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

夕阳已经垂到地平线的上方，在阳光的照射下云朵变成了橙色。甚至在光线折射之下显得有些发红。

在村庄，这个时间段外面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有的只是朝气的太阳剩下的余晖。

与之相反的是，索斯顿的外城还聚集着不少人。他们簇拥着，像极了兀鹫聚集在尸体的周围。

每周这个时候，索斯顿都会进行斩首，待斩首的是监狱里的死刑犯。

这些干了肮脏残忍事情的人中总会有几个妇女和老人，甚至还有衣衫褴褛的乞丐。

他们都犯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两名少女静静地站在另一边的高处，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十五年前，我成为了她的仆人，这段时间几乎天天跟在她的身后。听她说她还有很多奴仆，不过大多都分配到了各处。

现在在她身边的只有我一个。

也是每周的这个时候，她总会带我一起到这个地方，观赏这次“盛宴”。因为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今天我发现那几个死刑犯人中蜷缩着一个瘦弱的女孩。

与其他人的悲痛表情不同，她只是双眼呆滞地看着下面，瘦弱的身躯与惨白的脸相互映衬，除了她那粗糙的双手不住地**着。

他们的胸前都挂着一个木牌，上面用染料涂着不同的颜色。

坐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中等级别的官员，他面前的木箱内放置着对应他们颜色的小球。

抽中哪个球，就处决谁。

每个人都盯着被血染红无数次的地面，等待审判。

很不幸，女孩被抽中了。即使是早有准备，她还是被吓得一颤，她战战兢兢的看向前面的断头台。

“玛琪。”我的主人爱丽斯娜看向我，“你对人类怎么看？”

我看向那边颤抖的少女还有在一旁看戏的人群。

“既不会憎恶他们也不会亲近他们。”

“你和涅米亚很像呢。”主人笑道。

她经常说我和涅米亚大人很像，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实感，而且涅米亚大人远比我高贵得多。

“人类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呢。”主人又望向那些聚集的人群，脸上挂着深邃的笑意。

那群看戏的人脸上也挂着笑容，不过他们的笑容和主人完全不同。他们的脸上只有冷漠、幸灾乐祸还有寻求刺激的欲望。

有些人看过一次后便会匆匆离开，有些却像我们一样定期待在这里，为了目睹鲜血四溅的场景。

少女在众人面前被押送到断头台前，一脸煞白的她慢慢地闭上眼睛。

官员的一声令下，一旁的刽子手松开原本拉住的刀刃。巨大的刀刃从半空中极速下降，对准了少女的颈部。

鲜血与夕阳的余晖融合在一起，少女原本微张的双唇渐渐闭合。留给这个万恶的世界的只有她双颊上的泪痕。

“舞台”上的表演落下帷幕，人群逐渐散去，官员也返回自己的居所，只剩下少女的尸首。

“真可悲呢，因为这种原因而死。”

“嗯。”

伊莉丝，原本是索斯顿贵族的千金，家族落魄后，她的父亲被处死，仅剩的女儿作为女仆为其他贵族服务，平时只做又累又脏的活儿。

那个贵族的二子在某次醉酒后欲对她进行猥琐，但却遭到了拒绝。气急败坏的他将伊莉丝赶出家门，只给她留下了一身女仆装。在外饥劳交困的伊莉丝又回到了那位贵族的家中，打开了他的橱柜。

最后她因为盗窃而被判处死刑，实际上她只吃了半个苹果派。

只是犯了小罪而死的并不只有她，而那些犯了大罪的贵族只是交了些赎金就可以出狱了。

主人爱丽斯娜捧起伊莉丝的头颅，那个头颅只是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

“主人……”

“怎么了？”

“不，我只是觉得浪费魔力在这种事情上……”

“没什么关系吧？反正三天之内这些魔力就全回复了。”

“……我知道了。”

主人抚摸着手中冰冷的头颅，抹去脸上干凝的血滴，抹去脸颊上的泪痕，直到惨白的神色逐渐红润，双唇开始微弱地颤动。

主人走向倒下的身体，将伊莉丝的头与身躯被切断的地方靠在一起。

五分钟后，伊莉丝的手指开始抖动，从鼻腔呼出的气体化作白色的雾气，就连手掌上的茧与死皮也逐渐消失，变得顺滑白嫩。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主人复活死人的魔法，与死灵法师和圣骑士的方式不同，整个过程显得格外安静和温馨。

最后是她的意识与灵魂，以无形的状态回到了她的身体。

“好点了吗？”主人爱丽斯娜轻抚她的脸颊。

“妈妈……”伊莉丝低声说道。

“看来这孩子经历了很多呢。玛琪。”

“嗯，是这样的。”

“你会认为我多管闲事吗？”

“不，没有。对我来说，主人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意义的，也都有主人自己的道理。”

“这样啊。”

伊莉丝逐渐恢复神智，她睁开眼睛，呆呆地看向身边这位温柔的少女。

“伊莉丝，是吧？”主人语气温和地问她。

“嗯……”伊莉丝胆怯地点点头

“嗯，让我想想，该让你做些什么比较好。”主人托住自己的下巴，“涅米亚倒是没有什么贴身女仆呢。”

伊莉丝像是条件反射般露出害怕的眼神。

“没关系的，我们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对待你的。”主人亲吻了一下伊莉丝的额头，“只要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的。只不过涅米亚脾气有点怪，可能平时不会怎么理你哦。”

“我的脾气也会这么怪吗？”我心里想道。

“玛琪。”

