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我之前没有见过,我妈说头上三角形的,都是毒蛇。
这蛇就是。黑黄的花纹,倒三角的头型,正中还有一道斜斜的疤痕,让我想起了肖凌天的弟弟。
我感觉自己的脸上黏糊糊的,伸手摸了一下,又凑到鼻子处闻了闻。
一股巨大的腥臭味儿,正是面前这条蟒蛇的粘液。远处的双胞胎正像两条蛇一样,在一起扭动,缠绕。风掀开她们脸上的长发。
他们的脸上竟然有着与这蛇一样的花纹。
黑黄油亮,即使是这样的天气,我也能看见那表面散发的奇异光芒。
我回头看向一脸焦急的启天,视线变得模糊。
“清儿……清儿……”
我又听见启天的两声呼唤,之后就陷入了黑暗。
天空中一点儿光都看不见了,黑漆漆的,空中的太阳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吞噬一切。
睡梦中,我看见一个女人。
双手匀称美丽,穿着一身素白的旗袍,坐在门边,左右张望。她身后也有一片柳树林,但是还都十分矮小。
我怕她发现我的存在,顺势躲在了房子的转角处。
我这是才看清,身后的柳树林中到处都是一个一个的小土包,有的大一些,旁边还挂着白帆,所以这个女人是守坟场的人么?
不过她看起来气质不太像,颇有些大家小姐的味道。
她嘴里哼着的小调儿是那样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转眼间天上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瞬间就是倾盆大雨。
女人没有进屋避雨,转而欢喜的朝着屋外奔去,雨声中夹杂她的声音,竟然比那村口老树上的画眉唱的还好听。
远远的有个男人从远处奔来,脸上白白净净,似乎是个读书人。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个笑容那样恐怖,就像是村西杀狗的老六每每谈及他新逮到的猎物一样。
虽然欢喜,却也致命,而那些狗儿却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冲着他摇尾乞怜。
我看着他们两个进屋,女人亲热的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而那个男人转手掐了下女人的屁股,抱起她朝着里屋走去。
连床幔都没有放下来,男人及其有耐心的做足了前戏,才冲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女人哼哼唧唧的声音。
女人的脸斜斜的靠在床头,我才发现我是见过她的,她就是那个相片中的女人。
穿一身儿合体旗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还活着么?这个男人又是谁?
恍然间,我听见有人在叫我,但是听不真切。就在这时,那屋子里发出女人的一声惊呼。
我顺着窗边的竹帘,往里面望。
才发现已经女人满头是血,她的头再也不是仰着而是有些微垂的耷拉在床边,脸上因为刚才运动的潮红还没有褪下。
男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向后的门大敞着。
她的旗袍被她的血渐渐染红,先只是星星点点,像梅花似的,后来便被全部浸透了。
“磁……磁……”有声音由远及近,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发出的声响。
是男人回来了,他低着头,头上带了顶蓑笠,雨水顺着他的脸流进了衣服里,裤脚冕着。腿上满是泥泞,还有道长长的划痕,血渍已经被冲洗干净,露出白白的皮肉来。
他的手上拖着一茬巨大的树枝,我看着他正拿着镰刀包树皮,一下一下,像是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很快的他便搓好了几根很粗的绳子,又从床底下拿了几块大石头,期间女人的手就垂在他的旁边,他却只是将它挥向一边。
拿了石头,将它们绑了,拖着朝女人走来。
“晴眉,你不要怪我,我让你走又不听。所以……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后面的两句近乎呢喃。
“赵员外家的千金看上了我,虽然她不敌你的好相貌,但是你放心,你会永远陪着我的。”
我看见他转身从屋外拿进来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他先是朝上拜了拜,然后慢慢的将盒子上的锁打开。
里面居然是一只通身金黄的蟾蜍,那蟾蜍哪里都是金色的,只有眼睛是碧绿的颜色,晶莹剔透,像是上好的玛瑙。
忽然,它似乎发现了我,转头朝着窗边望过来。
与此同时,我的后背又开始发烫,之前被茯苓钉进去的钉子开始松动,那黑色玫瑰又开始沿着它的轮廓,一遍一遍篆刻临摹,弄得我生疼。
我再也坚持不住,冷汗顺着额头直接砸在了地上,刚要张嘴大喊,那蟾蜍忽然扭回了头,不再看我,我的身后那股令人火烧火燎的感觉瞬间消失。
如果不是地上的水渍,我都要以为是一场梦了。
待我再看向屋内的时候,发现那只金蟾蜍正围着那女人的脸来回转悠,“唔……”
它瞬间从女人的左下颚的位置咬进去,顺着那女人的脸,一点儿一点儿的从四周往中间延伸。
床上的女人本来已经没有反应,但是从那东西咬下去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惊声尖叫。
一声接着一声,最后,那只蟾蜍竟然顺势爬进了她的嘴里,只留下一只脚在外面,我透过窗缝看见女人的脸上一鼓一鼓的,颜色先是红,等那蟾蜍过去后,立马变得透明,就像南方早点中常见的水晶虾饺。
整个过程男人都一句话未说,坐在床边不停地抽烟。
待那只蟾蜍从她嘴里爬出来以后,我才看见蟾蜍身上的疙瘩都变成了血色。它从右下角一扯,原本在女人脸上的那层面皮儿竟然掉了下来,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脸型。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瞬间干呕出声儿。
“谁!”
完蛋了,我被发现了。
我不再犹豫,转头撒腿就往后面的树林跑。
慌乱中扭头,后面那个男人已经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生了锈的斧子。
树林里的风更大了,雨水从树叶间直接打在我的脸上,像是一根根细小的针一样。
前面有一个水坑,我本来想迈过去,却不知道为何,一脚踩进了泥水里,半条腿都陷了进去。
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斧子砍进树里又拔出来的声音分外响亮。
“出来!……快出来……”那魔鬼般的声音压迫着我的心脏,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
我使劲的揪着我的裤腿,像揪一个长在地里的萝卜一样,想把它从地里拔出来,可是无论怎么使劲,都不行,它还是在那里,纹丝不动。
“哈!我找到你了。”我听着近在咫尺的声音,猛地缩了缩脖子,“完了,我的小命儿要交代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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