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答应,是不是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前往魔族了?”
夜楹看着他,无声轻笑,“你又想做什么?”
夜楹不会相信他有这么好心,她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夜洛的决定。
曼华皇家学院他依旧不会放过,而她……如果答应了,又会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而已,能救多少人看你自己。不过……你的身份,只能是魔族。”
夜洛从没想过自己可以骗过夜楹太多,也不知到底该说是对夜楹的信心,还是对魔帝继位者的信心。
夜楹本来以为他只打算让她当个普通学员,可是,身份竟然是魔族?
“你是觉得他们有多愚笨才会让魔族进入学院?这无疑是自掘坟墓。”夜楹的惊诧只是一瞬间的事,比起这个,她更好奇他如何能让魔族进入学院的。
夜洛笑着看着她,语气自然地像是早有预料:“你是答应了?”
她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
夜楹笑了笑。
其实在夜洛提出那个赌约的时候,她就已经全然没有选择了。
是陷阱又怎样呢?
是算计又怎样呢?
她只是想抓住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罢了。
如果,学院的覆灭已成定局,那至少给学院留下希望的火种,不至于让其真的泯灭在岁月之中。
学院万年的传承,不能就这么断了。
所以,是陷阱也好,是算计也好,至少,让她最后,最后再搏一次吧。
幽暗的地牢里,一个魔族少女看着面前那两个人,一双紫红色的眼眸里是尊敬的神色。
“这就是你的办法?”
夜楹看了看那个魔族少女,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看向夜洛的目光明显不善了。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这里还真是彼岸小筑,不过这里是彼岸小筑的地牢。
以前她从绯口中也听说过这个地方,不过那时自己也没放在心上,哪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在这里被关上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夜洛带她来这么一遭,只怕她至今都不知道地牢的入口竟然就在那个玻璃花房里。
曾经霜耀就是在那里,用玉箫打断了她对碧煌的两次反击的。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因为她以前的底子好,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其中想来也有她是魔族的原因。
魔族的身体素质是幻夜大陆公认的强大,而最让人嫉妒的无疑就是他们魔力的特殊性了。
因此,一但有魔族被俘,四肢一般都会被戴上禁锢魔力的禁魔锁,而有些美貌的魔族通常会沦为一些贵族大人物的玩物,而会在彼岸小筑里的魔族……
要么是危险性极高,要么就是身份特殊,或者知道一些特殊的情报。
面前的魔族少女一看就没受过什么刑,身上也就一些挣扎逃跑时留下的伤,还已经愈合了,估计也就是身份特殊了。
如果危险性极高,不可能只戴了个禁魔锁,而且还会派人守着,以防其越狱了。
“三皇子……阿月还以为您已经放弃我了呢。这位便是失踪了十年之久的五公主吧?没想到竟然是罕见的混沌之体。难怪十年过去,帝尊还要师父占出您的下落。”
自称阿月的魔族少女长得不同于其它魔族的魔魅,反而清纯疏冷,宛如高高在上的寒月,清冷孤傲。
阿月与夜楹同是银白色长发,只不过对比起来,一个更如月华,一个更似雪花。
“月魔族下一任祭祀,楼兰月,她的魔力等级因为分心学习占星术的原因并不如何,跟你如今修为一样,都是六月九阶。”
“如果你要长久地留在学院,顶替她的身份是最好的选择,毕竟现在你已经灵力尽失,而且你的气息是骗不了他人的。”
“你被割断的手筋与脚筋虽然可用自身魔力强行接上,但不宜超过一个月的时间,三天之后,我会给你进行第一次治疗,如此重复七次,你这伤也该痊愈了。”
“每过七日,就会有人下来一趟,最近一次便在四天前。两天后,就该有人下来了。不过,我仅能给你与他们见面的机会,能否影响到最终的结果,就看你自己的了。”
夜洛像是没听到夜楹的话一般,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只不过下一刻他便轻而易举地带着她穿过了地牢的铁栏,来到了地牢之内。
接下来夜洛完全没有征询夜楹意见,一片黑雾从他手中涌出,渐渐覆盖到了夜楹的全身,待到黑雾散去,夜楹已经变成了第二个阿月。
夜洛轻轻松松就把阿月四肢的禁魔锁打开,转而拷在了夜楹的身上。
只是那身月魔族特有的衣袍无法完全复制,只能选择与阿月互换衣服,当然,身为有着良好修养的夜洛,全程都是闭上眼睛,背对着她们的。
