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温柔地从窗外撒进来,被窗格分割成一块一块的金色手帕,进而碎成一片一片的金色粉末,被我完完全全地碾在手心里。
我回头看映月,她已经在摇椅上睡着了。阳光不同于对我,而是更加温柔地吻着她的脸庞,吻着她的发丝,吻着她的睫毛,将它们吻得更加灿烂、耀眼。我看呆了,忍不住走过去,轻轻地抚摸她的脸。
她真的美极了,乌黑的睫毛在她的脸上划出两道柔美的弧线,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而她的白又不是那种冷冰冰、不近人情的白,而是温柔的、温暖的、让人看上一眼就能联想到所有美好事物的白。我突然很想亲她一下,然后也真大胆地这么做了。
我吻了吻她的脸,看见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变成一个无比美丽的笑容,这个笑容如同无尽的黑暗中突然亮起的光芒,是那样的温暖,让人渴望,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靠近。这时我听到她好像在轻轻地说着些什么,于是我凑上前去,仔细倾听。但是我听到的却不是我的名字,而是“飞伦”。
飞伦·诺波尔。
他是谁?我思考着。名为嫉妒的种子开始在我心里疯狂地生长,疯狂地长出荆棘死死地捆住我的每一处身心。我试图将它扼杀,但是我无奈却还带有几丝小庆幸地发现,我做不到。于是我任由它继续像野火那样燃烧,像野草那样疯长,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接着她醒了。蹁跹若蝶的两丛长睫动了动,露出下面包裹着的眼眸,眉头皱了皱,然后完全舒展开来。她愣愣地盯着我看了几秒。
我想,可能是我抓着她的手抓得太紧了,我便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我能看到她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光亮。
安雅,她问我,怎么了?
没想到我竟然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是谁?
他?她疑惑道。
飞伦·诺波尔。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映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问我道。我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好,她也并没有在意,而是将怀念的眼神投向墙上的照片。
他呀,她说,他是我的丈夫,不过他已经去世好久了。
我的心在那一刹那揪起,接着喜悦地放松下来。原来是她的丈夫啊。
她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他离开我多久了?好像是五年九个月零六天了吧。
她从摇椅上站起来,无比怀念地抚摸着照片中青年俊朗却冰冷的面庞,良久,她把脸贴上去,我看见她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看见映月的泪,我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也为了转移我突如其来的心痛,我问道。
我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他时,是在战场上。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放下按在照片上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当时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我要清点剩下的人数,路过一条干涸的河沟时,我忽然就发现了他。
他伤得很重,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河沟里,脸上蒙上了一层尘土。他也挺幸运的——我指的不是他遇到了我——正因为他摔在了河沟里,血拌着泥沙在伤口周围凝结成了硬块,堵住了破裂的血管,所以并没有失血过多,不然以他那样的伤势,不可能撑那么久。我那时不知怎么的,心一软就把他带回了自己家,天知道那天我父亲发了多大的火,我妹妹也对他冷眼相看。
你还有妹妹?我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是的。她点了点头。她叫映雪。
那她是不是也已经……我说到一半时顿住了。
她懂了我的意思,道,不,她现在正和她的爱人生活在一起,他们过得很好。
他们也曾邀请过我和他们一起生活,但是我拒绝了。我想在这里陪着他。
我眨了眨眼,她眷恋的目光又投向那张照片,我看见她的眼眸深处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她接着说道,但是我父亲和我妹妹他们两个到底还是心太软,父女俩都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说到这时舒展开眉头笑了笑),竟然还真的让他在我们家里住了下来,于是他就在我家里养伤。反正我那时候也没有什么任务,他也明显不能在短时间内参战,倒是一段难得的和平时期。记得他曾经有一次愧疚地说他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但是他不知道其实我们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
父亲是一位军官,军衔不小,虽然已经退役了,但是还是会有很多人想尽办法来取他的命,我家里经常会有“客人”光顾,大多数是来窃取情报的,当然,如果时机允许,他们也不介意杀光我们全家。
她说得很平淡,仿佛这些事都是些稀松平常的小事,我不由得小声说了句,你们会有生命危险的啊。
习惯了。她耸耸肩道,继续往下说。总之很不幸,他就遇到了一次。
据他自己的描述和我父亲的补充,那天半夜他听到了外面的响动,起身查看,却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
他住的地方在一楼,而我、映雪、父亲我们三个都在二楼,他预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跟在那人后面走上了楼,当那个杀手走进我父亲的房间举起刀时,他出手制服了杀手,虽然他身上还有伤,但是出其不意,还是让那个杀手有些慌乱,但是他没想到,那个杀手还有同伙。
他被一个瓷花瓶砸中了头,晕厥过去。被他们这么一闹,不仅我父亲醒了,我们也都被响动惊醒起来察看。那两个杀手有些慌张地夺门而出,谁知他竟又站了起来,抄起他们遗落的匕首就刺了过去,他刺中了一个人,可另一个人趁机在他身后捅了一刀。
最后那两个杀手都没逃掉,军方把他们带去审问了,他也因为伤势过重在医院抢救。
我在急救室门外看见了一个匆匆赶来的红色刘海的少年,我觉得他有点眼熟,然后我想起来他是一个新晋的少校,因为年轻有为被人道为佳话。在他与医生的交谈当中我才知道,原来飞伦是他的哥哥。
我这才知道他们一家原来是是军人世家,而他的军衔也不低,之前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然后那个少年走过来向我鞠了一躬,告诉我他叫擎锋,并感谢我照顾他哥哥这么久,彬彬有礼,很有风度。
他醒来的时候看到擎锋时很惊讶,同时我也能感受到他那种……与亲兄弟久别重逢的喜悦。我以为他要走了,事实上擎锋也这么问了,但是他回绝了,他说,他想陪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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