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轩道:“你分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你身上的千疮百孔又未必是他们下的,何必如此急躁?魏无羡和温炽菱毕竟是我请来参加孩子的满月宴的,你这样行事,置我于何地?置我夫人与何地?”
金子勋更是怒言:“他们参加不了才是最好的!他魏无羡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参加我们家的家宴!更何况她温炽菱还是温氏的残孽,谁沾上他们,谁就是一身的黑水。子轩,你今天请他们两个来,就不怕从今往后,你还有弟妹,还有孩子,一辈子都多了两个甩不掉的污点吗!”
金子轩道:“你给我住口!”
金子勋怒火攻心,握紧手中的小木盒,下一秒小木盒就被金子勋捏成灰烬。温炽菱和魏无羡更是生气,魏无羡拿起陈情朝金子勋袭去,金子轩挡住魏无羡的一击,道:“魏无羡,你够了没有!”
闻言温炽菱冷笑:“真是一出好戏啊!真是让我温炽菱有生以来能够看到这样如此的好戏!你们中了邪术来找我们?还这么理直气壮,当真觉着我们好欺负不成?”
金子轩回头冷冷地道:你先让这个温宁住手,叫他不要发疯,别把事情再闹大了。
魏无羡更不喜欢他,莫名被人围堵,火气更大,也冷冷地道:“为何不让他们先住手?”
四下一片不依不饶的叫嚣。金子轩怒道:“这个时候你还强硬什么?先跟我上一趟金麟台,理论一番老实对质,把事情说清楚了,只要不是你做的,自然无事!”
魏无羡嗤道:“强硬?我毫不怀疑,只要我们现在一让温宁和温澈收手,立刻万箭齐发死无全尸!还上金麟台理论?”
金子轩道:不会!
魏无羡道:“金子轩,你给我让开。我不动你,但你也别惹我!”
说完,魏无羡拿起陈情吹奏起来。
金子轩见他执拗不肯软化,突然出手擒他,道:“为何你们就是不懂得配合!阿离她还在……”
金子轩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温澈狠狠推到一旁,紧接着是一只洞穿温澈胸口处的血淋淋的手。
温澈的嘴唇动了动,神情有些愣愣的:“小……小姐……”
温炽菱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扶住将要倒地的温澈。这一刻,仿佛是时间静止了一样……
“阿,阿澈!!!”温炽菱轻轻抚上温澈的脸庞。
温澈嘴角不断溺出鲜血,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小姐,阿澈,没事。”
“……”
见温炽菱不语,温澈继续道:“小姐,不要伤心,阿澈,没有离开小姐,永远陪着小姐……”
温澈自知自己已经活不了了,但还是勉强把最后的那句话道出:“小姐,不要怪阿宁,真的不要怪他。笛声,和上次在,在乱葬岗上的笛声,是一样的……”
温澈的这句话刚说完,她的手垂了下去……
泪,滑落了下来,心里的痛永远无法弥补……
紧接着失控的温宁更是接连将金子勋和金子轩杀害。短短不到半个钟的时间温宁接连杀了三人,尤其是金子轩和温澈,这让魏无羡和温炽菱更是难以接受。
穷奇道中,已沦为一片惨叫四起的血海!
魏无羡和温炽菱脑中一片空白,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伏魔殿里了。
温情和温宁都在。
温宁的瞳仁又落回了眼白之中,已经脱离了狂化状态,似乎正在和温情低声说话,见魏无羡睁开眼睛,默默跪到了地上。温情则红着眼睛,什么都没说。
魏无羡醒来时,温炽菱还在昏厥给她盖好薄被后,神情黯淡的坐在石床上。
沉默半晌,心中忽然翻涌起一股汹涌的恨意。他一脚踹到温宁胸口,将他踹翻在地。温情吓得一缩,握紧了拳头,却只低头抿嘴。魏无羡咆哮道:“你杀了谁?你知不知道你杀了谁?!
恰在此时,温苑头顶着一只草织蝴蝶从殿外跑进来,喜笑颜开道:“羡哥哥......”
他本来是想给魏无羡看他涂上了新颜色的蝴蝶,然而进来之后,他却看到了一个犹如恶鬼的魏无羡,还有蜷在地上的温宁,一下子惊呆了。魏无羡猛地转头,他还没收住情绪,眼神十分可怕,温苑吓得整个人一跳,蝴蝶从头顶滑落,掉在了地上,当场大哭起来,温婆婆赶紧勾着腰进来,把他抱了出去。
温宁被他一脚踹翻之后,又爬起来跪好,不敢说话。魏无羡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疯了一样地吼道:“你杀谁都行,为什么要杀金子轩?!”
