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云回到书房时已是深夜,他踱了几步来到桌旁,手握成拳抵在乌色书桌上,面色阴沉,眉头皱的紧,浑身上下除了一贯的冰冷之外还有丝丝缕缕的怒气,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制,但这怒气却还是能骇人在三尺之外。
忽然寂静中响起三下极有节奏的敲门声,随即,来人在门外低声唤了一声“大人”。
言冰云:“进来。”
言冰云沉声吩咐道。
十一推门而入,手脚麻利,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还没等他站定,就听见言冰云问道
言冰云:“人回来了么?”
十一:“回来了,”
十一暗自小心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向自家公子一递,
十一:“夫人吩咐照玉拿了过来。”
言冰云看着十一递过来的东西,眯着眼骤然深吸一口气接过来,手一挥,
言冰云:“下去吧。”
听到这三个字,十一如临大赦,利利索索地走了。在马车上还没回府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自家公子已经掩藏不住的的怒意,他小心翼翼,只怕出点差错,同时又暗自在心里为夫人捏把汗。
言冰云仔细读着手里的东西,似是在一点点记住上面的内容,不出一会功夫,这东西便在火里化成了灰烬。
言冰云转身出了书房便朝卧房走去,带着那一身的寒气,大步流星。跨进门,他站定面朝张柔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卸下最后一支簪。
和往常一样,阿懿和照玉向他行礼之后,便要退出去。谁知还没走到门口,言冰云就喝住她们,俩人就再也不敢随意动作。
张柔齐:“你吓着我了。”
张柔齐和他隔着有三丈距离,微微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言冰云面无表情地回头,眼中的怒气自始至终就没有消散过,沉着声对张柔齐来了一句
言冰云:“是你吓着我了才是。”
张柔齐抿紧了嘴唇,低头摆弄了一下裙摆,清了清嗓子,尽力使自己表现得自然,
张柔齐:“东西不都拿到了吗?”
言冰云听罢冷哼一声,声音比刚刚更加阴沉
言冰云:“东西是拿到了。可我问你,你觉得你今天出现在那种地方,妥吗?”
张柔齐:“那么,言大人觉得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能拿到东西吗?”
张柔齐被他阴到可怕的声音吓得心底颤了一下,下意识倏地抬起头,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语气回问言冰云。
言冰云:“可偷,可抢,可套,即便是你的这种方法,我也能够安排更稳妥的人!”
言冰云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节,对着张柔齐厉声回道。
张柔齐:“言冰……”
言冰云:“丽香院是什么地方,那些人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少腌臜事,你不知道?”
言冰云似乎真的是在气头上了,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张柔齐任何反驳的机会,
言冰云:“你自然是知道的,可你为什么还要去!你以为这还是你逛的南庆青楼吗?在场多数人都见过你,万一失手,你想过后果吗?你跟我商议过对策吗?你自然是没有,那么你告诉我,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张柔齐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更不曾被言冰云如此怒斥过,她满脸的惊恐和不可思议。可是,张柔齐原本就不是什么乖顺的女子,言冰云骤然烧起的满腔怒火便把她给点着了。
张柔齐:“言冰云!我不是你监察院的下属!”
言冰云闻言,面色铁青,下巴紧绷,后牙紧咬,看着发着抖也绝不示弱的张柔齐,点了点头。
言冰云:“照玉!”
照玉一听到言冰云怒喝自己的名字,立即就跪了下去,连带着旁边的阿懿吓得一起跪了下去。
张柔齐:“关照玉何事?”
张柔齐不知道言冰云何意,出声阻止。
言冰云转头望向她,目光紧缩
言冰云:“你刚刚倒是提醒我了,我是应该好好管教一下不得力的下属。”
张柔齐听到言冰云此等回答,才突然意识到原来照玉和十一一样是隶属于监察院的人。
言冰云:“夫人胡闹,你也跟着胡闹,我这些年教你的都教到哪里去了?”
言冰云冷冷地对着照玉发问,他刚刚的滔天怒火不见了,身上留下的只有冰冻三尺的寒气。
照玉:“照玉知错!请大人赎罪!”
照玉此时已不称呼言冰云为公子,而是大人,让张柔齐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真真正正地看到了监察院四处的言冰云,冷漠,无情而狠厉。
言冰云:“那就下去领罚吧,你知道该如何。”
言冰云轻飘飘抛出的一句话,让张柔齐彻底慌了神,她一点也不想知道所谓“领罚”是什么。
照玉:“照玉遵命!”
照玉说完刚要起身,就听见张柔齐大叫一声
张柔齐:“等等”!
“等等”!她和言冰云一起望向站在那里的张柔齐,只见张柔齐偏了偏头,咬了咬下唇,垂下眼睑用刚刚跟言冰云叫板完全不同的声音说道
张柔齐:“此事与照玉无关。是我错了,我认错。”
一室无声。
照玉听到她的话,愣是呆在了原地。言冰云闭了闭眼,深深地长吐一口气,再睁眼时,刚才的冷漠和怒意都弱了些许,他转头看着张柔齐,缓缓开口
言冰云:“你最好是真的知道错了。”
说完便离开了卧房。
言冰云走后,过了好一会张柔齐才回了神,坐了下来,一边顺着气一边捂着胸口,跟还跪着的俩人说
张柔齐:“快起来吧。给我,煮些茶。”
照玉给张柔齐上了茶,跪在席上,犹豫了一下便开口向张柔齐说
照玉:“多谢夫人。”
张柔齐放下茶杯,看了看她,轻声回她
张柔齐:“不必放心上。是你们家那位大人,不讲道理。”
照玉抬手给她添茶,知道张柔齐在说她是院里人的事情
照玉:“照玉与十一都是孤儿,是被言若海言大人收养的,自小便被当成院里人养大,也一直跟着公子。”
照玉:“公子自然不是真的要罚我。公子如果要罚下属,根本不会浪费口舌,”
照玉慢慢地字字清晰地说给张柔齐听,
照玉:“他只是,想让夫人认错
照玉:“今日之事,确是奴婢的失职。对公子和夫人来说,在北齐的每一天都凶险难测,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差池。保护夫人,正是照玉的职责。”
照玉:“公子,只是担心,才会如此。”
张柔齐没有接话,默了好一会,才吩咐照玉
张柔齐:“去吧我的披风拿来。天也晚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张柔齐披上披风,走到了客房门口,房内无光分明暗示屋内人已歇。张柔齐轻叹一口气,伸手推门进去。
她脱下披风,上床躺下,旁边的人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言冰云定是没有入睡的,张柔齐心里清楚。她默默伸手攀上言冰云的臂膀,轻轻把头靠在上面。
如此,两人一夜静默无言,却又似知悉千言。
作者:小言公子今天好生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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