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午饭结束。

碗筷堆在水槽中，我并没有立刻处理它们。而是坐在电脑浏览老爸转发的治疗报告，橘子则躺在一边的床上睡午觉。

房门被轻敲两声，紧接着房门打开一个小口，瑞雪的黑色秀发晃了晃。

“怎么了？”

我锁上屏幕，转动椅子面朝瑞雪。

“……”

她偷偷摸摸的看了看橘子，然后放轻脚步溜到我身边。

“姐姐睡着了？”

她压低声音。

“不知道。她有可能真的睡着了，但也有可能在装睡。”

我瞥了橘子一眼，走到床边抓住被子盖在她的小腹处。

“没什么动静呢。”

瑞雪认认真真的观察了一番，得出这个结论。

“到橘子这个层次，除非用脑电图，不然光凭肉眼是判断不出来她到底在不在装睡的……先不管她，你找我做什么？”

还没到下午的练剑时间，而且我现在也挺忙。

“我个人建议你最好和橘子一样小睡片刻。否则下午说不定会比你想象的要痛。”

“……说完我就去休息。”

瑞雪在床边坐下，脚趾局促的扒住地板。

“那、那个……‘那件事’……我很抱歉。”

“‘那件事’是指哪件事？”

“就是……”

瑞雪瞄了一眼橘子，朝我勾勾手指，紧接着前倾身体，嘴巴贴在我耳边。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

“……”

这丫头还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当时醒着啊。

我无奈的笑笑，并没戳破。

“橘子只在这里待几天，请你务必忍住。”

“我明白，可是……”

她盯着脚尖，拇指耸动 ，两边对在一起。

“晚上能不能也陪陪我？姐姐睡着之后我再悄悄溜进来……”

？？？

原来不是找我道歉，而是征求我的意见呀。

“……”

橘子无言的向左翻了个身，呼吸停顿一秒，随即恢复了原来的频率。

“好吧。橘子如果发现这事儿，我会向她解释。”

“嗯嗯！”

瑞雪开心的连连点头。

她再度瞥了橘子一眼，很突兀的伸手抱住我。

“三严，我喜欢你。”

她凝视着我的眼睛，随后在我脖颈上轻轻垂吻。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伸手把我推开，面红耳赤的小跑着逃出了房间。

“……真可爱啊。”

“是啊是啊，这就是能让男人心动的，所谓‘少女’的魅力啊。”

橘子睁开一只眼，娇笑着用膝盖蹭了蹭我。

“小瑞雪这种有胆子做却没胆子负责的行为是不是很戳你的点？你喜欢主动的女孩子吧~”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做个睡美人吗……还有你为啥要让我答应她？”

向左转是YES，向右转是NO。我和橘子恋爱时玩的把戏，没想到竟然被她用在了这种地方。

我抓住她的脚腕，把她粘在我身上的膝盖扯开。

搞什么，她在膝盖上涂了502胶水吗？

我费了半天劲，除了享受到橘子裹着连裤丝袜的光滑大腿外，没有任何成果。

“原本打算休息片刻，但小瑞雪脸红的样子太过可爱，让做姐姐的我睡意全无啊~”

橘子懒洋洋的说着，无精打采的表情和满是活力的字词完全不同。

“三严，最近小瑞雪和你的亲密行为告诉我，她真的长大了……虽然在法律上还是未成年人，不过那孩子真的长大了啊。以前畏畏缩缩只会躲在我身后的小瑞雪，竟然敢在姐姐眼皮底下和男朋友卿卿我我，真是了不起。”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上午你还说她不敢反抗你，没有主见。结果吃个午饭怎么就改口了？”

我抚摸着橘子毛茸茸的脑袋。

“没改口啊~她的确没有反抗我。”

她迎合着我的抚摸，愉快的眯起眼。

“那孩子认为只要和我做相同的事情，就会获得‘自我’呢。虽然她很有勇气的踏出一步，但方向错了。”