温情在一旁看着,很想上来保护弟弟,却强行忍住,又是伤心又是惊恐地流下了眼泪。
魏无羡道:“你杀了他,让师姐怎么办?让阿凌怎么办?!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更何况,阿菱她醒来知道温澈离开了她,她会怎么样?!”
他的吼声在伏魔殿中嗡嗡作响,传到外面,温苑哭得更厉害了。
耳中听着小儿远远的哭声,眼里看着这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惊惶姐弟,魏无羡的一颗心越来越阴暗。他扪心自问:“我这些年来到底是为什么要把自已困在这座乱葬岗上?为什么我就非要遭受这些?我当初是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我疯了吗?我疯了吗?我疯了吗!如果当初我听了阿菱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若是他一开始没有选择这条道路就好了。
忽然,温宁低声道:“对.......不……起……”
一个傀儡,没有表情,红不了眼眶更流不了眼泪。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傀儡的脸上,却是真真切切的痛苦。
他重复道:“对不起.....都、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
听着他磕磕巴巴地反复道歉。忽然间,魏无羡觉得滑稽无比。根本不是温宁的错,是他自己的错。
发狂状态下的温宁,只是一件武器而已。这件武器的制造者,是他。听从的,也是他的命令:屠杀所有敌人。
那时剑拔弩张,杀气肆虐,再加上他平时在温宁面前从来不吝于流露对金子轩的不满,在温宁心底种下敌意的种子,是以金子轩一出手,无智状态下的温宁,便将他认作了“敌人”,不假思索地执行了“屠杀”的命令。而温澈恰好发现出异常,替金子轩挡住了攻击,可竟没想到温宁会继续攻击金子轩。
是他没能控制好这件武器。是他,对自己的能力太自负。是他,忽略了至今为止所有的不祥征兆,相信他能够压住任何不良影响,相信他不会失控。
温宁是武器,可他难道是自愿要来做武器的吗?
这样一个生性怯弱、胆小又结巴的人,难道以往他在魏无羡的指挥下,杀人杀的很开心吗?
当年他得了江厌离馈赠的一碗藕汤,一路从山下捧上了乱葬岗,一滴都没撒,虽然自己尝了一口,却很高兴地看着温苑喝完了,还追问是什么味道,自己想象那种滋味。亲手杀了金子轩和温澈,难道他现在很好受吗?
一边把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一边还要向他道歉。
魏无羡揪着温宁的衣领,看着他惨白无生气的脸,眼前忽然浮现出金子轩那张沾满了尘土和鲜血、脏兮兮的面容,同样也是惨白无生气。
他还想起了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才嫁给了心上人的江厌离,想起了金子轩和江厌离的儿子,那个被他取过字的孩子,才一丁点大,才刚刚办过满月宴,在宴会上抓了他爹的剑,他爹娘都高兴坏了,说这孩子今后会是个了不起的大剑仙,说不定还是仙督。
怔怔地想着,想着,魏无羡忽然哭了。
他茫然地道:“.....谁来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从前只有旁人来问他,该怎么办。如今却是他问别人,自己该怎么办。而且,没有人能给他回答。忽然,魏无羡脖子后方微微一痛,似乎被一根极细的针扎了一下,周身一麻。
他方才心神恍惚,失了警惕,这感觉传来后,好一阵才知不妙,可人已经不由自主地歪到了地上。先开始还能举起手臂可很快的,连手臂也摔到了地上,全身都动弹不得了。
温情红着眼眶,缓缓收回右手,道:“...对不起。”
原本以她的实力,是决计刺不中魏无羡的,可方才的魏无羡根本没有任何防备,才会被她冷不防得手。得手之后,温情将他扶回了一旁的榻上,让他躺下。
这一针扎得狠,扎得魏无羡脑子也稍稍冷静了些,喉结上下滚动一阵,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
温情和温宁对视一眼,一齐站到他身前,对着他,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大礼。见此情此景,魏无羡心中升腾起一-股狂躁的不安,道:“你们要干什么?究竟想干什么?!”
温情道:“刚刚你醒来的时候,我们正好在商量。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
魏无羡道:“商量什么?别废话,把针拔了,放开我!”
温宁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仍是低着头,道:“姐姐和我,商量好了。去金麟台,请罪。”
“请罪?”魏无羡愕然道:“什么请罪?负荆请罪?投案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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