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迷夜·祭魂（十四）

曦梦说着就又回头接着走了下去，而另外六人也各自散开，按着七芒星的角度各自寻了一个角落依言而行。

虽然每个人都在小的时候就被逼着学了怎么凝结灵印，但在座的除了曦梦冥缪以及什么都会一点的千夏以外，再没有一个人有着灵阵师的造诣，以至于完成的速度参差不齐，最慢的是殷蔓，其次就是花了足足半柱香时间的他。

——脸都丢光了。

而等他赶去汇合的时候祭魂的准备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因此他也并不知道曦梦到底是做了些什么，但他却看到曦梦结出了一个瑰丽的本命灵印。

说实在的，因为很少有必须要用到阵法的时候，所以他们很少有看到曦梦用出阵法来对敌，因此他们也不知道曦梦的阵法造诣竟然也淬炼到了这种地步。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曦梦在阵法之道有着别样的天赋，但是知道和亲眼看到终究还是两回事，因而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直面曦梦在阵法上给他们的刺激。

——简直丧心病狂。

他记得曾经有一次，玉蝶问过曦梦，本来以为曦梦会用什么天赋来回答，但没想到竟然给他们的是“突破”。

曦梦跟他们说，自己靠的天赋是一部分，但更多的却是在绝境试练之中的突破和逢生。

为什么会用到“逢生”这个词？冥缪对曦梦的试炼按照曦梦的说法应该是有把握好层度的才对。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但曦梦却只是笑了笑并不回答。

或许是口误吧。

他下意识地这么想着，从未试图考虑过是不是有另一种说法。

“忘川彼岸兮奈何，阴阳九冥兮相隔。”

袅袅的回音铺天盖地，曦梦浅吟之间原本的简衣也化作了祭祀华服。

“尘世浮华生前尽，死后魂归当祭魂！”

随着最后的咒言落下，白色的祭神阵法也在小镇上空成型，耳边似乎也有死魂带着解脱的亡音。

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了这个镇子曾经经历过的画面，从千年前的建立到逐渐喧嚣，雨落擎着纸伞的人们轻踏着被打湿的青石小道；窗外的桃李花开送来旧梦的美好，檐下风铃轻摇带走夏风的浮躁。

秋季集市的叫卖声长夜未消，灯下游子书卷愁思的味道；殷红在枝头清寂孤傲，那是千山间踏雪寻梅的淡渺。

这里离尘世仿佛太远太远，远到无人可知这里的闲适安逸只有覆灭时的几笔寥寥；这里的岁月似乎太慢太慢，慢到数个春秋走完都无人可知未来的模样。

一夜倾覆，化作尘土。

没有任何预兆，只见那一抹不属于这里的黑纱，笠帷之下的嘴角轻轻上扬，冥雾自将整个小镇覆盖的阵法中升起，在睡梦中伴着幽笛将一切化为永恒的炼狱。

他看着那个人影轻轻巧巧地做完这一切后离去的潇洒，却在对方似乎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里如落渊潭。

“安魂曲，祭魂音，空笛幽幽坠梦里。”

“可怜凝魂无花期，死魄无眠听鬼泣。”

他似乎听到了谁的声音在浅吟着残忍的字句，却在那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眸里，感受到了如坠梦魇的熟悉。

他看到那个人再次抬手吹起了冥笛，白玉般的笛身映着紫色的流苏在月下澄净，却是造就了如此噩梦般的残景。

这一次，那人唤醒的是那些变异的植物，而他却只能看着一切发生，无力阻止。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有谁唤他的声音，再清醒时眼前只有数年后的小镇，还有玉蝶的身影。

祭魂仪式已经进行完毕，听玉蝶说他错过了完成那一瞬间的千魂归景，但他却知道他所看到的那些，所代表的价值远大于他所错过的东西。

“刚刚我似乎陷入了小镇的回溯幻境，然后我看到了那个……将小镇变成这样的黑色人影，”他顿了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人将自己隐藏得极好，但我却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同时她会阵法，拥有一支白玉般坠着紫色流苏的冥笛。”

所谓冥笛，控魂夺魄，至邪至阴，这是连幽夜之域都明令禁止的武器，而他也看到了所有人都猛地变得难看的神色。

虽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但他也确实无法再提供过多的信息，一行人心事重重地过了一夜，随后接着踏上了前往精灵之森的路途，只希望精灵族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的消息，而他却依旧对那个回眸无法释怀。

是错觉吗？为什么那个眼神……如此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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