“……”

我停下抚摸的手掌。

“哎呀，真冷淡。”

橘子晃了晃脑袋。

“只是在陈述事实哟，我心爱的三严。”

表情是愉悦的，可阳光照射在她身上而拖拽出的影子却充满无趣。

“她这么做，只会成为第二个‘冉芷橘’吧。”

云层飘过，遮住太阳。

“不……”

橘子表情微妙的改口。

“或许连第二个‘冉芷橘’都做不到呢。”

声音重重压低。

她叹息般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粗劣、幼稚、残缺、可笑却又无聊的不成熟复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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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薇老师和三荔看家，剩下的人由橘子开着车带到开设在郊区的道场。

我坐在副驾驶，永夜吵着要坐在我腿上。被橘子严肃的说明了“坐在副驾驶的人的腿上到底有多危险”之后，她只能勉为其难的坐在了瑞雪腿上。

“为什么是我……”

瑞雪和霊永夜的关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

“毕竟我座副驾驶啊。”

虽然永夜这么坐在后座也不安全，不过总比在副驾驶强。

“那你坐后面不就行了。”

“你愿意坐橘子旁边？”

我扭头笑着问道。

“……我还是坐后排吧。”

瑞雪老老实实的收敛不满。

原本我也打算坐后排，不过练习剑道用的东西比较多，后备箱放不下，因此其中一部分就放在了后面。

“到了。”

“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瑞雪打开车门看了一眼。

“练习剑道的道场是这么现代化的建筑吗？”

我沿着瑞雪的视线逐渐向上看。

“的确，现代化的有点过头了。”

橘子带我们去的道场，在一座灰白色的大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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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开始我和三严的对战前，先试试手吧。”

两人都换上剑道服并且热身结束后，橘子率先拿起木刀。

“诶？不应该是竹剑吗？”

瑞雪也剑道基础，所以她对橘子一上来就使用木刀的做法很不理解。

“人人对战用竹剑更好没错，但木刀更接近真刀的手感。”

橘子双手持刀，调整着呼吸。

“你只剩下两个周，哪有时间让你从空挥竹剑开始练起。”

橘子不顾瑞雪的茫然，迅速调整好呼吸的节奏。

“可我真全忘记了——”

“多说无用！”

橘子睁开眼，猩红四溢。

“你的身体从未忘记任何事。”

啪——

瑞雪后退三步，险之又险的挡住橘子的挥砍。

“看吧~”

“……”

橘子说的没错。

哪怕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可我们的身体依旧记得。

伤痛也好，喜悦也罢，只要施加一定的压力，求生本能就会强迫身体唤醒当时的记忆。

“……”

橘子毫不犹豫，再度挥砍。

“姐姐！怎么一声不吭的突然打过来……”

这次瑞雪并未挡住，木刀直直的砍在了她的肩头。

尽管护具吸收了大部分能量，但残留的冲击力还是让瑞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以为这是动画里和轻小说中描写的打斗场面吗？敌人出招可不会大喊‘我要出招’或者‘你要小心’之类的话哟。至于大声喊出招式的名字，更不可能。”

橘子干脆利落的血震，缓慢而平稳的完成纳刀。

“我愚笨的妹妹，你不是自诩学力很强吗？一会儿的练习可要好好展现给姐姐看哟。”

“无需多言！”

落败的瑞雪冷冷回答。拿着木刀起身，离开道场中心。

“这么快就轮到我了啊……”

我接过瑞雪递来的木刀，摸了摸她的脑袋。

“看我怎么教训橘子。”

“……姐姐很强，你要小心。”

她翻了个白眼，一副丝毫不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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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好便知。】

霊永夜目送着三严，突然向我搭话。

“他很强吗？连护具都不穿……啊，姐姐倒是穿上护具了。”

我在霊永夜身边坐下。

【强。】

她仅仅回答了一个字。

“……”

