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纠察鹰眼

“阿民最近如何？”一屁股坐进警车中的余海随口问候了一句，顺势把车门关上。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不自觉地扭过了头去，身旁的郑警官正脸色古怪地盯着他的脸看，神色显得有些警惕。

“别，是庄总指挥告诉我的——”余海立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而急急忙忙地摆手，“她告诉了我一些东西，我也没有恢复记忆，这都是真的！”

郑警官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开始话题，但最终却还是简简单单地从怀里掏出来了一袋瓜子，言简意赅着塞进了余海的手中：“吃吧。”

余海犹豫着，从袋子里抓出来了一把瓜子、将它们捏在了手上，才把袋子递回到了郑警官的手里面去：“谢谢。”

——在郑警官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就倒退了一大步，甚至还比不上刚认识时生疏的礼节性问候。在这异常沉闷尴尬的车厢当中，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阵子。

“余上校，你知道你手上的瓜子是哪里来的吗？”

余海握着瓜子的手神经质地抖了抖。他以难以察觉的程度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平静地回答：“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特别清楚。”

“一袋瓜子的生产流程是什么……？我不是专业的流水线工人，所以我可能没办法说得清楚……首先需要种植瓜子，而后收割采摘、烘干、腌制，最后送去工厂包装。而包装的塑料袋子则是明显的石油化工产品，同样需要一条完整的生产线……”

郑警官挑了挑眉毛：“……而据我所知，基地城里显然没有这个条件。如今的基地城仍然在普及旧时代的蔬果种植，光是最基础的农作物、就让水培农场铺了整整五六条街的面积——”

“……不然，我也不至于就连生菜西红柿面都吃不上了。”——他又打趣了一句。

两个人干巴巴地笑了一阵，但满怀心事的他们都笑得非常勉强。特别是余海，那嘴角抽搐得就跟一口气吃了五六个柠檬一样。

“这袋瓜子，是我从后勤部部长华安民那里拿过来的。事实上，华安民也曾经向韩部长汇报过相关的问题——其他的卫星联盟一直都有与华夏星盟、或是基地城展开贸易的意图。”

“当然，韩部长也不好责备华部长鲁莽，毕竟基地城草创、可谓困难重重，如果真让整个后勤部白手起家、基地城的建成可能还要往后推，那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余海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时“啪”地剥开手掌中握着的瓜子，一边沉思着、一边往嘴里塞。

“正因为如此，韩部长也曾经想要和洛邱长官商量商量，看看要不要开一条官方运营的卫星之间的贸易路线。但具体事项尚未落成为计划，基地城里就出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基地城中出现了一条直通城中心的地道，而灾兽顺着地道向城市中发起了袭击。第二件事，化学实验室中的某管溶液失窃。

第一件事的指向可能还不明确，庄妍也只是通过空气中的辐射浓度推断出事件是人为事故，而没有太多证据。但第二件事就很容易判断了：盗窃者不可能是基地城中的成员，因为没有动机。

“今天、我过来调查的时候，余上校你又恰好在现场，当时的我确实被震惊了些许。”

——说到这里，郑警官还笑了笑，“虽然我之前一直在低温休眠仓里，但通过韩部长的只言片语，我还是能够想象得出余上校当年叱咤风云的模样的。”

余海擦了擦冷汗：“别说了，别说了……以前的那些破事，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嗯，其实我也不相信，”郑警官一边回答、一边狠命地憋住笑，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余海一番，“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余海又照了照袖子里藏着的镜子——自己虽然称不上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但也没那么糟糕吧……

“进入正题——既然余上校没有问题，那这次的事件纠察部可能就需要余上校的协助了。”郑警官的那句“没有问题”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这个事件表面上由治安局接手，但纠察部会介入。”

“需不需要告诉作战部的庄总指挥？”余海又想起来了那个破案小能手。如果庄妍知道了，那她可能又要化身刑侦大队队长了，那时候的余海肯定有多远跑多远、生怕被她拉去当苦力。

“要告诉庄总指挥，但……作战部就不要插手这件事了吧。”郑警官眨了眨眼，“说到对付叛徒、特务和间谍，还得看我们纠察部的老手。”

警车的车门被打开，余海麻利地走了出去。在他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时，郑警官又突然抓住了余海的胳膊，轻声叫了一声：“余上校。”

余海有些迷惑地回头望去。面前的郑警官一声不响地将腰间的枪从枪套中抽了出来，塞到了余海的手里，神色也凝重了许多。

“枪，还有三个弹夹，一共三十六发子弹。”他不动声色地嗫嚅着嘴唇，缓缓解释，“拿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庄总指挥和你老婆。”

接过了枪、塞进了衣服里面，余海差点泪奔——当初自己向庄妍那个狗贼要枪时，她倒是满口答应了，结果拖到现在作战部就连玩具枪或是水枪也没给自己拿一把——

——还是纠察部好啊——韩部长他只见过一面，郑警官他也只见过一面，而后二话不说地就给自己派了一支枪，真的够意思！

“郑警官，以后我余上校就跟你们纠察部混了，以后有什么事就尽管跟我说，我愿意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这作战部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己辛辛苦苦地跟着庄妍东跑西跑、南征北战，那家伙还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反观纠察部……

“赴汤蹈火就不至于了……”郑警官失声笑道，“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如果被特务或是间谍逼到死地里面了，千万不要惊慌，一定要记得开枪自杀……”

——余海决定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

收好了武器，郑林丘也招呼了陈承一声，后者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就跑了过来。二人坐上警车、把门一关，就此风驰电掣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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