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所谓“事实”不过是多数人认可的一种解读。

而“真相”则是隐藏在“事实”背后的，只有极少部分人能窥视到的秘密。

很巧的是，我和橘子正好是这极少部分人中的成员。

【小瑞雪仅仅能看到‘事实’，她被‘事实’蒙蔽了双眼。】

这是橘子说的话。她让我陷入思考当中。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带有笑意的轻叹。

“怎么了？”

“没什么，看着你思考的模样，我开始怀疑你和小瑞雪之间的关系了。”

她先我一步，转身拦在我面前，目光坦然。

打着手电筒骑自行车的行人从我身边经过，氤氲的泥土气味从车轮碾过的地方飘荡到鼻腔中。

“……”

巷子出口停了辆打着远光灯的车，我下意识眯起眼。亮黄的光线下，橘子凹凸有致的身体被勾勒成婀娜的影子。

捕捉到我疑惑的视线，橘子情不自禁的荡漾起微笑。

“你和她的‘恋人感’并不明朗。”

车子转了个弯，缓缓驶离巷子口，我也重新睁开眼睛。

“每对恋人都有自己的节奏。更何况，我想与她更亲密一些，你也不允许。”

“那当然啦，你是我的东西。而且我不愿因把你分享给别人。”

橘子五步并作三步，几乎是瞬移到了我的面前。

“哪怕是小瑞雪也不例外。说实话，允许你和小瑞雪保持‘恋人’这个关系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橘子的占有欲极强。

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会在意。

但，若是曾被她铭刻上印记的东西，她绝不会放手。

我注视着橘子的赤色的眸子。

其中跳动着被我以“冰冷”二字形容的焰火。

“只不过，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些……”

她收敛威胁的笑容，换上温婉的面庞。

“在我出现之间，你和小瑞雪交往的契机是？”

“能谈得来吧……全校就我和她能稍微正常的对话。”

“虽说男女之间绝不可能有纯洁的友谊，但我觉得你和小瑞雪并不会仅因为谈得来而交往吧。”

橘子抱住我的胳膊。

“……”

我不知怎么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当你用利弊来权衡一场恋爱的时候，这就已经变成了‘权谋’哟。我心爱的三严。”

橘子抱着我，有些得意，也有些不满。

我不知道她为何得意，我也不知道她为何不满。

只是她的话深深的铭刻进我的大脑当中。

利益与弊端。

把我和瑞雪捆绑在一起的，并不是橘子嘴中如此肤浅的词语。

而是更加悲伤，更加沉重，更加痛苦的东西——

“我知道的哟……”

橘子踮起脚尖，猩红的眸子猛然睁大。

“因为无法拯救自己，所以才想给她救赎吧？”

她恶劣的笑了起来，微风吹动着她雪白的发丝，纹着黑色细线的裙摆随风飘荡。

“真可笑呐。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有什么力量去爱别人。”

【连自己都在深渊中坠落，又哪来的力气把别人拉出深渊？】

她深切的叹气，随后噗嗤一笑。

“我心爱的三严。”

“就像不是所有错误都能够被原谅那样。”

橘子微微停顿，随后：

“有些东西，终究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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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哪里好，让橘子如此痴迷与我？

难道她是魔女，我是魔力池？她痴迷于我的原因是需要补魔？

我盯着橘子。她正愉快的漫步在维也纳街头，步伐轻快，一副活泼的样子。与我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半臂左右。

再或者，她是猫，我是木天蓼？

她偶尔的回眸看我的眼神，就仿佛猫咪隔着玻璃门注视着木天蓼棒子。

贪婪、渴望、想要拥我入怀。

然后，

一亲芳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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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飘着冰块的咖啡被瑞雪端到我面前。

“在想一些事情。”

我挪了挪屁股，给她让出坐下的地方。

“姐姐的事情？”

“很遗憾，这次你猜错了。”

我苦笑着端起咖啡。

“是关于‘愿望’的事情。”

橘子去处理工作，酒店也给瑞雪更换了房间，现在我们还算安全。

“……反正，我已经做好准备。打算和你正面对抗，取得最终的胜利的准备。”

“真勇敢啊~”

我把瑞雪揽到怀里，摸着她的头。

“良心不会受谴责吗？”

“不会哟，我又不是正直的家伙。”

她靠在我肩膀上，稳重的笑起来。

“虽然手法卑鄙了一些，但我相信你能理解的——对你而言，母亲的疾病更重要。但对我而言，自己未来的幸福更重要。有些时候，在别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东西，在自己心目中却是最为珍贵的——因此，哪怕动用卑鄙的手段，我也会取得胜利。”

她直言不讳，甚至有些骄傲的向我诉说着。

真是从头别扭到脚的人。

我怀疑黄河的九曲十八弯在她眼里只是一段直线。

“嗯……？”

她突然抽了抽鼻子，从我怀里抬起头。

“你身上有姐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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