“好了。”
夜楹理了理虽然有些残破,但是仍旧不染纤尘的衣袍,不由有些好奇这到底是用什么布料做的。
虽然她也听说过一些特殊的布料,但都是用特殊丝线绣制阵法于其上,以达到除尘的目的,可这月魔族的衣袍似乎是天生就如此的。
“我也好了。”
与此同时,阿月也换好了衣服。
“既然都好了,那我们就走吧。”夜洛闻言微微额首,随后两人便俱是穿栏而出。
正打算离开之时,夜洛又回过头来,看着夜楹说道:“楹,要是后悔了,随时欢迎你回来。”
夜楹对此选择了缄默,采取的应对方式就是背过身去,不予理会。
对于夜楹这**裸的拒绝,夜洛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倒是一旁的阿月有些看不过去。
但这毕竟是对方的家事,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给夜楹打上了顽劣的标签。
但其实,这也不完全是夜楹的问题。
毕竟从有记忆以来,她的世界里就一直以保卫幻夜大陆为信仰,从小到大,魔族都是她的敌人。
可是就这么突然间,有人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让她成为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焦点,让她不得不与昔日旧友分道扬镳,甚至告诉她,她其实是魔族的一份子。
一直以为的敌人变成了同类,何其讽刺。
夜洛对她好吗?
她无法否认,但也无法承认。
说好,可他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将她拉入了地狱;
说不好,可他似乎从没真正伤害过她什么。
夜洛是布了局,但也仅仅是布了局而已,但凡他们愿意相信她,但凡有人不受他的蛊惑,似乎一切都不会发生。
即使她是魔族又怎样?
她伤害过哪怕一个人吗?
她做过哪怕一件恶事吗?
甚至于,她还奉命清剿了细雨森林的聚集地,到了最后,他们知道了她的身份后,可曾给过她哪怕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难道魔族就注定是为恶的吗?
难道魔族就注定要被消灭殆尽吗?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此脆弱?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信奉的难道就只是这个吗?
是魔族,又不是她的错。
为什么就不能,就不能相信她呢……
等到夜洛与阿月的气息消散于这个空间后,夜楹这才卸下了平静的面具。
她无法容忍自己在任何人的面前哭——亲人会忧,敌人会笑。
“那我呢?是亲人还是敌人?”
朔的声音又一次在灵魂深处响起,语气俏皮而又甜美。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视人命如草芥呢?
夜楹默然片刻,然后才坚定地道:“其它人。”
“嘤嘤嘤,曦你欺负人……”也不知道朔哪来的恶趣味,这种恶意卖萌的声音竟然都发的出来。
夜楹表示一阵恶寒。
“曦,你怎么不理我啊?”
“曦,我跟你说,我可是找了你好久好久了呢,虽然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啦。”
“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真的只是想对你好啊!”
“曦,你别相信那些人好不好?”
“曦,那个血族,还有那个古时夜,以及命月·浮华,他们很危险,真的,我不骗你。”
“曦,我偷偷告诉你哦,命月·浮华也不是人的,他只是无情的执法者而已!”
“曦……”
“你、很、吵。”
许是被说的烦了,夜楹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而对于朔刚刚说的话,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几分。
“曦,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自己,没人可以相信。”
“有的时候,戏演多了,就连自己也就当真了。不过假的,终究成不了真的。”
像是真的怕夜楹生气,朔最后警告了两句话便沉默了下来。
世界清静了。
夜楹在心里发出一声慰叹,也不管朔的感想如何。
今日朔所说的一切夜楹都没放在心上,哪料后来竟是一语成谶。
“所以,从一开始,都只是有目的性的态度,对吗?”
“那些护我、惜我、助我,也只是为了那个目的,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竟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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