩具——把烟灰掸进去后把滤嘴放回了自己的大衣的兜里。
“哟,久等了。”听到了厚重的脚步声后她回头看去,夏堇的打扮和之前差不多。一件风衣披着一件披风,头上戴着一顶插着一根羽毛的大帽,稍微是有些侠客风的感觉,但是只是假面舞会上能够见到的程度。不过比起之前那瞎子也能看出考究的衣装,这套总算可以算是比较“大众”了。
“在看什么呢?”夏堇也坐到了她的身旁来。
“看那些大铁块。”
“那些东西有意思么?”夏堇学着琳奈特托着脸看着那些巡逻的士兵问道。
“没啥意思,但是我小时候的确有期待过这些东西。那个时候好像是老家附近出现了盗贼集团,于是一支重装骑士小队在镇上驻扎了快一个月。”
“然后你就养成了这种习惯么?”夏堇打量了她一会后问道:“方便告诉我你在部队的兵种么?”
“陆行骑士,没有马的那种。当然,这些大个子没有给我这样的积极影响,倒不如说有点伤我心。”
“抱歉......?”
“嗯?你抱歉什么?”琳奈特盯着夏堇的眼睛看了一会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放心吧,不是什么悲伤的回忆。只是我曾经看到那个三米的大个子里蹦出来了一个一米五的矮子觉得有点幻灭而已。那玩意是用魔法驱动的,根本不是靠肉体力量支撑起来的。”
“那你很失望?”
“没,我反而开始期待那个罐头里能走出一个四米高的怪物来了。所以我天天盯着他们看。我想我把店门可以避开主干道的理由就在这里,如果有这样的东西天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话我会疯的。”
我觉得只是单纯没有抢到黄金地段而已。虽然夏堇想这么说,但是她没有。于是这句话在她的脑里打了打转后咽了肚进去。
“那接下来去哪?”夏堇问道。
“当然是去酒店歇歇脚了。”琳奈特笑着拍了拍夏堇的肩头说道:“别担心,不是帝国饭店。”
两人随手打了辆“马车”——至少琳奈特是这么称呼的,与颠簸的长途旅行不同,在都市内的旅行要稍显平稳了些。不知怎么的,琳奈特在车上居然睡过去了。知道司机提醒她们她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该死,这个马车一点都不颠簸。”琳奈特合上了钱包放回了口袋里,“一定是我太累了,你是不是也睡着了?”
“没,只是有些走神。”夏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我不太习惯这种单纯只是为了移动的旅行。”
“不过这也得算旅行的话。”琳奈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不过现在的马车还真厉害,马都没有。”
“我想我在车上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刚才的那个不是马车,而是一个叫汽车的新载具。”
“别开玩笑,只是充气车怎么会动起来?”琳奈特在这个时候就像个老古板,她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其实是一个叫蒸汽机的新玩意,在帝国的魔法技术的加持下最近推出了功率可靠的小型化的款式。你参过军应该也见过,就是怎么说.......战车吧。”夏堇比划了一下,这下琳奈特算是懂了。
“就是那个跑20公里就一定会轴承断裂的大铁块么?”琳奈特的脸上浮出了些许不可思议的表情,“可是那玩意看起来根本就不像那种铁疙瘩啊。”
“都说了,那个是新产品了。你可太古板了。”夏堇有些不满,“这些东西报纸上应该都写了吧?”
“我平时不怎么看报纸的其实。”琳奈特一把拎起了放在地上的行李箱说道:“再废话我们可得准备吃明天的午餐了。”
那是一间有着客房的酒吧,对于夏堇来说这里最大的特点是洁净和恰到好处的吵闹,而对于琳奈特来说则是一个简单的回忆。她只是对一旁的服务员使了一个眼神,服务员便能给予她所期望的最好的服务。
她们的客房不算豪华,但是足够温馨。两张铺着天鹅绒软垫的干净的单人床,可以直接看到街头夜景的窗子,以及一束插在小茶几上的鹤望兰花。
“这是鹤望兰花吧?”夏堇走到花旁边弯下腰闻了闻味,像是只小猫似的摆弄了下花朵。“每间客房都会摆鹤望兰么?”
“不会,但是预定给常客的房间里确实会放这些花。”琳奈特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放坐到了一旁入墙的沙发上。
“你和老板关系很好么?”
