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西尔维娅整理好装扮后,迦罗娜拉出预备好的行李箱,带着她往位于外城的机场赶去。
早已掐算好时间的半精灵特意挑选一间临近康曼外城边缘的寓所,好方便与学生共同出逃,节省剧透的时间。
看着身份证件上标注的名字“伊利亚·格林”,的士后排的西尔维娅陷入沉默之中。
因为,这是她母亲的姓名。
看来老师真的很关心自己…西尔维娅如是想。就算是她不经意间提及的人与事,迦罗娜都会记得清清楚楚,不会有哪怕半分的疏忽。
“快到了,”迦罗娜用精灵语同身旁的学生交流,“我们的目的地。”
西尔维娅以热切的目光表达自己的兴奋与期盼。她终于能逃离康曼,不再被束缚、不再被囚禁,能自在地呼吸没有压迫感的自由气息。
在机场附近下车后,迦罗娜向自己的学生伸出手,带领她走向最近的登机口。
将行礼托运好的她们查验过机票,最终乘坐上庞大的客运飞机,准备正式开启这趟路途遥远的未来旅程。
“老师…”西尔维娅忽视掉周遭那些惊艳的眼神与打量的目光,直直看向迦罗娜,“我们的终点是哪里呢?”
“泰德罗,”迦罗娜笑着替自己系上安全带,“临近高琴科索的小镇,最好的隐身处所。”
“噢…”努力克服着客机爬升时的不适感,西尔维娅艰难开口,“我真想看看那里的山,登上高峰眺望远处的风景…”
她的话还未讲完,迦罗娜的胳膊已伸过来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当半精灵鼓动自己的起源并令其生效后,伪装成金精灵的少女体内的不适感已清扫一空。
“老师,你真的很厉害,”舒服地平复好呼吸的西尔维娅捂住嘴轻笑,“若是离开了您,想必他会难受很多?”
“那是自然,”半精灵颇为自豪地甩甩头发,“我的起源可是治愈任何病痛顽疾的独一无二的良药。”
想到那男人发现自己与老师逃离后的痛苦与不甘,舒心又真挚的笑容又回到了西尔维娅的面庞之上。
没等她高兴多久,客机的乘务员已经开始派发旅途所需的食物与饮品。还是首次乘坐客机的西尔维娅自然好奇无比,礼貌地招手示意乘务员替自己送上份深夜的晚餐。
用刀叉挑起片不知什么品类的煎肉,西尔维娅皱皱眉头,用纸巾盖住嘴部,将之吐出。
“呵呵…”深知格威兰糟糕的航空餐食有多可怕的迦罗娜忍不住笑了,“按照你的习惯,将食物从口中吐出可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哦?”
“那是他们的无聊陋习,”西尔维娅好似斗气般地鼓鼓嘴,“我可是一直都不喜欢呀,老师?”
“我知道,”迦罗娜的手抚过学生金色的柔顺长发,“等我们到了米德尔,老师再请你吃些真正的美食。”
“米德尔?”西尔维娅有些吃惊,她知道那里可是位于格威兰的中部地区,与目的地泰德罗相距甚远,“我们——”
“为了避开那些烦人的耳目,”迦罗娜将嘴唇贴近学生的耳朵,“到了那里,我们需要换乘火车,或者购买辆私家车远游。”
并不迟钝的少女点点头,她已明白老师所说的重要之处。
“对了,老师,”西尔维娅看向迦罗娜,眼神格外的坚定,“我想改掉自己的名字。”
“嗯?”迦罗娜有些吃惊,“说说看?”
“以后,”西尔维娅掏出哪张身份证件,颇为感慨地凝望上面的姓名,“再也没有西尔维娅与之后那一长串的姓氏,我的名字就叫作——”
“伊利亚·格林。”
“伊利亚·格林,”迦罗娜再重复一遍学生所说,“你母亲的名字,很好的名字。”
“很好的名字,”西尔维娅——不,此刻已经改名为伊利亚·格林的少女露出最让人安心的笑容,“我永远铭记的姓氏。”
“休息吧,”温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伊利亚那有些倦乏的面庞,“你不该遭受如此劳顿。”
“没什么,”伊利亚将头倚在老师的肩膀上,闭起眼准备歇息,“我应当习惯。”
如同哄劝幼儿入睡一般,迦罗娜打起平缓的节拍,伴随沉眠的学生,共同越过这无边的黑暗,迎接阳光的到来。
……
“一间房,”出示好身份的证明后,迦罗娜支付了足够的威尔,“我和小姐。”
有些吃惊的旅馆接待员给半精灵递上对应的房卡。她只从报纸上知道瑟兰还比较落后,却从不晓得那里还有仆人与主人的存在。
目送半精灵仆人与金精灵少女离去的接待员拍拍胸口,发出对帝皇的祈祷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啊…”看到一位匆忙的住客拉着行李箱走出电梯,直奔旅馆的大门外,接待员好心提醒,“您的押金与发票!老先生!?”
