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面试与银发萝莉（1）

[1]

“哼！笨蛋老哥，我不管了，随便你和外面的女人鬼混去吧！”

站在浴池中的赤身少女相当不悦地将手机扔回了地上。

然而下一刻，她又面露忧伤与难过的表情。

“哈——”转过身去，少女长叹一气。

贴着浴池的石壁，将身体缓缓浸入水中。

水汽弥漫于整个浴池，少女在浸泡中也得以身心舒缓下来。

“哥哥......”少女念叨着熟悉的称谓，脑海里浮现起了哥哥的模样。

四个月的同居让自己又一次无法忍受离开哥哥时的寂寞，如果可以的话，自己真想一下子就和哥哥再次见面。

然而某种潜藏的自尊心，又告诉着她，不能总是依赖哥哥。不，更加确切的来说的话，是要试着让哥哥依赖自己。只有这些，哥哥才永远不会离开自己，于是便有了为哥哥的梦想而协助哥哥的自己。

至于自己的偶像目标，则是母亲的遗愿、自己的兴趣以及为帮助哥哥实现目标的结合物。

——所以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不知是热气还是什么原因，少女的面颊变得通红。

“果然不能想太多呀！”慌张之余，水花溅射在了她的脸上。

泡澡也已经很久了，于是少女起身离开了浴池。

♢♢♢

夜色下，偌大的庭院里，一位女仆正推着轮椅，坐在椅上的老人则正闲适地抬头看着月光。

老人的面孔已经很是消瘦，头上戴着一顶帽子，隐约可见稀疏而花白的发丝。

即使如此，老人的瞳孔依旧炯炯有神，显现出顽强的生命力。

——“爷爷。”换上一身碎花裙的少女，漫步出现在了前方。

“桦音啊，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老人的声音雄浑而沙哑，并透露出几分慈爱。

“爷爷不是也没休息吗？”少女微笑着说道。

“哈哈，爷爷可是每时每刻都在休息哦。”老人的笑容虽然因为身体机能不佳而显得有些僵硬，但依旧显现出了和蔼。

少女又笑了笑，而后抬头看向后边的女仆，“你先回去休息吧。”

女仆很快便明白了林桦音的意思，低头看了看老人，老人则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劳大小姐了。”女仆微鞠一躬后，便离开了。

......

少女推着轮椅，和自己的爷爷闲逛着。蝉鸣之中，二人相当享受此刻的安逸。

“桦音啊，桦安现在过得还好吗？”

“嗯......哥哥现在过得很快乐哟。”

“哈哈，那就好啊。”老人的身心也得以更加放松了。

“爷爷不难过么？哥哥一直没回来看您。”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这世上也没什么值得我难过的了。”

“爷爷这么说，我就很难过了哦。”

“哈哈，乖孙女，爷爷看到你，只会高兴，怎么会难过呢？”

“说的也是呢。”少女淡笑着。

“而桦安，他也是爷爷的乖孙子。”

“爷爷是这样认为的吗？”少女困惑地看着老人。

“嗯，桦安啊，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而爷爷，也不是不能接受他这样的性格。”

“是么。”

“年轻人嘛，总该独立的。既然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随意点吧。”

“您能这样说，我想，哥哥就会很安心了。”少女也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只不过，作为家族最年长的老者，老人无法对自己的哥哥明确表示支持。

老人则没有继续做出答复了。

“过几天了去看看你父亲吧？”老人问道。

“爸爸啊，他公司挺忙的，我去不太好吧？”

“那可不会，你父亲若是见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恐怕高兴都来不及的哦。”

“哈哈，说的也是。”预料到了可能上演的剧目，少女有些无奈地哈哈一笑。

2

回到宾馆，一打开房门，一阵热腾腾的气味便扑入我的鼻中。

往里边看去，只见两位临时舍友——马威和戴泽正坐在小凳子上，而在他们中间的，是用椅子承载着的......火锅？

若不是现在房间里正开着空调，我恐怕已经想迅速离开了。

“哟，林桦安，你可算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今晚要难忘今宵了。”马威笑道。

“怎么样，林大佬？和慕宛梦同学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上本垒了吗？”

“一垒都没上！”

“唉——太可惜了吧？！都已经提供这么好的机会了！”马威故作叹息。

“......”

所以我才反感宿舍集体生活，以至于上大学开始就没去过宿舍——因为各方面的特性并不是我所喜欢的居所。

也许会有人认为集体生活更加适于大学生，但那也只是通常观点而已，至少对我而言，独立与自由的私人生活是不可或缺的。

而对于桦音来我的公寓住下这件事，我倒觉得还好。毕竟我和她是兄妹，谈不上自在不自在的问题，而且她也还挺尊重我的私人空间的——早上偶尔去我房间叫我起床除外。

“行了行了，我们也不是那么八卦的人。来吧，和我们一起吃点呗？”

“大晚上的吃什么火锅啊......”

