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飒飞 虐

“我死了吗……”飞伦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黄泉之下开满彼岸花。

死神拿着他巨大的镰刀，微微点头:“为了心爱之人死去，我给你一次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一个月。”

“太感谢了……”他微笑着说。

……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凯飒，飞伦满世界的寻找他，终于见到了那朝思暮想的人。

可是……他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身着黑色披风的贵族少年依旧不变的优雅，俊美如斯的面容上依旧不变的微笑与温柔。

那温柔不是对他的，是对他身边那个少年的。

“凯飒！”飞伦叫道。

他才……离开了多久……为什么？

凯飒微微愣了一下，看向飞伦:“这位先生，您是哪位？”

怔怔的看着凯飒，飞伦张了张口:“我……我是飞伦啊！”

凯飒似乎在认真的思考，身边的少年挽住他的手问:“凯飒，你认识他吗？”

“哦，不认识呢。”凯飒摇了摇头，看向完全愣住的飞伦，“抱歉，我并不认识您呢！”

飞伦急了，他跑过去对优雅的贵族少年说:“凯飒你别开玩笑了，我是飞伦啊！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虽然很疑惑，但是很抱歉，我真的不认识你。”

飞伦愣住了，焦虑，狂躁，愤怒，一齐发泄向了凯飒身边的那个少年，他一拳挥过去，少年摔倒在地，飞伦喊道:“你是谁！你是哪里来的！凯飒怎么可能忘了我！”

一向冷静优雅的贵族少年此时却不镇定了，他第一次动手，对飞伦动的手。

双眸张大，身上火辣辣的痛，飞伦看着挡在少年身前，刀刃上还滴着血的凯飒，扯了扯嘴角。

抬手慢慢摸上自己的肩，从那里到腰，很长的一道刀痕，流着血，是他最爱的，曾经最爱他的人——凯飒下的手。

“你再敢动他一下，我会让你死在这里。”那人语气冰冷，目光带着寒意。

他转身拉起少年，将他搂在怀里，仔细的拍掉少年衣服上的灰尘，轻声问着伤到哪里了，痛不痛。

【飞伦，伤到哪了？】

【没事……】

（然后凯飒瞬间炸了）

【没什么事?！一天天净折腾自己！】

【……真的没事……】

（凯飒挑挑眉，一把捏在飞伦胳膊上）

【咝……】

【还说没事?】

（他一把拉过飞伦，嘴上埋怨着，手上却一点没闲着，认真地给他包扎）

那些记忆涌上脑海，飞伦看着那代替了自己的位置的少年，他抱住凯飒，似乎在说着摔痛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会不记得自己？自己现在像个笑话一样站在他们面前，身上的伤是他最爱的人伤的。

“你还不滚？”湛蓝的眸看向他，飞伦垂眸，目光黯淡。

“……抱歉，打扰了。”深棕色的眸中满是幻灭，他不知道说什么，冲上去继续说着可笑的话，然后被无情的伤害？

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伤口在流血，可是飞伦感觉不到痛，他的心比这更痛。

——————

不知道走了多远，总之他已经走不动了。

身上的伤口没止住血，依旧一滴一滴缓慢地流着，宛如一次次重锤，每一次都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痛到窒息。

由于失血过多，他感到脚步渐渐地虚浮起来，但他没有停留，依旧一步步往前走着。

离开，这个让他心死的地方。

终于，他真的走不动了。

虚弱地倒在墙边，飞伦的视线渐渐模糊。

恍然间，他似乎看到有一个人影站在他面前。

是死神吧……死神的阴影……

真是可笑，刚重回人世第一天，就又要离开了吗……

——————

他是被厨房排油烟机嗡嗡的噪声轰醒的。

望着头顶上熟悉的天花板，飞伦疑惑地眨了眨眼。

这里是……

他猛的撑着床沿坐了起来，却被背部的一阵剧痛转移了注意力。

“咝……”