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语,年老的男人飞快离开旅馆,拦住一辆运客的的士,朝列车车站的方向驶去。
“该死,真他妈该死!”刚进入火车的软卧包间,林思行的嘴中便不断喷出咒骂的话,“他妈的联邦——咳咳、咳咳咳…”
咳出几口混杂鲜血的飞沫后,他躺倒柔软的床垫上,通过大口的喘气来疏解胸膛中的痛苦与压抑。
而后,他抽出纸巾,先狠狠抹了把脸,再弯腰将地面的血迹清理干净,免得下车后叫负责清洁的人心中生疑。
成功瞒过王宫那位帝国遗老后,老人以尽可能快的速度逃离布满天罗地网的康曼城。他本以为远离康曼后便会彻底避开那些可能探查出他的眼线,没想到还是失算。
他从未有想过,会在米德尔城的超市里遭遇联邦的鹰犬。若非他机敏地捕捉到对方眼中的不对劲并直接动手截杀,恐怕只会在回到旅馆的时候便被协定国的暗探逮捕。
于暗巷里将那鹰犬的脖子扭成两段后,惶恐的林思行可算从死者掌中的电话里找寻到证据——与联邦的特工部门直接通话的声音。
他已明白自己必须逃离,所以才赶快从旅馆里带走行礼,快速从这布满协定国鹰犬的恐怖城市离开。
老人在火车的包厢里坐直了身子,思虑起自己未来逃蹿的道路。
“他到底在哪?”焦躁的怒吼从他的口袋里传出来,“你是怎么了?”
“温亚德…”咳着血的林思行掏出那部从特工身上得到的电话,继续运作着自己方才施展好的法术,将声音变作那死去的特工的模样,“他往温亚德逃去。”
“好。”话音刚落,电话挂断。
“咳、咳咳。”通话中断后,林思行跑往车厢内的厕所,努力将火车的窗户撬开,将手中的电话抛进不知何方的田野里。
奋力运作着体内沉寂的起源,老人勉强将自己的伤口修补干净,止住了咳血的症状。
“呸!”将口中最后一口血痰吐出后,林思行总算放下心来,安安稳稳地设定好闹钟,躺到床铺上稍事休息。
抚摸着那块挂在脖颈上的宝贝晶石,老人又想起那近乎可怖的共和国真相。
他不敢多想,也不敢多说。他生怕自己多想一点、多说一句,都会让共和国的魔网震怒,进而加大对自己的搜寻。
“咳…”不等他再惊恐什么东西,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妈的…”
冷静下来的老人努力调动自己的起源,他明白,愤怒是种无能的表现。
连日的奔波疲惫让他身体的负担更加沉重。自一月前被那突然出现的怪物所伤害,他的身体就行走在崩溃的边缘,只能靠起源勉强维持生机。
怪物,对,怪物。
老人如此暗自咒骂:如果没有他的干扰,自己恐怕早早与上帝穹高的元神晶石建立联系,获得永恒的寿命。
正于温亚德的葡萄藤中行走的赛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疑惑地抽出纸巾擦捻着鼻子,在想到底是谁在念叨着自己。
“怎么了?”晴朗的天空之下,赵竹和蔼的相貌并未受脸上可怖的疤痕影响,“想家了?”
“想。”小家伙点点头,没有遮掩心中的真实想法。
“呵呵…”赵竹笑了笑,打开手中的电话,“等到冬季,我自会送你回家。”
“现在——”看到电话上基地本部发来的讯息,赵竹不由得愣在原地。
“嗯?”赛尔戳戳沉寂的老人,“师父?”
沉默许久,赵竹才再度开口:
“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赛尔努力地踮起脚尖,想要看清老人手掌里的电话中神秘的有趣讯息。
“有人逃跑了,”赵竹笑呵呵地收起电话,“很有意思的出逃。”
“怎么?”赛尔坐到田垄上,用指尖粘取藤叶上的露珠,“有什么不对吗?”
“逃跑的人很有意思,”赵竹在赛尔的身边坐下,看他用意念的力量控制水珠漂浮在空中,“其中一位,是王室的公主。”
“公主?”赛尔起了兴趣,“格威兰国王的女儿吗?”
“是的。”赵竹如此回答。
“等等…”赛尔忽地捕捉到什么东西,“师父,你刚刚说的是…其中一位?”
“对,”赵竹满意地点起头,“有两位。”
“那,另一位是谁?”赛尔好奇地转动着自己的大眼睛,期待老人给自己一个值得期待的答案。
沉默良久,赵竹说出了足以让赛尔呆住的答案:
“我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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