我深呼吸，集中注意力。

“你和三严切磋过吗？”

【我不敌他。】

霊永夜面无表情，依旧凝视着三严。

“姐姐为什么拿了第二把比较短的刀？”

【二刀流。】

霊永夜丝毫不嫌我烦，有问必答。

这孩子其实很单纯吧。

我再度深吸一口气。

要开始了。

短的那把木刀挂在姐姐腰间，看来她不打算一开始就用。

“……”

三严很随意的举着刀，眼神平静。

姐姐也按兵不动，胸口沉默的仿佛呼吸停止。

高手切磋，往往不会立刻出手。他们会观察对方，从肌肉到呼吸，甚至连对方擅长的流派都会研究。

然而，姐姐的眼神并不像在观察。

而是……

【畏惧。】

永夜面无表情的拉开我的手，然后坐在我的膝盖上抱起双腿。

姐姐在畏惧着三严。

她根本没有在思考如何进攻。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抵御三严的进攻上。

“……”

三严向前迈出一步。

就好像受惊的猫咪，原本挂在姐姐腰间的第二把刀被她迅速抽了出来，表情也变得无比凝重。

“这才像话。”

三严淡然一笑。再次向前迈出步子。

“！”

他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等我回过神，姐姐已经半跪在地上，较短的木刀飞到了我脚边，另一把较长的则是落在三严身后。

“就算为了瑞雪出头，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姐姐苦笑着。

我头一次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我可没考虑这么多。”

三严伸手把姐姐从地上拉了起来。

【结束了。】

霊永夜看向我，毫无生气的陈述。

“我知道他用了蹑足，可姐姐是怎么落败的？”

“小瑞雪要不要试试？”

此时姐姐已经走到我面前，她也听到了我霊永夜的交谈。

“和他切磋过，你就明白姐姐落败的原因了。”

“嗯。”

说实话，我挺好奇。

而且我不太相信三严会比姐姐还要强。

我拿起木刀，向道场中央走去。

“准备好了吗？”

“嗯。”

我全心全意做好防御的准备。

“……”

他沉默的看着我。

刀剑轻微晃动。

喉咙？

左臂……不，是右臂？！

难道是心脏？！

……

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很紧张，可心脏的跳动和血液的流速还有身体不自觉的紧绷……

“！”

三严自我眼中消失。

“我认输！”

本能驱使着我喊出声，不顾一切的跌坐到地面。

“……”

三严笑着出现在我视野内。他朝我鞠躬行礼，转身离去。

“怎么样？”

姐姐扭开水壶的盖子，递给我。

“我可爱的小瑞雪明白姐姐说的话了吗？”

“……明白。”

我心有余悸的盯着三严走向霊永夜的背影。

“姐姐您说的没错，三严的剑术的确很不适合我……”

就算超过五年没有持过竹剑，我也知道三严的流派是什么。

“三严的流派是‘无流’。”

姐姐扶着我的肩膀。

“你我的剑是为了强身健体或体育比赛，而三严的剑——”

划破喉咙、切开心脏。

砍掉四肢，身首分离。

面对他时身体强烈的恐惧告诉我，他的剑为了杀人而存在。

想要和他过招，首先要战胜面对他时身体产生的本能恐惧。

然而我连自己都没能战胜——

我摇晃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双腿却有些湿软无力。

糟、糟糕……

我连忙夹紧双腿。

不知不觉，被吓到漏出来了啊啊啊啊！

怪不得三严刚才扭头就走！

丢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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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我更新个不计入总字数的“Prelude”都要被说水字数……痛哭。

作者的话2：小瑞雪真可爱啊，稍微抚慰了我被伤害到的心灵，呜呜。

作者的话3：我自认为是从不水字数的作者，不知读者老爷们怎么想的，请在吐槽中给我建议。

作者的话4：所有作者的话都是算好在字数外的。

作者的话5：呜呜，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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