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记忆的是起点什么?
父母,兄弟,病房,家中?
我的起点是一间很白的屋子,很白,白的像一个只会发出白光平面,像一张纸一样,没有什么层次感。
我当时好像是坐在床上的吧,记不太清了,当时的我好像还没有自我意识。
还是有人与我交涉的,可也不过只是一位接一位的“老师”为我上课。
我学的很快,兴许是因为我不知道除了学习之外我还可以做什么。
结果就是,五岁那年,便制作出了第一把武器。
[复合刀·柳叶]
当时的老师看着我,像看着完美的杰作一样。
“我已经没有能教他的了。”
他对着前来探访的长官和之前所有的老师一样这么说道。
之后……
我的老师开始换成一群神经兮兮的穿着白色大褂的人们。
他们总是很急,每每塞给我一些东西后就自顾自的走了出去,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真麻烦”,“修正率不足”或者一些奇怪的词汇。
对于他们来说,教我,比起他们的研究只是浪费时间,所以到了后面我被允许获得了了使用终端的权限,那就成了我唯一的消遣,哪怕只能翻阅目前公开的知识和只能学习。
知道有一次,我的老师换成了一位女性。
她的穿着很特殊,不是那种常见的白大褂,而是一件款式复古的和服,手里还拿着一杆烟枪,丰润的唇中还吞吐着烟雾,有点迷离的双眼和嘴角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
我看着这个好像是从书中跳出来的艺伎一样的人。
她也看着我,她嘴角戏谑的味道就更浓了几分。
她自称“刀工”,她说她只会铸刀,所以只会教我铸刀的知识。
但她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从历史到现代尖端物理,再到烹饪药理知识。
她说学习一切都是为了做出最好的刀,人生的经历就是自己所要注入刀中的东西。
“那我该注入什么?”我问她。
她笑着看着年幼的我,却,一句话也没说。
仔细想来,那应该就是我人生轨迹的改变。
长光老师只教了我半年。
她临走时对我说。
“小家伙,竭尽所能做一把刀吧,那是你未来注入刀中的可能。”
我继续学习着,老师换了一个又一个,但不出意外的是每一位老师都是他们领域的顶尖,他们也和长光老师一样每一个都只教了我半年。
终于,九岁那年。
[吸能太刀]
我的第二件作品,因为用的材料并不高昂,并且适合绝大部分女武神,成为天命部队中最广泛的武器,为天命提供的不错的收入。
我一直在专心做着的这把刀,为我带来了什么?
白屋外的人们感叹着。
“不愧是‘莲瞳’。”
我到那时才发觉我好像还没有名字。
一个周六。
一个男子牵着一个男孩,另一只手拎着一个饭盒来到我这屋中。
“弗雷德。”男孩冲上来抱着我。
“喂,别把弟弟吓到。”中年男子对着男孩讲道。
“你是谁啊?”在男孩的怀中,我感到一种安心,有些惊奇的问道。
“我是你的哥哥齐格飞,他是你爸爸,我们是你的家人。”齐格飞回答着。
“家人……”
“嗯,快来尝一下老爸做的肉丸很好吃的!”齐格飞把饭盒打开,一股香气从饭盒飘出,盒中的肉丸透着晶莹的光泽,吃到口中一股馋人的肉汁迸射出来,配上嚼头十足的肉丸让人差点把舌头都咬下来。
自那以后,每个星期六他们都会来,父亲忙的时候就是母亲带哥哥来,但是手中总会拎着一个饭盒,里面总是会装着我一直期待的东西,菜式一直都变化着,但总是让我期待。
那里面装着的和研究所为我配置的只是为了好吃和营养的营养餐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哥哥会带着最新的玩具电动来和我玩,父母总是和研究人员聊着。
但最后进入梦乡时,他们总会在我一旁握着我的手,看着睡去。
“花园?”
