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尘雪的记忆

“咚咚……”本来想按门铃，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敲了敲门。

“有人在家吗？”华心站在尚尘雪家门口，有些着急地喊道。

门没有锁，华心等了半分钟，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穿过院子，把手放在里门的把手上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没有把门拉开。

叹口气，华心苦笑一声，把手放了下来。

自己只是和她见了一面罢了，

有什么理由直接闯进她家里呢？

她又怎么会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华心眼神暗淡了下去，转过身，蹲在走廊，静静地看着被雨水洗刷着的院子，看着那有一部分被折断了的风信子。

……

“咔”门开的声音突然从华心身后传来。

华心慢慢地站起来，

后面没有了动静。

……

华心转过身，看着眼前还穿着睡衣的少女。

少女也静静地看着他。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少女扑了上去，抱住华心，安静地抱着，不说话，也不动。

华心抬起手，犹豫了一下，也抱住了少女。

两行清泪从少女的眼睛里流出来，划过脸颊的时候慢慢地变得冰冷，落在了华心的肩膀上。

“尚尘雪……”华心开口喊出了女孩的名字。

难道，

华心心里出现了一丝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期待。

“我知道的，你知道我的名字。”尚尘雪抱着男孩的手又紧了紧，仿佛在害怕着，害怕着华心离她而去。

“可是我却忘记了你的名字了。”尚尘雪带着哭腔道。

“……”华心眼睛中不争气地充满了水汽，努力闭上眼，紧紧地抱着尚尘雪。

“心里面好难受，就像是心被挖去了一块一样，我记得公园，记得挂面，记得猫猫睡衣，记得电影，记得……”尚尘雪的肩膀颤抖着，努力地吸了吸鼻子。“但是。”

“在记忆里，每次当我和谁说话的时候，看着空气，仿佛那里就站着一个人一样。”

“我好害怕，好害怕……”

“父亲的葬礼我都没有进去，在外面哭着，害怕地哭着……”尚尘雪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比起完全没有一个人的记忆，记着和一个人相关的事，记忆里却没有了这个人相关的身影的话……

华心用力地抱着尚尘雪，想把自己的体温融进女孩的心。

“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确定了……”女孩声音带着一丝轻松。

“你就是那个人，我记忆里失去的那个人，对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

“我期待着你喊我的名字，但是你却和记忆里的感觉一样，只是跟我说了话，安慰我不要哭。”

“我当时很伤心，但是我还是止住了泪，你的笑，真的很温暖。”

“但是我现在确定了，”尚尘雪微微松开抱着华心的手，看着脸上挂着泪的华心，“你就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他，和我一样，重新回到了这一天。”

“虽然名字可以从很多地方知道，家的位置也可以，来的目的也不一定，”尚尘雪又把头埋进了华心的肩膀，“但是啊，看见你的眼睛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嗯。”华心轻声应着，温暖从心里涌出来，在体内扩散。

“呐呐，华心，我在家，把我的房间认认真真地收拾了一遍哦。”

尚尘雪闭上眼，轻轻地说着。

“你穿过的那套裙子也好好地保存着。”

“这一次我不要让你穿女装了，也不给你拍照了。”

“原谅我好吗？”

“我的记忆里，那两个月的最后几天，我一直在哭，在后悔一样的哭，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是，”

华心感觉到又有泪浸到了他的衬衫上。

“但是我，原谅我好吗……对不起，”

怀里的女孩肩膀微微抖动着。

“对不起，”

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对不起……”

她依然不停地道歉着，祈求着原谅。

“不……你没有错，”华心开口说道，轻轻地拍着女孩的背。

“你只是，为了想要做的事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谎。”笨拙地说着。

他怎么现在才发现，等到回到了这一天他才发现。

华心咬了咬牙。

“是我错了，”是我做错了事情，才把你弄哭了。

雨依然一样地下着，

可是少年和少女，却有了不同的开始。

“你先坐着，我去做饭。”尚尘雪穿上围裙，说道。

两个人在走廊上站了半天，直到尚尘雪打了一个喷嚏，男孩和女孩才发现他们已经从上午一直抱在一起抱到了中午。

“嗯。”华心挠了挠头，随即坐到了沙发上。

“想听吗？毕业典礼那天的事。”华心轻轻地开口。

“不用说也没有关系哦。”尚尘雪隐约知道那天自己做错了事，然后连手机都没有拿便跑回了家。

“那天，我们一起唱了一首歌……”华心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声，用轻松的语气，慢慢地说着。

“你跟我说，母亲出差了，你不想一个人睡，想和我一起睡。”说道这里，华心的脸有些红。

“我在听。”尚尘雪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你去拿睡衣的时候，你母亲打来了电话。”华心顿了顿，继续说道。

“她说今天提前下班，可以帮你去买点东西。”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接电话呢……

“然后你出来了，看到了接电话的我，问我是谁的电话……”

华心听到厨房里切菜的声音停了。

“……你跑出去的时候，我想去喊住你，但是我……”华心深吸了一口气。

“对……”

“不，”女孩抢着说道，“不是你的错。”

“你喜欢我，”带着肯定的语气，“对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女孩的声音有些慌乱。

“喜欢和我说话吗？”

“喜欢。”

“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吗？”

“喜欢。”

“喜欢和我躺在一起睡觉吗？”

“不，不讨厌……”

“那便是喜欢我了。”华心虽然嘴上平静地问着，脸颊已经是火红的一片了……

“既然是喜欢我，为了和我多在一起一些时间，说了谎，真的算错么？”不说谎？那这一生该怎么过？

“你能确定我就没有骗过你吗？”华心笑了，他说过的谎话有点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句是真的了。

“我也喜欢你。”

“欸？”

“这句是真的。”华心为数不多能肯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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