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起驾回宫

云淼淼的响指声甫一落下，天河之上的星辰龙马顿时破碎，化为点点星碎沉入星河。

星河也随着响指声的消逝而逐渐沉入苍天，清风卷着滚滚残云席卷而归，黯淡的天空重回晴日，阳光的光辉顺着云隙撒向了大地。

造价堪比一枚战略级武器的龙马星河阵，便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祜相，不知这星河破碎，你喜不喜欢？”云淼淼低头看向呆呆地仰望着天空的祜安明，弯腰用双手抬住他紧握的拳头，“祜相年纪也不小了，快起来吧，免得长跪又坏了身子。”

“谢……谢……陛下……”祜安明颤抖着腿，随着云淼淼手上的力道缓缓站起，站起后因为腿软又是一踉跄。

“祜相，身子不好就不要这样车马劳顿了，朕回宫就派人给你送几头鹅肉过去补补身体，不知祜相意下如何？”云淼淼见祜安明站稳，便松开了他的手，“呀，祜相手上的伤是从何而来？看样子……这是刚刚才受的伤啊，堂而皇之地伤朕的贤相，这不是打朕的脸吗！”

“陛下，这是臣自己……”

“回陛下，是臣误伤。”林相如振臂叩首，“请陛下责罚臣吧！”

祜安明的牙直磨得咯吱响，云淼淼听在耳里，心里觉得万分爽快，暗想这林相如果然是个老贼，虽然还想再从祜安明身上占点便宜，但再这么下去，白彩儿就彻底撑不住了，恐怕还会碰到祜安明的逆鳞，不如暂时结束这场闹剧。

“误伤吗？朕想起来，祜相是想说有奸臣想要谋害朕对吧？方才在庙内祭拜时，朕的确感觉外面有些嘈杂，祜相，你马怎么死了？还有你身后的尸体是？”云淼淼故意向又跨了一步，高声问道，“地上的尸体，就是那刺客么？”

祜安明瞳仁猛得瞪大，这的确是个台阶，他不想下，因为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但这台阶，他不得不下，极不情愿答道：“正是……”

“那祜相，刺杀朕视同谋反，按帝国律法，该做何论？”

“诛九族……”

“那祜相，这事就拜托爱卿将此事安排下去吧，祜相向来正直，朕相信祜相没会办得很好。祜相，你对未央宫也很熟悉，想要什么药，自行派人去国库里拿就是了。”云淼淼转身到林相如面前，恭敬地弯腰将其扶起，“林太傅，随朕回宫吧？”

林相如的手有些冰凉，且瘦弱无骨，身子也如弱柳扶风，实在难以相信，他竟然以这样的身体斩出了不久前的那么一剑。

云淼淼甚至怀疑，林相如这样的身体，即便没有龙马星河阵，恐怕也命不久矣了。

“谢陛下。”林相如眉眼盈盈，眼中满是惊喜，逝去了那满目的悲哀与怒火，而是充满了希望。

林相如是乘着马车而来的，马车就停在庙外的街道上，此时已经被祜安明的人牵到了不远处，仍完好无损，马车夫都没有受到哪怕一点儿伤，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等待着主人。

云淼淼扶着林相如走到马车跟前，在车夫的帮助下准备上马车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懿禄侯，马三！”他向着土地神庙高喊了一声。

“臣臣臣在！”项逢恩结巴着应道。

“小人在！”

两人闻声分别从土地神庙的两块门板后面站出跪到了地上。

“还愣着干嘛，随朕回宫！”云淼淼看着二人，抽了下嘴角，见项逢恩抬头，无声做口型，“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是！”

见两人慌里慌张地从地上爬起跑向马车，云淼淼也才松了口气，上了马车，待侍从挑起帘子，坐了进去。

林相如虽然上了车，但并没有进入马车车厢内，而是跪在车门外，见项逢恩与马三跟上，招呼着车夫回宫，自己则一直跪在门帘外。

“臣护送陛下回宫！”马车刚刚启动，清脆的甲铁声随之四起，祜安明也连忙跟上。

“祜相！”云淼淼运着真气将声音扩散出去，“今日祜相为国家社稷无比操劳，还是尽快回相府歇息着吧。”

“陛下，延祚坊距午门足足有九坊之远……”

“过了午门就是正朝，今日祜相虽救驾有功，可祜相也知道，带甲入朝，当做何论吧？”云淼淼刻意咬重了‘带甲入朝’四字，“回去歇息着吧，朕回宫中就派人把鹅送去，祜相就不必再劳顿了。”

祜安明郁气淤积于胸口，如鲠在喉，却无处可吐，曾经他多次带甲上朝，始皇帝三世都从未敢多论半句，今日实在是怪异，却也知此时此刻天下人都在看着他。

天下人在何处？

就在他亲自带来的这些人中。

天下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日之事全映在这水里，他失了今日的道义，谋反之罪非但没能扣到林相如头上，反而被始皇帝三世用来威胁了他，还让他亲自诛自己手下的九族——虽然他有办法将这事压下去，但此行实在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罢了罢了，且放他一马。

“臣等恭送陛下回宫！”祜安明抱拳单膝跪地。

“臣等恭送陛下回宫！”方才起身的众士兵让出一条路后，再次跪回地上。

透过窗帘看到这一幕后，云淼淼整个人都瘫倒在了车内的椅子上。

早在上马车之前，白彩儿就无力再引出云淼淼体内哪怕一毫真气了，成天境的假象早已卸下，现在云淼淼所能调动的真气，才是他目前真正的实力。

若是祜安明不顾那颜面，又或是再来一个胆大包天的拱火之人，跳出来喊一句“庆德公养你们这些人，就是为了今日，今日之事，还有什么可问的”，招呼着十几个人冲上来，那云淼淼可能就真的要死在此地了。

好在，这时的祜安明，多少还在意一些这“天公”与“人心”。

想到这儿，云淼淼也不仅一阵后怕，与此同时，竟也对祜安明产生了一丝好感——至少现在的他还有一些气概，后来的……那就另说了。

“相公，你刚刚起的那个名字好尬啊！”白彩儿终于缓过劲，开始撒着娇吐槽云淼淼，“太傻里傻气了，还有点土。”

“啊啊啊，别让我想起来那些事——”云淼淼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哀嚎，回想起当时自己装腔作势的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里钻进去。

尤其是想起自己让项逢恩与马三在两边开门，然后他站在那里举剑的场景，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二病还没治好。

越想越尬，越尬越想，陷入了一个死死的循环。

“不过嘛，嘻嘻。”白彩儿的笑声很温暖，“相公还是很帅的嘛，不愧是妾的相公！”

“真的帅吗？”云淼淼停住了手，抽着鼻子问。

“嗯哼。”

“谢谢你啦，彩儿。”

“谢什么的，相公你也太见外了，妾想要奖励！”

“哇，还说我见外，你这才是见外好吧。”

“妾才不管嘛，妾就要妾就要！还有之前的，一共是两个！”

“啊……这……”

“呜——”

“好好好，给你，只要别太过分。”

“妾想要——”

白彩儿神秘的音调让云淼淼不由得心里发毛。

“这个！”一道熟悉的白光闪过，光.溜.溜的白彩儿，兴奋地扑在了云淼淼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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