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

监察院一处，除了京郊各路留守的人员外，一共有三百一十名成员，除却今天在查案子的，以及埋在各大臣府上的“钉子”，能来的基本上都来齐了，占据了一处后院的一整块平坪，各自已经理好了衣装，肃然而立，等候着训话。

叶柒坐在众人面前的椅子上，没有站起来的想法，看着这些人微微点头，发现一年多的散漫并没有完全磨砺掉这些人身上的肃然气息，在他们的身上还能嗅到一丝丝监察院密探们应的阴郁味道，对于这一点，她比较满意。

叶柒：我是叶柒，从今日起，便是你们的主官。

叶柒：我知道你们这一年是怎么过的。从今以后，再也不能这么过。

一处主事：今天召集大家前来，主要是大人履任之初，有些话儿要交待。本官受大人委托，讲几句话，主旨都是大人拟定的，请诸位同僚认真听。

一处主事：今天，我想讲一点关于我们一处的作风问题。为什么要有监察院？为什么要有我们一处？因为朝廷里有欺瞒陛下、压榨黎民、阴坏庆律的贪官污吏存在。陛下要明察吏治，百姓要安居乐业，庆律的尊严要得到维护，所以，要有一处。

一处主事：……我们是一处，我们是陛下的耳目，如果我们要做到耳明目聪，为陛下分忧，就要做到步调一致，兵精马壮，令行如山！若非如此，监察京中百官，便成了空中楼阁……

一处主事：如今我们一处存在什么问题呢？陛下的指示自然英明正确的，一处的工作也是有成绩的。但是！最近这一年里，一处出了不少问题，我身为代管主官，当然责无旁贷，明日便会自请处分，但从今日起，一切违反监察院条例的事情不准再做。

“不准私自或以一处名义，接受朝廷其它部司的礼物及一切可折算成银钱的好处。”

“不准以任何理由，拒绝接受任何举报。”

“不准以任何名义，与任何部司的相关官员有日常接触，如办案需要宴请，必须事先申报，并且人数下限在三个以上！”

“加强事务化工作的条理性，加强……”

“严格贯彻监察院条例及相关细则的执行，过去的一年里，诸位同僚若有什么不妥之处，请于十日之内向本官说明，一概既往不咎。”

……

下面的一处吏员们却紧张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这是所谓整风运动，只听出来如果叶柒真的用狠心去做，自己这一年里挣的好处，以后就再也挣不到了，而且又将重新投身于得罪京官的危险而光荣的工作之中，众人的脸上不标流露出为难与愤慨之色。

但饶是如此，他们依然没有窃窃私语，没有出言反驳，没有像六部中的官员那样没个官样儿，虽然面色有些变幻，但依然用极强的控制力站得稳稳当当——陈萍萍一手**出来的监察院，从根基与本质上讲，始终是这天下最铁打的一支密探队伍。

叶柒：有什么意见，这时候当面说出来。

底下一片沉默。

叶柒：集思广益嘛。院长大人让我来一处，也是对各位同僚的器重。

一处人员：提司大人，虽说一处司职监察京中百官之职，但人情来往再所难免，谁家都会有亲戚。像卑职的大舅子，眼下就在行马监作事，如果我与他日常不来往，倒也可以，只是怕家中悍妻吵闹不休啊。

叶柒：你当院中条例是坨狗屎，由你怎么糊脸上！细则中早说得清楚，三代以内亲眷经申报登记后，不在此列，你偏要这般说，莫不是有些什么不妥事？拖下去，处规侍候着！

叶柒：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一处人员：提司大人，查案是我们应做之事，但若遇着贵人恐吓，如何？家中遇着官员刁难，如何？宫中的公公们发话，如何？

叶柒：报我的名字。

五个大字掷地有声，谁敢刁难恐吓你们，管他是大臣还是权贵，只管报我叶柒的名字！如今的京都，叶柒确实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就算宫里那些人表面上在自己面前还要流露出几丝自矜，但若落到实处，只怕那些上了三品的官员权贵们，根本没有谁敢冒着得罪叶柒的风险，来欺负她的属下。

监察院院长陈萍萍的义女，监察院提司范闲的妹妹，监察院四处头目言冰云的心上人，又得圣上的喜爱，谁会愿意去得罪？

叶柒：还有什么看法，一并提出来，我不加罪。

一处人员：下属以为私人不受钱物，是理所应当之事，但以一处名义收些无妨，一方面与六部各司将关系搞好一些，将来查案也方便，另一方面这些钱物分散之后，也算是贴补一下。

叶柒：论起俸禄，你们比同级的朝官要多出三倍，虽然你们不如那些朝官一样有外水儿，但这本来就是建院之初高薪养廉的本意，有什么好抱怨的。

一处人员：监察院向来承受官员的反噬百姓的白眼，一处的处境又比较特殊，朝廷又不肯多些贴补，所以才……

叶柒摇了摇头，止住了他的说话，静静望着场间这些监察院的密探与吏员，等场间的气氛已经被压榨到寂静无比，才一字一句说道：

叶柒：不要问朝廷为你们做了什么，要问问自己为朝廷做了什么。

在场官员都愣在了原地，这么多年来监察院的教育陶，陈萍萍的训诫，让他们似乎回到了最开始踏入监察院那时的精神状态，心头一热，握紧右拳喊道：

一处人员：一切为了庆国

一处人员：一切为了庆国

“一切为了庆国！”这是场间所有人进入监察院的第一天就必须记住的宗旨。

叶柒看着场下的情景，很欣慰地笑了起来，至少现在一处还有得救。

若是再过一段时间，腐败更严重了起来，怕是连陈萍萍也保不住监察院这最重要的部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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