有痛觉……

这说明，他还活着。

小心地不扯到背后的伤口，飞伦坐了起来。

四周熟悉的陈设不变，甚至与他离开之前丝毫不差。

这里是他度过了十几个春秋的地方。

没错，就是他……和擎锋的家。

循着排油烟机的响声，飞伦进到了厨房。

熟悉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只不过显得有些狼狈。煎糊了的鸡蛋在煎锅里滋滋作响，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难闻的焦糊味。

“小心！”煎锅里的鸡蛋突然燃起了火苗，眼看就要烧到那个人的手臂。

飞伦没有多想，几乎是下意识地把他往后一拉，然后动作迅速地盖上了锅盖。

“呼……吓死我了……谢谢。”那人抹了抹头上的汗，回过头，惊诧道，“你醒了?”

语气陌生，仿佛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一般。

飞伦的手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不记得自己了……

原来自己死后，没有任何人记得，甚至是那个许下承诺和自己一生一世的人，也有了新了爱人。

“嗯……”飞伦闷闷地答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阳光开朗的火红色头发的少年，没错，就是擎锋，眨着依然明亮欢快的眼睛，道。

“噢对了，倒是你，我发现你时你伤得好严重，我帮你包扎好了，有好一些吗？”

“有，好多了。”飞伦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重生，原来还会有这么重的代价……连自己的亲生兄弟，都不记得自己……

“你这是……在做饭?”飞伦看向那口煎锅。

“嗯……”擎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来……还是失败了。”

“我帮你吧。”飞伦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开始清理一片狼藉的厨房。

擎锋有些看呆了。

这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熟悉，但他可以肯定，他没见过他。

“我们……认识吗？”擎锋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

握着煎锅的手僵了僵，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我们似乎……没见过吧。”

“谢谢你。”擎锋看着一件件东西整整齐齐地归回原位，向飞伦感谢道。

“不用谢。”

过了一会，擎锋目瞪口呆地见到了一桌子饭菜，并不算太丰盛，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但光是扑面而来的热气就让人觉得温馨。

“趁热吃吧。”飞伦给擎锋摆好碗筷，笑吟吟道。

擎锋拿起筷子，犹犹豫豫地夹起菜放到自己嘴里，终于忍不住感叹了句：“你真像我哥哥。”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飞伦燃起了希望，但是下一句话又无情地给了他当头一棒。

“可是，我没有哥哥。”

“……是吗……”

“不过，我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擎锋笑着道，“爸爸妈妈总是出差，所以家里总是只有我一个人，爸爸妈妈不在家时吃到这样好吃的饭菜，还是第一次。”

“最重要的是，有家的味道。”

有家的味道……

谢谢你，擎锋。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

擎锋告诉他，那个少年是新来的爆裂赛手，他和凯飒的相遇很有趣。后来，他喜欢上了凯飒，凯飒也很喜欢他，于是他们就在一起了。

飞伦听了少年与凯飒相遇，好像……和曾经的他们那么像……就像是自己的复制……可是现在他变成了山寨货，变成了垃圾，而那个少年，是凯飒的挚爱。

多么可笑。

——————

那个少年居然来找飞伦了，他哭着说凯飒生病了，可是今天医生不在，他不知道该找谁于是，第一个想到了飞伦。

没有鄙夷，没有记恨，飞伦跑向凯飒家，轻车熟路，让少年诧异。

飞伦看着躺在床上的凯飒，帮他找药，做饭熬粥，悉心照料着，就像是从前，自己生病后，凯飒那样照顾自己一般。

“……谢谢你。”少年说。

“记得，他的喜好……”飞伦一字一句说着，讲给少年听。

直到最后：“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他会忘了我……但是既然他忘了，麻烦你，照顾好他……”

床上的人似乎要醒来，飞伦迅速地翻窗出去，站在外面，他看见他最爱的人起身看见了少年，少年扶起凯飒，端着粥喂他。

“这是你做的？”

“我……”

“很美味。”

“……嗯……”

