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孤独的眷顾者（上）

光涌进狭窄的小巷，小巷入口处是刺眼的银色幕墙，有人为他们打开了大门，这些黑色怪物四处逃窜，婴儿般的哭叫像是在哀嚎，光溢满小巷把黑暗照亮，温暖肆意漫延，入口处仿佛站着一个人影，高大的黑影如同神明般模糊，黑影伸出手像是要抓住志凡和王肖逃离这里，黑影像是无比宽阔的港口，再也没有能比那神明般的人影身边更安心的地方。

“喂！你睡着了！快起来，那些怪物走了。”王肖抓住志凡的衣领摇晃，小声的吼道。

“别摇，没有睡着，再摇脑子就坏了，刚才是在想有没有神一样的人来救我们。”志凡不耐烦的推开王肖，他见电视剧和小说经常这么写，刚才他也试着想象了一下，不过感觉一塌糊涂，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人嘛。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神一样的人，我只知道我们再不跑，就真的会去见上帝了！”王肖狠狠的说。

“对哦，我们要去哪儿？”志凡忽然醒悟过来。

“网吧！那些怪物虽然长得奇怪，但很显然没有智商，我估计它们料不到我们会回去。”王肖说。

志凡轻轻点头，貌似也对，刚才它们距离两人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如果不是它们智商低，可能就是它们瞎了，亦或者是他俩瞎了，或许刚才只是幻觉，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蛇头人身的怪物，不过小巷外响彻云霄的哭叫显然不是他们瞎了。

志凡两人走出了小巷，冰凉的寒风沿着街道，穿过小巷间的缝隙，升起一层淡淡的薄雾，城市所有灯光都已熄灭，只留下寂静的街道与老旧的路灯，正值炎夏的城市转眼变成寒风侵蚀的空城，志凡呆呆的站在城市之间，黑色高楼像是巨人般并排在一起，黑色的云层吞吐着紫蓝色的闪电，像是等待某个时刻突破禁锢，咆哮着撕裂脚下的城市，将其夷为平地。

不可能会没有人的，平时即使天完全黑下来，也还是会有几个人影，志凡仰面迎接寒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志凡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黑色牢笼里，外面的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

“喂!有人吗?有人就请回应一下吧!”志凡朝着城市的黑色高楼大吼，只不过没有人开灯回应。

两人已经远离了小巷，所以不必担心那黑色怪物会找他们麻烦，只是眼前有更大一个麻烦等着他俩，像是一团散不去的迷雾，想要逃出去得先把这里照亮。

“有没有常识?这种时候喊救火比较有效。”王肖带着嘲笑的语气说，随即朝着空荡的城市间大喊，“救火啦!火烧你家门口了!救火啊!!!”

万籁寂静，连哪怕一丝丝的动静都没有发出，仿佛这座城市本来就是一座死物，志凡回头眼神跳动看着王肖，在说:“没错，我就是在嘲笑你!”王肖咬牙继续做着没有意义的呼救。

“别再对着空气喊救火了，我们想办法救救自己吧，即使火烧圆明园都不会有用的。”志凡无奈的说。

“嘁!人都死哪去了，上万人口就在刚才转眼就消失了?怎么可能这么戏剧化，绝对是那个奥茨海格老头搞的鬼。”王肖说着掏出银白色N96手机，志凡只感觉到这只手机无与伦比，和这座城市相比起来，坚硬的质感才是真实。

手机屏幕发出淡淡的光亮，照亮了王肖的脸，显得惨白恐怖。

王肖打算给那老头打电话，却看到手机左上方，信号值为0!

“手机没信号了，这什么鬼地方，不是说推行3G了吗？3G 信号也这么差的?”王肖咒骂着将手机塞回兜里。

两人回到了网吧，果不其然一个人都没有，没有服务小妹打招呼，没有人满为患，灯光与游戏声都没有在这里出现，志凡和王肖走到了A区最后一排最后两机位，各自熟悉的28、29号机，原本几小时前他俩还坐在这里互怼星际，志凡还清楚的记得最后一场游戏。

志凡选的虫族，王肖也跟着选虫族，志凡产狗，他跟着产狗，志凡骂他模仿狗，王肖不以为然的点着屏幕，志凡一怒之下点了两只小狗，然后疯狂采矿，志凡若无其事带着两只小狗出门遛狗，王肖看到志凡带了两只狗，把所有兵力带了出来追赶，志凡知道王肖是个菜鸟，他完全不必惊慌，把带的另一对小狗偷家，王肖意识到回家，志凡再去遛狗，王肖死也不放小狗出来。