“一般般。我还是个士兵的时候在这里和她喝过了几杯,我们聊得还算不错。她问了问我退役后有什么打算,我说我没想法。因为你知道战争很残酷,我不觉得我能活到退役。”
“可是你看起来似乎不在意这个。”夏堇则坐到了床上打断了她的话,“你看起来不像是个士兵,倒是像个写小说的。”
“我或许有这个天赋,但是谁说的清楚呢?”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并松开了自己的几个衬衣扣子,展示了下的几条被长长的刀疤以及几个明显曾是贯穿伤的伤疤。再加上她身上那结实而危险的肌肉还有那看着伤口时琳奈特那冷冰冰的眼神,夏堇算是相信了她的确有那么两下子。
“我的确和别人有些不一样。我的长官说我比别人更加的勇敢,而我的战友则开我玩笑说我是靠魔法运动的铁皮人。当然他们只是想表达我比别人更可靠,而且更好用,但其实这句话对我的打击挺大的,因为我觉得自己有些.....怎么说,异样吧?”
夏堇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站起身来检查了下水壶,给她倒了杯水后递给了她。“看样子你比我的烦恼还多。”
“不,别在意,我只是有些......累了。好吧,累个屁,我只是觉得你可以让我说这些话而已。”
夏堇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她笑的很体面,虽然代价是一些距离感,但是这让她有了些女人味。“谢谢。”
“唉.......”琳奈特揉了揉太阳穴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可能是有点累了。继续谈科塔娜的事吧。”
“科塔娜?”
“这间酒吧的老板,就是之前讲的那个。那个时候她还没继承这间酒吧,她是以调酒师.....不,可能只是个单纯的服务生,好吧,不管她是什么总之她和我聊了几句。知道我没打算后她教我了点调酒的知识,我记得她那时给我调的就是sakura rush。
“不过当时我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她大概也是看准了我这点于是和我成为了笔友。我们经常写信,她也趁我能读信的时候教我点酒吧之类的知识。然后我退役了,最后开了一家自己的酒吧。我和她的故事差不多就这么点。”
“那她有提出接济你么?”夏堇说着说着就躺到床上去了,到了霍特市时天已经几乎全黑了,比起饥饿她更觉得疲惫。
“那是自然,我下了返乡军列时就是她来接我的。特地从霍特市跑到福格特来接我,亏她想得出来。”
“我想那应该是个非常感人的重逢吧?我想你的父母也在。”夏堇又坐起身来开始脱外套了,她已经很想睡了,哪怕自己身上并不干净。
“哪里,我们的重逢是在一场呕吐中结束的。我晕车了。”琳奈特也站起身来从夏堇的手提箱里把香水和睡衣扔给了她,“来,接着。”
“谢谢。”她回了一个疲惫的感谢,“那你的父母呢?”
“他们不管我了。”琳奈特耸了耸肩,“我家算是个古板的农家,勉强大概也能说是农庄吧?我还有几个更靠谱的兄弟,所以......你也懂,帝国对农民不是很宽容对吧?”
“抱歉。”
“这不是你能解决了,更何况你还是公主....我去,我讲哪了?该死,你总是可以提些奇怪的话题打乱我的思路。”
“不过我喜欢你讲你的往事。可惜我的生活要比你来得规律的多,没有那么多故事可以回馈给你。”她换完衣服后又躺回了床上,将目光看向了那茶几上的鹤望兰,“看样子她对你期望很高。”
“如果我赚到钱的话。”她没有笑也没有叹气,只是看着那株鹤望兰。“一家冷清的酒吧怕是对不起光辉灿烂的明天。”
“回去我会额外付你薪水的。”
琳奈特走到了窗边拉上了窗帘,将靠魔力驱动的电灯关上,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感谢魔科学的进步,通过分裂魔晶产生电能的技术让电力在帝国普及了起来。要是以前的话她是不敢在自己处于疲劳状态的时候点煤油灯的。
“能给我再讲讲科塔娜么?她平时是不是有养花的习惯?”
“我想你不是太累了就是你家的品味是在太糟糕了,我想谁都看得出来这盆花是从商店里买来的。”
“为什么?”
“因为这个花盆很明显不应该放在桌子上,看把那张小茶几为难的。那个水壶原本是放在床头柜上的。”
“哈哈,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夏堇稍稍压低了下自己的情绪,但是还是笑出了声,“不过宫廷里也不会在桌子上摆那么大的花瓶。”她瞪大了自己那墨绿色眼睛看着琳奈特,就像是一个祈求礼物的孩子那样问道:“能让我见见科塔娜么?”
“我想你还是别见的好,她是一个兽人。我记得上周的新闻里说帝国议会在考虑颁布新的兽人管理条例,理由是他们不希望纯种的人类以后全变成带着兽耳的异种。”
“嘿,你说你不看报纸的!”她虽然这么说,但是话语中全然没有责备的意思。
“但是不代表我不懂新闻是吧?”她坐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那斑驳的影子说道:“我想上流人不太喜欢兽人这种有损他们尊严的物种。”
“我不歧视兽人,虽然我只能这么说........”她的声音又低了下来,但愿是她准备睡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终于,琳奈特也开始厌倦张嘴说话了。她们又这么你来我往的聊了一会后,琳奈特关掉了台灯。
“晚安,祝你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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