“嗯,家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哟。”
哥哥对着电动上出现的像素花园对我说着真实的花园有多美。
“我们家也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对吧,老爸。”
“哈?嗯是的。”父亲从与研究人员的谈话中抽出身回答道。
“等你出去了一定会看到的。”
“出去么……”
花园的图片我早就看过了,数据库里多的是这种东西,模样就算是在哥哥不靠谱的描述中我也大概可以想到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花香是什么味道?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除了人以外的生物么?
那一次,我开始真的渴望“自由”。
之后,两年过去了。
我如往常坐在床上等待着父亲或是母亲带着哥哥过来。
那一天的白房间依旧显得非常刺眼,现在想来那就好像是在预兆着什么。
“弗雷德。”哥哥拎着那个熟悉的饭盒出现在门口,他的脸上有种难以描述的疲惫,只有那泛红的眼圈好像在陈述着什么。
“爸爸呢?”我问道。
哥哥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但还是尽力扯起一个想让我安心的笑容:“他今天有事,就我一个来。”
“今天不是周六吗,爸呢?”我继续问到。
“先不说这个了,来尝一下吧,你哥我第一次做菜呢。”哥哥把餐盒打开来,里面是肉丸排列在里面,但没有那时父亲给我做的那种光泽。
我看着这碗平时最爱吃的东西,看着勉强自己微笑的哥哥,我最后问到:“爸是不是不会来了?”
“别再说了!”哥哥对我吼道,他眼眶里打转的泪还是流了下来。
我看着他,伸手过去拿起了叉子,把饭盒里的饭菜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
很难吃,肉丸就像只拿水煮过的肉沫凝成的球,一股难以置信的恶心的味道,还混着一种奇怪的咸味。
“怎么这么难吃啊……”我重复的唠叨着。
“不要吃了……”哥哥伸手想要把饭盒盖起来。
我抓起饭盒直接往嘴里倒去,艰难的咽下去。
“可为什么我这么饿啊……”
眼眶的湿润感,然后才发现自己刚刚觉得的咸味是自己的泪水。
哥哥冲上来抱住了我的头,大哭了起来。
十一年我第一次哭。
那刺眼的白色光芒逐渐消去,周围的景物也变得立体了起来,平时我坐着的床,干净的地板,没有任何装饰墙壁,一切的一切都变得这么的令人熟悉却又陌生。
之后哥哥把我背了起来。
“走,哥带你回家。”
他这么说道。
我终于离开了那间白屋子,离开那个叫做圣7308的研究所,回去的车上,哥哥把我紧紧搂在怀里,直到站在那无尽的花海中时。
午后的阳光,和煦的微风,清淡花香,母亲温暖的怀抱,还有积攒十一年的泪水、思念与父亲冰冷的坟墓。
那天,我回到了家,父亲牺牲了,为了保护一个小镇的人们不被崩坏兽群毁灭,最后选择发动了天火圣裁,守护了数千人的生命,也是那一天我觉醒了无数人期待的“莲瞳”。
母亲的身体一直都很不好。
具体的原因也不清楚,但是从家中的女仆说闲话的其中不难听出,是因为我的缘故。
好像是什么,因为在生我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故,导致难产,可是母亲到了最后还是选择把我生了下来,所以导致了母亲的身子骨在那之后就变得很是虚弱。
所以,我就一直陪在母亲身边,服侍着她。
“弗雷德少爷,今天的早课做完了么?”
我抹去额间的汗水,结果女仆递过的毛巾,问道:“朱莉,母亲大人醒了么?”
“回少爷,瓦莉莎主母已经醒大概三十分钟了。”
我将练剑的道服脱下,换上平时穿着的礼服,询问道:“母亲可有进用早餐?”
“主母大人的早餐已经享用完毕。”
“要可有监督她喝下。”
“今日的药液已经服下。”女仆朱莉在汇报完母亲的作息之后继续说道,“主母大人吩咐您过去呢。”
“嗯,了解。”我正了正衣领袖口,便动身去往母亲的卧室。
开门走进去。
一位雍容的夫人坐在一个巨大的镜子前面微眯着眼睛,身后一位女仆手持着梳子为夫人打理着长发。
我轻声走过去,接过女仆的梳子,示意她退下,然后为母亲梳理起秀发。
母亲实际上保养的很好,体虚和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镜中的她,依旧是一副二十出头的少女模样。
“你还是这么早就来了啊,弗雷德。”
母亲开口说道。
“是的,母亲大人。”我仔细的为母亲梳理着发丝。
“哈哈……退下吧,我想和我的小儿子说说话。”母亲对着女仆吩咐道。
“是。”
两个女仆轻声称诺的就退下了。
“母亲大人,有何吩咐么?”