“是。”我弯下腰等候她的命令。

“就由你送伊莉丝回去吧，她还比较虚弱，照顾好她。”

“我知道了。”

我和伊莉丝站在那里，目送着主人离开。

我回过头看向伊莉丝：“我们会先坐马车离开，到森林附近时会走一段路。你现在能走动吗？”

“嗯。”她有些怯弱地说道。

“放心好了，我们不像那些所谓的贵族，只要你是我们的一员，我们就不会伤害你。”

伊莉丝稍稍放下了点警惕。

“不过当然你还是要做些什么的。”

“只要愿意收留我的话，我什么都愿意干！打扫，还有泡茶……”

“那倒没什么必要，涅米亚大人的话，可能会让你帮她拿甜点吧。”涅米亚大人最喜欢的就是在整理完书本后来一些甜点，但她从来没有因此变胖过。

“坐骑——四脚烈鸟（6）。”我召唤出两只全身散发青色火焰的火烈鸟，不同的是它们都长着四肢爪子。这是我最骄傲的坐骑，十分钟内就可以飞到夏米亚附近。

“上来吧。”我将手伸向伊莉丝。

到了森林附近，我和她降落下来开始步行。通向地下遗迹的小道像迷宫一样，陌生人稍不留神就会迷失方向。

“跟紧我。”我可不想在主人给我安排的任务中出差错。

伊莉丝跟在我的身后，四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可能是因为她一直待在索斯顿，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吧。

虽然在那群人中她确实比较瘦小，但比起我她还是高了不少，带着比我高一些的人在前面走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但其实我更在意的是她的胸部。

虽然没有那两块肉会让我更方便地行动，但是作为女人的话果然还是希望自己的胸部更大一点吧？就连和我差不多高的涅米亚大人胸部也比我稍微丰满一点。

相比之下她那几乎一边走路一边晃动着的胸前的赘肉，虽然其实并不明显，但我还是脑补了一下剧烈晃动的声音。

……

我不禁看向我胸前像木板一样平的胸部。

“怎么了？”

“没什么。”

“嗯。”

“伊莉丝。”

“是，怎么了？”

“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嗯……”

“那个，怎样才能增大胸部？”

“诶？”她面对我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感到不知所措。

“我是说怎么增大胸部。”我很平静地说了第二遍，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做到这么没有羞耻心的。

“诶、额，这、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慢慢成长的时候就这样了……”她不知为什么惊慌起来。

“这样吗？”我瞬间失去了对胸前两个东西增大的希望，“算了，到时候再问问爱丽斯娜大人吧。”

我们找到了位于森林深处的远古遗迹上方，打开门后她像是看到了新大陆般环顾着周围的一切。

在偌大的图书馆里总算找到了正在整理书柜的涅米亚大人，她又去周边国家采购了书籍，并将它们逐本仔细地放进书柜当中。

“涅米亚大人。”

涅米亚大人只是回头看了下我们，她先是疑惑地看了看伊莉丝，然后再向我点了点头。

“找我有什么事吗？”她一边说一边将图书塞进书柜中的缝隙。

我拍了拍伊莉丝的后背，想告诉她自己去说，但她被我搞得精神紧绷，反而说不出话来。

“涅米亚大人，这是爱丽斯娜大人为您安排的贴身女仆。”

她停下手，转过头看了看我身边的伊莉丝。

“人类吗？”

“是的。”

然后涅米亚大人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不需要仆人的吗？”

“果然，还是不需要我吗？”伊莉丝低下头，眼眶处有一点泪花。

涅米亚大人疑惑地向我这边看过来，她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不过片刻之后她又再次看向伊莉丝：“算了，你去帮我去那一杯红茶吧，我的房间在向这边走的尽头。”

“好的，我知道了！”伊莉丝立刻跑向她说的方向，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急。

“每个人都想要有自己的存在价值啊，更何况是欲望那么强的人类。”涅米亚大人转过头，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你不也是这样吗，玛琪？”

这也是我认为我与涅米亚大人最大的不同，她总能说一些我没想到的道理。

“前段时间你和爱丽斯娜天天往刑场上跑，结果是因为这个吗？”

“嗯，爱丽斯娜大人一直都很为涅米亚大人着想。”

“我倒更愿意她能安分地待在遗迹里，不过按她的性格我也不可能做到啊。”

涅米亚大人再次停下手里的事情，看向我：“这家伙都做了多少人的'养母'了？”

到现在为止爱丽斯娜大人确实寻找了很多人作为自己的仆人，而纳塔尔逐渐衰败的条件也确实方便了她做这种事。大多数我的同伴都是落难的人或者是濒死的生物。

“你对爱丽斯娜也是那种感情吗？”涅米亚大人问我，“就是那种超越主仆关系的感情。”

“我也说不好，虽然我只是想作为她的仆人而存在。”

“看来这就是她救你的理由呢。”涅米亚大人从梯子上爬下来。

“涅米亚大人不喜欢爱丽斯娜大人吗？”

“她要安分点的话，我可能就会了吧。”涅米亚大人走向自己的房间，“那么长时间没出来是没找到茶具吗？”

看到见见走远的涅米亚大人，我不禁开始想

我对爱丽斯娜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过了三个月以后，我回到遗迹，按爱丽斯娜大人的指示去看看伊莉丝怎么样了。

当我看见她时，她正站在涅米亚大人的身边，涅米亚大人正在看书，而她面带微笑，相比之前的瘦弱身材也更加协调了。

“玛琪！”她向我挥挥手。

胸前的两块赘肉随之左右晃动。

……

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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