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苇薰又心疼地看向晚娘,帮她擦了擦额上的血迹,心疼地说道:“娘,我们自由了!”
可苏苇薰做梦也没想到……大夫人给的银票——是假的!也是,她们小小年纪如何算计得过老辣的大夫人呢!
晚娘的身上被铁鞭抽打得伤口极重,已经开始发炎,人也高烧不止。
三个人躲在一间四面透风的弃屋之中,看着奄奄一息的母亲,苏苇薰心如刀割。
晚娘有气无力道:“今后你们俩互相照应,娘不能再陪着你们了。苇薰,娘真的对不起你……我一个人受苦也就罢了…干嘛还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受苦……”
苏苇薰极力忍住眼泪道:“娘,不要再说了……我们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相信女儿!”她说这话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一个才十几岁的姑娘家,她也是第一次面对这善恶未知的大千世界。
文黛儿:“小姐,我现在就出去找郎中来!”
苏苇薰愁眉紧锁道:“没有银子,郎中怎么会来呢?”
“小姐,你看!这个东西拿去当铺,总能当个百八十两的银子吧?”文黛儿说着,从袖中亮出一枚玉扳指。
苏苇薰:“这个…哪来的?”
文黛儿脸一红,一张小嘴儿却依旧倔强道:“哼!苏老爷子辜负了夫人一生,总得付出点儿代价吧!这是我在他书房顺来的!”
看着苏苇薰难言的表情,文黛儿又道:“哎呀小姐,人家不是小偷啦!只是想惩罚一下那个贱男人!”她说完又突然意识到苏老爷正是苏苇薰的亲爹,忙不迭又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地看向苏苇薰问道:“小姐,我这样讲你爹,你不生气吧?”
苏苇薰被她的样子搞得哭笑不得:“他才不是我爹……好啦,若不是你拿了这个,咱们连活命的钱都没有呢。快拿去当了吧,再寻个郎中回来。”
“收到!”文黛儿说着就忙起身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苏苇薰生起一把火,希望可以让母亲暖和一点儿:“娘,你靠在我身上吧。一会儿黛儿就会带郎中来了。”
大概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文黛儿风尘仆仆地回来。
苏苇薰忙问道:“黛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郎中呢?”
“小姐,郎中出诊太贵了!咱们的银子不够请郎中来跑一趟,我便讲了夫人的情况抓了这些药回来,还买了一些米。咱们快把药煎上吧。”文黛儿一边拿出药和罐子架在火上熬煮一边又絮絮说道:“那个破玉扳指是假的!人家当铺根本就不收!我没办法又去了地摊连哄带骗地卖了二两银子!”
文黛儿越说越气,又站起身来两只手掐着腰忿忿道:“那个苏府到底是什么情况?!银票是假的,字画是假的,随便拿个玉扳指还是假的!我也是醉了!敢情苏老爷子这辈子就是靠假货来满足他那点儿可怜又可悲的虚荣心啊!
小姐你知道吗?他那个可笑的玉扳指连A货高仿都算不上,完全就是九块九包邮的地摊货色!要不是我发挥了一下我强大的营销口才,恐怕这二两银子都换不来呢!”
文黛儿大概一激动忘记了自己现在已经身在古代了,一股脑儿地说了一大堆苏苇薰听不懂的话。看着苏苇薰呆呆瞧着自己的表情,她这才反应过来,忙又道:“人家是被气糊涂了嘛!苏老爷子最好祈祷别让我再遇到他,否则我定要好好羞辱他一番!”
苏苇薰笑了笑,心想这丫头大概真的是被气坏了,只好柔声劝慰她道:“呵呵,消消气啦。不管怎样,这二两银子总算救了咱们一命。还剩下几十个大钱,我们可以暂时租个小房子,我再出去做些什么赚些银子。”
想想如今落魄至此,只有文黛儿还陪在她们母女俩身边不离不弃,这也真的是患难见真情。苏苇薰有些感动的轻轻握住文黛儿的手道:“黛儿,谢谢你。有你在身边真好。”
晚娘喝过药之后,渐渐退了烧。苏苇薰为母亲的伤口擦药,看着母亲伤痕累累的身体,苏苇薰暗暗发誓:苏槐安,这笔账我一定会与你讨回来!
苏苇薰用仅剩的一点儿钱租了一间非常破旧的老屋,还没过个两三日米袋中那点儿米也见了底,苏苇薰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黛儿,你照顾娘,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事做。”
文黛儿忙道:“小姐,还是让我去吧!哪能让小姐去抛头露面呢!”
苏苇薰一笑:“我长这么大何时被当做小姐看待过呢?还是我去吧,我毕竟能写会算,也许机会更多一点儿。”
文黛儿:“小姐,就让我们一起去吧,你自己我怎么放得下心?”
可这个世界远比她们想象得要复杂得多,她们俩寻了几日却依旧没有寻到一个差事。店家往往更愿意雇佣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见她们两个杨柳细腰的姑娘家,大都是摇头不愿意的。
这日天色已晚,两人在菜市拾了些没人要的破菜叶,郁郁走回家中。一进门,竟看到大小姐苏紫岑竟然也在!
苏紫岑一见苏紫薰回来忙微笑道:“四妹妹,你回来啦?”
