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堕仙疯魔（1）

雨，无尽的雨落下。雨水和他的泪水混在一起，勾勒着他的鼻梁和薄唇。六界修为第一的他并未使用法术阻拦这倾盆大雨，故意让雨水浸透了他染血的白衣。他望向怀中女子绝艳的容颜，女子的脸庞在雨水冲刷下渐渐褪去那摄人心魄的魔力，重回他初见她时的美丽灵动。只是，女子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冰冷，就连千年来习惯清冷的他也感到了阵阵寒意。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试图将那空灵又令人敬畏的声音从脑海里赶出去，又想要再回味他残存在这世间最后的话语。“白子画，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如果能再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爱上你……” “小骨……小骨……小骨！小骨！”一开始他只是梦呓般地重复她的名字，他一遍一遍叫着，往事一幕幕重演。他揽着臂弯中女子的怀抱越来越紧，那一声声呼唤也变为痛苦的哭喊。

他仰天大笑，千年来清亮若星辰的双眸变得赤红而浑浊。将怀中红衣女子毫无生气的脸庞靠在自己胸口，他看着东方的海面喃喃自语。“师父错了，师父后悔了……爱给你，人给你，不管对的错的，我都给你。“说到这里，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望着惊诧畏惧不已的众人，“六界覆灭干我们何事，这些人的生死与我们何干？”他原本纹丝不乱的发髻已经散开，如瀑墨发紧贴着他的白衣。他的嘴角竟挂上带着邪气的笑容，那是放弃求生的狂徒才有的绝望苦涩的笑。同时，他的额头出现了那令仙界中人大骇的印记……

“师弟！”摩严先开口道出众人惊惧的来源，一旁的幽若更是撕心裂肺地哭喊：“不好了！你们快看！尊上……尊上他堕仙了！”

白子画一言不发，用阴冷刻骨的目光扫过对面众人。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告诉他，管他长留六界，芸芸众生，这些人都是造成他和小骨悲剧命运的罪人！“哈哈哈哈……”他看着早已因恐惧而说不出话的众人癫狂地大笑，“今天，你们都要给小骨陪葬！” “师兄！你要干什么！”笙萧默焦急地冲白子画喊道，但白子画并未看向他一眼。白子画左手揽住妖神花千骨的尸身，右手一甩袍袖。只见层层圆形光波以他为中心扩散，碰到海水后形成了巨大的冲击波。仙魔众人瞬间倒地一片，修为高深的摩严笙萧默也被震荡得连连吐血。让还醒着的众人更为恐惧的，是眼前这从未见过的景象——方才那冲击波造成的惊涛骇浪，居然向海岸的方向席卷而去。滚滚怒涛爬上海床和沙滩，眼看就要没入长留……

摩严瘫坐在地喃喃自语，“海水倒流……子画，这本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你即使贵为上仙，又怎么能发出这么震天撼地的能量？莫非，你对她的执念真的恐怖如斯，到了感动天地的地步……”笙萧默见潮水一波波冲击着长留，抓住摩严手臂大喊，“师兄，我们怎么样才能让二师兄停下来啊？”摩严摇摇头，垂头丧气地说：“子画无神身，我猜是他的愤怒调动了那妖女给他的神谕里残存的神力。如今我们无法战胜他，只能想办法让他昏迷过去，再带他回……。”“师兄！“，笙萧默不满地打断摩严，“千骨已香消玉殒，你怎么还称她为妖女。她成为妖神也是被逼无奈，她此生也未曾真正伤害过一人！”摩严只是冷哼一声，再未看笙萧默一眼。

白子画站在海面上，依然左手揽着花千骨尸身，将真气凝聚在右手指尖向左臂挥去，不等血从伤口滴下，一阵金光大作后皮肉便完好如初。白子画苦笑，好个不伤不灭，小骨就这么残忍，留我一个人在这世间？笙萧默看着海面上那一白一红的身影，不禁在心中默念，“香消玉碎佳人绝，粉骨残躯血染衣”。千骨啊千骨，师兄为你疯魔至此，用情如此深，你的在天之灵能否得到一丝安慰？正当笙萧默出神之际，一个绿色的小小身影朝他御剑赶来。笙萧默感应到来人，抬头一看竟是幽若。幽若急忙跳下剑跑向摩严和笙萧默，“哎呀，我说世尊儒尊，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们还怄气做什么！我想到一计可以让尊上停下来。”

“什么？”笙萧默被幽若的话惊得回过神来，“你想到了什么办法？”幽若朝笙萧默大喊，“神器啊，流光琴！”“流光琴？流光琴之前一直由子画保管，它的能力你也清楚，你确定它对子画有效？”摩严犹豫地说。听到摩严的话，笙萧默脸上闪现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笙萧默看着幽若和摩严说，“要是以前，这琴不会把二师兄怎么样。可是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二师兄已经堕仙疯魔了啊。哎，我真不想提这个词。那么现在，流光琴音对他便不再是悦耳动听的美妙乐曲，而是令人头痛又昏昏沉沉的魔音了。”摩严听后点头道，“此法甚好。幽若，你来弹琴，我和师弟择机接近子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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