“弗雷德,在我面前就不要太拘束了。”
“那好。”我轻笑道,“妈怎么一大早上找我,有什么事么?”
“没啥,就是想看看你。”
“我的话每天都能见到有啥好想的啊。”我继续为母亲梳着头没有去多想什么。
“是啊,你可比齐格飞那个家伙要让我省心多了啊。”妈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笑容。
“那是肯定的,我又不像老哥那个家伙,整天玩什么离家出走。”我陪着母亲笑着。
“哈哈。”母亲开怀的笑着,笑了一阵子,然后说道,“说起来,你好像已经回来快要有半年了吧?”
“嗯,是啊。”母亲的头发是及腰的长发,还是很难打理的,最主要的是,哪怕母亲的脸上再怎么青春活力,这发丝的末端,还是出现了不可避免的分叉。
“说起来,你这半年里为了照顾我学了不少东西呢。像梳头啊,做饭啊,打扫啊,园艺啊,就连煎药都学会了。真是辛苦呢。”
“有么?我原来学了这么多东西了嘛?”
“哈哈,你也记得不太清了啊,你看到我掉发怕为难到女仆们就向女仆们讨教怎么梳头,因为我吃不下饭,就整天待在厨房想要模拟出你爸爸的味道,因为担心我住的房间不够干净自己亲自打扫,为了让我开心自己一个人开始打理家里的花园,听说中药有助于调理身子又去向来自神州的医生讨教,哈哈我都还记得呢,你实验梳头的时候把家里的女仆的头发一个个弄得跟鸡窝一样,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指弄伤,打扫了半天反而越弄越脏,整理花田的时候弄得浑身是泥,为了把中药的口味调整的我喝的下,自己试药的时候闹了半个月的肚子,哈哈……”
“哈哈哈……”我听着之前的糗事也笑了起来,说道,“这些您都还记得啊。”
“是啊。”
“怎么今天提起这些事来啊。”
“因为,我有点想你那个死鬼老爸了。”
我的手停住了,凝在了半空。
“弗雷德……”母亲呼唤着呆住了的我。
她转过身双手拖住了我的脸。
我,跪在母亲面前,脸紧贴在母亲的大腿上。
母亲披散这长发,沐浴着晨光,手轻柔地顺着我的头发,目光中的温柔像是要凝出水来了,眼中的慈祥就像一道烛火一样。
“妈,你有后悔过生下我么?”
“怎么会呢,我的小弗雷德,我们可是家人啊。”
“妈,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我努力的去忍耐自己的哽咽。
母亲却微笑着轻抚过我的面颊。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我的小弗雷德……”
“我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童年……我没有看着你去上学……我没有看到你交到朋友……我没有带着你出去好好玩玩……我没有……看着你好好长大啊。”
“妈……”
我抬起头看着停在那的母亲,紧咬着牙关。
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看着那眼中未曾消散的慈祥。
“啊!!!啊!!!啊!!!”
“少爷怎么了?”
女仆急忙地赶了进来,看着已经发泄完毕的我问道。
我睁开眼,合上了母亲慈祥的目光,目光未曾在她的身上离开,默默的说道。
“吩咐下去,主母逝世了,全家吊丧,准备葬礼。”
“是。”
两位女仆低头称是。
可是一个女仆却不住的抬头看着我。
“怎么了朱莉,我的命令没听到么?”
“不敢。”
“那还有什么事么?”
“少爷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我转过头看着镜子里。
我的眼中,浅红的眸子中央,瞳孔的一圈。
两瓣暗红的莲瓣缓缓的旋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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