飞伦静静地看着他们拥吻，转身，心疼到窒息，无数的荆棘爬上心脏，紧紧缠绕着，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你看见了吗？你爱的人把一切都归功给了那不知是谁的少年。你看见了吗？你为他人做了嫁衣。你看见了吗？他不再记得你，不再爱你，他有了新的飞伦，而你，什么都不是。

我回来……是为了什么呢？飞伦自嘲着。

如果他忘了我，那么，我尽我最后的努力，让他以后可以幸福。

飞伦告诉着那个少年，凯飒喜欢吃的东西怎么做，凯飒最爱看书，弹奏钢琴，他喜欢干净，家里一定要常常打扫，不要嫌麻烦……

他对待他爱的人，最为温柔……你可以尽情的对他胡闹，他一定不会生气，他有时候会埋怨你，但是一定不会嫌弃你，会一辈子宠着你。

飞伦看着远方，喃喃着。

少年问:“你到底……是谁呢？”

“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笑话罢了……”

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人。

少年离开了，他目光复杂。他按照飞伦告诉他的去做。果然，像飞伦所说，他所做的一切，都让凯飒愉悦，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少年觉得自己应该去向飞伦道谢。

他去了，他看见飞伦躺在金色曼陀罗花丛中，曼陀罗的香气很好闻，却带着致幻的毒素，但是飞伦似乎根本不在意。

“你……”

“一个月了……我该走了……”飞伦闭上眼睛，“他最爱的就是金色曼陀罗啊……在这里离去，真好……”

“为什么？你在说什么？我……要我去找凯飒吗？”少年焦急的问，他感觉要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飞伦闭上眼睛，鼻尖是好闻的曼陀罗香气:“要他来，做什么呢？你们多么幸福……他来了，只会告诉你，离我远点，会伤害到你。”

“不……”

时间快到了啊……飞伦苦笑着，回来这一趟，真是给自己找堵呢。

“凯飒！凯飒你快来！快来啊！”少年突然喊着，飞伦听见脚步声响起。

“亲爱的，你怎么……”

“他快要死了！凯飒，飞伦要死了！我……我这一个月的所有，都是他教我那样做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的喜好……都是飞伦告诉我的！他才是那个真正喜欢你的人！”少年喊叫着，飞伦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

空气好安静啊……飞伦轻轻笑着，很快就可以走了，他不用再心疼……

凯飒愣住了，头好痛……好痛……一些记忆的碎片似乎飞来，拼凑，合成一幅幅画面……

他和飞伦在一起的所有的画面。

他像疯了一样冲进玫瑰花丛，抱起那人，叫着他的名字，贵族少年第一次失去仪态，失去理智，眼泪滴在怀里人苍白的脸上，那双深棕色的眸紧紧闭着，任凭他怎么呼喊，再也没有睁开。

少年不知什么走的，再也没有回来。凯飒抱着飞伦的尸体，在金色曼陀罗花丛中跪着，好久好久……

他干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忘记了飞伦，却又直觉的喜欢上和他很像的人，自欺欺人……

他记得飞伦是怎么离去的，他为了救自己，一命换一命。而现在，飞伦回来的一个月的时间，却被自己伤透了心，而可笑的是，在最后记起他，自己想说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良久，贵族少年抬手，抚上那苍白的脸，他抱着飞伦，给他换上漂亮的礼服，整理好他的发，一步一步走在教堂的地毯上，哼着婚礼进行曲。

“我凯飒，今生今世，娶飞伦为妻，此生不换。”

“飞伦，我们结婚了啊，开心吗？”

“我这辈子的夫人，只有你一个。”

“婚礼结束后，我陪你一起走……”

牵起他的手，揽着肩，搂住腰，翩翩起舞，贵族少年笑的愉快，每一个舞步完美，华尔兹轻盈的旋转，周围金色曼陀罗盛开。

“飞伦，等等我……我陪你一起，下辈子，再也不分开……”

教堂内，身着礼服的贵族少年紧紧抱着一个同样穿着礼服的少年，贵族少年手腕割破，殷红的鲜血染红他们的礼服……

既然这辈子，我们不能陪彼此一生一世，那么来生，一定要说好了，一起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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