“夜宵而已啦。”

“所以把火锅当夜宵是个什么鬼？”

“哼哼，林大佬，这你就不懂了吧？”戴泽得意地起身说道，“这可是我专门装在行李箱里带来的哦，就是为了能在这个时候大饱口福的！”

“......那你还真是有情趣啊。”

“对吧？！所以啊，来来来，就让我来请林大佬吃一餐夜宵火锅吧！”

“......”

“行了，林桦安，咱们同学情虽然谈不上有多深，但也不差吧？赶紧过来一起吃一顿吧，也不会让你感恩戴德的啦。”马威笑道。

“......行吧。”我自认为自己也算不上是什么低情商者，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只得欣然接受。

于是，我走过去，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接过一次性碗筷，陪他俩吃起了火锅。

♢♢♢

现在，我们三人正围坐着，一边吃着火锅，一边看着墙上的智能电视。再加上这还算凉爽的空调，还别说，确实有点意思。

电视上播放着的是一场演唱会，不过并不是直播。

演唱会的地点是白玉兰市的海洋体育馆，距离我们所处的市区并不远。

场馆内部相当大，容纳的观众恐怕有五万人之多。

而里面的设施也是相当豪华，各种灯光与影像特效非常带感，还有喷泉水花的加持。

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相当不错的音乐效果。

而现场的欢呼声与呐喊声也是让气氛High到了极致。

嗯......突然觉得，让桦音在这里举办演唱会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以前考虑到成本与人气问题，所以没有选择大舞台。而如今，桦音作为维安音的偶像名气已经相当大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是可以保证盈利的。

“Ya hiu～ya hiu♪

Wait your love♡♪

Wa xia～wa xia♪

From strangers to friends♡♪

Da ki～da ki♪

Get my love♡♪

Finally♪

Be——forever——Giang♡♪”

演唱者是一个银发萝莉女孩，模样自然是相当可爱。

除了相当惹人喜欢的装束打扮（特别是那堪称完美的绝对领域）外，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发音，都可爱得过于标准，以至于给我的直观感受是:她是经过相当精致的包装后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偶像。

“喔——！！！”现场的观众不禁欢呼着。

而戴泽也兴奋地鼓起掌来，“太棒了！咪娅酱太棒了！你们也这样觉得吧？”

“如果单看歌曲的魔力，确实挺不错的了。”马威淡笑道。

“什么魔力不魔力的，咪娅唱歌简直就是仙女！对吧？林大佬？”戴泽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我。

然而再怎么样，我也不能违背自己的想法。

“老实说，我并没有觉得多好听。当然，确实很萌就是了。更加确切点说的话，媚宅方面做的挺不错的吧。”即使是英文歌曲，这个偶像也演唱得相当萌，一改我对英文歌的固有印象——虽然很多并不是英文词汇，而是些很特别的拟声词。

“诶——！真没劲啊！咪娅酱的歌可是超好听的！”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音乐感受，所以我也不会多加反驳。更何况，现场十万的观众量已经证明了这个偶像的歌唱是有受众的。

“哦——！我明白了，林大佬，莫非你是在嫉妒吧？”

“蛤？嫉妒？”

“没错！你就是在嫉妒！”

“蛤？有没有搞错？我嫉妒她干什么？”

“哼哼，我已经看出来了哦，林大佬，你是在嫉妒咪娅酱的人气！而且咪娅酱刚才也说了，她要成为最受欢迎的二次元偶像，这不就刚好和音酱起冲突了吗？你作为音酱的经纪人，当然会起嫉妒心。”

“......”

“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

“你这脑回路真是清奇啊......”虽然桦音确实有表示过要成为最受欢迎的二次元偶像，但这可不代表要阻止其他想往二次元偶像方向发展的人，以达到一家独大的目的。

“哼哼，然而作为音酱和咪娅酱的粉丝，我只想说——我全都要！”

“你开心就好......”毕竟也是桦音的粉丝，我肯定不会说什么打击他对维安音信仰的话语。

“不过，能够像我这样博爱的人可不多见！”

“什么意思？”

“现在可是有不少音酱的粉丝转成了咪娅酱的粉丝哦。”

“有这回事！？”

“我的天，林大佬，你可是音酱的经纪人啊，竟然连这都不知道吗？”

“准确的说，我连咪娅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

“哇！你可是业内人士，竟然连这都不关注的？”

“我记得咪娅出道也只是在一个月前吧。”马威突然提到。

“蛤？一个月？”我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马威。

“没错，就是一个月以前！”戴泽说道。

“你们确定？”

“当然，不信你去看Cute Gal的官网，那上面有咪娅的个人可公开信息。”

“Cute Gal？这又是什么？”不知为何，和他们聊天，我感觉我已经与潮流脱节了。

“哎呀，林大佬，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你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音酱的经纪人啊！”

“......我本来就只是个业余的而已。”

“看来我得给你好好科普一下才行了！”戴泽的自信心瞬间提了起来，“Cute Gal是——”

“Cute Gal是一家跨国偶像娱乐公司，专门以少女为主打偶像。”

“Wo Kao！马威，我好不容易有个可以秀知识的时候，你抢什么风头啊！”

马威淡笑着，继续说道，“Cute Gal的娱乐偶像包装、舆论推广、品牌打造、娱乐产品创造能力，在世界上可以说是首屈一指，很多不出名的新人，在和这家公司签约后，都以极快的速度走红了。”

“这么厉害啊......”