矿也采够了，志凡造兵营产刺蛇，王肖只顾着防御志凡，到了志凡产出刺蛇，他还只能拉着几只可怜的小狗四处奔波，志凡用两狗咬他，王肖终于知道只派一小队出来对抗，结果中了志凡诱骗，刺蛇埋伏一举除掉，王肖心痛之下派了刚出的刺蛇来报仇，志凡却早跑了。

直到最后志凡都开始用女皇和飞龙了，王肖才产出两对刺蛇，而且只产刺蛇，他说：“种类不重要，人数多才是王道。”

于是志凡仅用一点点微操，彻底摧毁了他的母巢，场面一片狼藉，四处是残留的兵营与四处逃串的小狗，血肉横飞，迸溅的血液沾染整个战场，血雾弥漫整个电脑屏幕，王肖迫于无奈选择了投降。

志凡抚摸着机台的座椅，或许，他们逃不出这个被禁锢的牢笼，一生只能在这里度过，想到这，志凡情不自禁的寒颤一下，寒意像是潮水般涌上他的背后与后脑勺，听说胸口碎大石表演需要一柄几百斤重的巨锤捶在自己的身上，虽然表演者是造假完成的，但他此刻胸口真的像是被一柄巨锤钝击，用劲呼吸像是野兽般沉闷，他明明还没有和那个女孩坦白过自己的心意，可是时间不等他提起勇气，他明明还没有报答过舅舅舅妈的恩情，结果他就真的连报恩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哭却哭不出来，就像是饿了却没有钱吃饭那样难受。王肖从红色的售货机里取出两罐可乐，扔了一罐给志凡，膨胀的可乐罐坚硬如铁，志凡敲击可乐罐的边源，这样做是为了敲落可乐罐壁上的气泡，防止它像是水泵爆炸一般喷涌而出，喝了一口可乐，夹杂丝丝苦涩的恶甜袭来，夹击他的味蕾，咖啡因暂时驱走了他的疲劳，二氧化碳气泡破裂打击志凡的舌面，传来细小如蚂蚁咬的刺痛。

“东西都还能用，全城断电，我猜是我们脱离了原有的世界，并非他们消失了。”王肖打一个嗝说道。

“意思就是我们消失了？怎么消失的？脑子太乱了，人口消失、全城停电、蛇头怪物，明明不可能出现的情况，现在却像是电视剧一样发生在我们身上，怎么可能嘛！鬼才在意这些细节！我只想躺在自己的床上玩玩电脑，看看她的照片，然后傻笑而已”志凡压低嗓音吼道，或许很早之前，他渴望着生活中某个地方发生改变，但现在猝不及防的改变他却感觉自己的生活失去了一切，恐惧与疲劳充斥着他的全身，志凡感觉自己欲哭无泪，脸色肯定不怎么样，但也无所谓。

“所以想办法逃出去吧，在这里难过有什么用，没见你打星际输掉露出一副哭丧的脸”，王肖说，“知道为什么我能从售货机里取出两罐可乐吗？因为很早之前我就发现售货机出了故障，连钱都不用投，只需这样。”

王肖盯着售货机侧旁一个微微凹陷的点，突然猛的一脚踹去，“嘭”的一声巨响，售货机内货品摇动，发出晃晃的响动，能听出来，机器内有一个物体左右碰撞，顺着机器掉落在取物口处，过程很快但却很清晰，王肖从取物口取出了一卷薄荷糖。

看着王肖取出薄荷糖的过程，滑稽又可笑，志凡露出笑容，但表情十分难看，王肖将薄荷糖扔过来，志凡看了一眼薄荷糖，包装是很简单的绿色，有几个难看的字“Clear mouth sugar”，志凡取出薄荷糖含在嘴里，一股异常的清新冲向鼻腔里，大脑瞬间清醒，薄荷糖很苦，但含在嘴里超过两秒就很清甜。

“我曾经看过一本小说，里面描写一个场景，和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差不多，信号电磁波**扰、人群消失、怪物横行，不过不同的是，小说里描写的场景是天空汇聚乌云，形成一场暴雨，而我们，是贯穿城市的寒风。”王肖缓缓说道。

“等等!我想起来了，那本书我也看过，好像说过………尼伯、龙根，对的!就是尼伯龙根，尼伯龙根是基于炼金术的造物，是扭曲的现实世界，想要进入或离开尼伯龙根必须通过某种界面，也可以是元素，水是很不错的界面，但风形成的界面也可以，只是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志凡把记忆中那本小说的语句一字一句读了出来。

志凡突然想起，两人躲在小巷里时，寒风涌进，就像是这个世界有人为他们打开了大门，扭曲孤独的世界由此形成，悄无声息来得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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