“你来干什么?”苏苇薰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把装着破菜叶的篮子往身后藏了藏,她不想让苏府的人看到她们的窘迫。
晚娘忙道:“苇薰,大小姐是来看咱们的。大小姐也刚刚知道那假银票之事,放心不下咱们所以来看看。”
苏苇薰看着苏紫岑冷冷道:“大小姐来看什么?来看看我们够不够惨么?然后回去好汇报给大夫人,你们娘儿几个也有了新话题好生乐一乐对么?”
面对苏苇薰的劈头盖脸和毫不客气,苏紫岑却依然温和道:“苇薰,我知道你和五姨娘委屈……”
苏苇薰杏目一瞪:“什么五姨娘?苏大小姐,这里可没有什么五姨娘!”
“苇薰!”晚娘皱眉道:“大小姐是好心!今日大小姐来还给咱们送了衣物还有米面……”
苏紫岑又从怀中拿出一包银子塞给晚娘道:“姨娘,这是我自己的一点体己。不多,但够你们支撑一段时日的。我回去再与我娘好生说说,让苏家尽快送银票来。”
晚娘有些惶恐道:“大小姐,米面我们可以留下,这银子可不敢收……”
“姨娘,虽然你们离开苏府,可我还是把你们当一家人看的。您若这样与我客气,我才难过……”
苏紫岑说着,又拿起一个包裹塞到苏苇薰手中,柔声道:“四妹妹,你我身量都差不多,这有几件我不穿的衣服,还有两双冬鞋。你先拿去穿吧!你看看你脚上这双鞋子破的,这如何能过得了冬呢?”
苏苇薰却厌恶地一把推开道:“你不穿的旧衣服旧鞋子?呵呵!苏大小姐,你还有没有不用的旧被子旧枕头啊?请问这里是难民救济馆么?”
晚娘在一旁忙责备苏苇薰道:“苇薰!你怎么可以对大小姐这种态度?大小姐是为了我们好,再说她也是你的姐姐啊!”
苏苇薰冷笑:“我一个下等人哪里会有这么高贵的姐姐!”
此时苏紫岑也有些下不来台了,她有些气恼地的将包裹往桌上一掼道:“苇薰,你这个性子……难怪爹爹和娘都不喜欢你!”说完就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这日,苏苇薰和文黛儿又在外寻了整整一天,依旧毫无收获……走在街头,她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没想到这偌大的世界却没有我小小女子的立足之处。”苏苇薰有些伤感道。
文黛儿:“小姐,天无绝人之路。实在不行我还会两下子杂耍呢!那就街头卖艺咯!”
“家母病重,求父老乡亲们帮衬帮衬吧……”不远处一个稚嫩的哀求声音传来,苏苇薰循声望去,却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在瞧着什么。
二人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儿怀中抱着一把二胡一边拉一边唱,歌声悲悲戚戚,让人听了甚是心酸。不过她的琴艺确实让人不敢恭维,几乎都不在调上,曲调有好几处都走了音。
围观的众人中倒也有一些看不过去的,随手扔给她几个小钱儿;其中却也有人不屑道:“要出来卖艺也该有点真本事么!当银子那么好赚的!”
一个长着酒糟鼻子的男子也搭腔道:“可不么,这街边三天两头就会出来个这般可怜兮兮说是救父救母的……如今这种江湖骗子可多呢!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学这勾当!”
那小丫头听见了,委屈得几乎要落了泪,强忍着继续唱曲儿。
苏苇薰有些看不下去,走上前道:“这两位大哥,若不是家中遭了难,想来她这么小的年纪也不会出来卖唱,能帮就帮一把,不能帮何必出言伤那孩子的心呢?”
面对突然站出来对自己一番说教的苏苇薰,酒糟鼻非常不爽!他打量了一下苏苇薰,冷笑道:“说的这么好听,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帮她?”
苏苇薰摸摸袖中仅剩的几枚大钱,心一横全部掏出来给了那女孩,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处境也总比她要好一些吧。
“多谢姐姐。”那女孩怯怯道。
“这点儿钱也帮不了你什么,来,把二胡借我一用。”苏苇薰道。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把那二胡交给了苏苇薰。苏苇薰接过这把二胡看了看,心中不由暗暗吃了一惊,这是一把极上等的紫檀木龙头二胡,其做工精致细腻又不失高贵大气,看起来绝不是出自民间工坊。
苏苇薰看向众人柔声道:“众人拾柴火焰高,还望诸位父老兄弟能出手相助,救这女孩母亲一命,也算是积德积福。小女献丑了!”
苏苇薰和文黛儿一奏一唱,一曲汉宫秋月,婉转断肠……将汉宫女子那种哀怨悲愁的情思及无可奈何、寂寥清冷的意境表现得淋漓尽致。
听得众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似乎纷纷被曲声感染,慷慨解囊的也多了起来,大概觉得如此绝妙之曲怎么也是值些银子的。
一曲结束,众人沉默了半晌,似乎还陶醉其中,苏苇薰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大家了!”众人这才恍过神儿来,热烈地鼓掌叫好。
众人散去,那女孩将钱全部拾起来数了数,眼中泛出惊喜的神色,她忙又对着苏苇薰和文黛儿一拜:“今日多亏二位姐姐相助!”
苏苇薰微笑道:“快去给你娘抓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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