“此前Cute Gal一直是在打造少女风偶像，而咪娅则是他们首次打造的萝莉风偶像，同时也标志着他们正式进军二次元偶像产业。”

“原来如此，难怪这个叫咪娅的偶像能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足以举办这种规模的演唱会啊。”

“那当然，咪娅的包装与推广可以说是充分满足了宅男以至于部分女生对萌系萝莉的一切幻想。”

“看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难怪我在看咪娅的演唱会时，会觉得萌得过于标准，过于商业化。

“喂喂！虽然咱们会计也学了不少商业知识，但能别把偶像给代入进去吗？更何况是咪娅酱！”

“我说的可是事实哦。”马威笑道，“而且，偶像本来就是商业产品，这样分析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咪娅酱可是实实在在的人！她是完完全全存在的人！你这样分析，不是完全违背了人文精神吗？”

“呃......这和人文精神有关么？”我果然还是无法理清戴泽的脑回路。

“当然有关！既然是偶像，那我们应该从人的本身着手！你们看，咪娅酱长得超级可爱，唱歌也很萌很好听，性格也是娇萌娇萌的，还有那纯天然的银发。这么完美的萝莉少女，当然有很多人喜欢啊！只有形成了粉丝，才能让所谓的商业作为衍生品而存在！”

“是么，这样理解也不是没有问题。”马威说道。

“是吧？！”

“然而，戴泽，你忽视了一点。”

“什么？”

“你认为的这些，难道真地是真实的她吗？或者是，咪娅作为偶像存在与作为私人存在真地一样吗？”

“......你什么意思？”

“所以说啊，戴泽，你还是太年轻了。”

“行了！我可是比你大一个月的！”

“咪娅本身就只是Cute Gal推出的一个产品罢了。”

“蛤？！”戴泽瞬间怒了，碗筷一放，站起身来，“合着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啊！”

“这可不是懂不懂你的意思的问题，毕竟我和你都是局外人。真正明白这的，只有Cute Gal这家娱乐公司而已。”

“所以你也无权说出这些极端商业的话语！”

“极端商业么，然而Cute Gal可不就是作为商业公司而存在的？”

“......”一时间，戴泽有些无法反驳。

“偶像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产品。不管咪娅真正的性格特点如何，一旦作为Cute Gal的偶像，她就只是完完全全的人设产品罢了。而这个人设的设计出发点，就是为了赚钱。而赚钱就需要有顾客，于是乎，就需要锁定目标市场，也就是目标群体。

而这一次，他们锁定的是宅男群体，特别是萝莉与萌系爱好者。紧接着，他们就将咪娅给包装成了最符合这个群体希望的模样，拿出来推广、销售。你看，是不是这回事？”

“啊啊啊——！别说了！”戴泽有些无法接受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不过这样的话，本质上偶像和纸片人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的哦，毕竟大家都并不是真实的嘛，都是包装好的。”马威嘲弄般地说着，待喝了一杯水后，继续道，“当然，戴泽，你还是可以抱有希望的。因为，也不是人人都能够被包装成这样。说到底，咪娅之所以能够成为大家喜欢的咪娅，自然也有她作为实实在在的人的一些特质，比如她天然的萝莉外表与银发。”

“......”似乎对于偶像有些幻灭，戴泽垂头丧气地坐回了凳子上，夹起一叶白菜狠狠地吃着。

于是，此刻除了电视上播放咪娅的演唱会视频外，静悄无杂音。

“喂，林大佬。”戴泽突然又打破了这份寂静。

“嗯？”

“在你眼里，音酱是商业产品吗？”

“诶？”这还真是一个过于突然的问题。但老实说，经过刚才马威那么一番阐释后，我不得不仔细思考一下。

老实说，我从来都是将维安音看作桦音的。更加确切地说，生活中的桦音和公众眼中的维安音，其实并未多大差别。而万一有一天他们看到了生活中的桦音，应该也会和我持同样的观点。

另外，迄今为止我也没让桦音接触娱乐界，娱乐公司也是全都被我拒绝了（当然，这是桦音自己的意思）。

林桦音，亦或维安音，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商业品。她是真实的人，是大家喜欢的偶像，是我的妹妹。

如果说本性也算包装的话，那只能说万物皆是商业品了。

所以，答案很明显了——

“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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