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滔天震吼

五个小时之后。重新套上了笨重臃肿的防护服的余海在运载机的座位上昏昏欲睡着，等候着运载机抵达预定目的地。

“余海，该醒了。”正梦见美女和鸡腿的青年被一声清亮的低喊叫醒了，“这儿距离地面不远了。”

有点迷糊的余海抬起头、凑到窗边望了外边一眼：深绿色的浓厚的烟雾在头顶翻涌、咆哮着，蓝金色的闪电时不时穿梭其中；脚下的山脉与土地也终于挣脱了尘埃的束缚、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余海又望了一眼飞机的后头。透过几盏有规律地闪烁着的霓虹灯，他终于隐约地认出了运载机的轮廓：另外两架卫星运载机正贴在他们飞机的屁股后头伴飞。

“好好看，好好学，”那个声音仍在不依不饶地告诫他，语气像极了满心优越感的老师在教一名不学无术的学生，“认识认识作战部是怎么工作的。”

余海又琢磨着回忆了一阵，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的身份：庄妍，作战部总指挥，好像总对自己有什么意见，脾气也还特别大。

思虑之间，狭窄的运载机内部空间中也站起来了一个人。那人神态庄重地在机舱中踱起了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则按在胸前，乍眼一看好像还真有点沉稳老练的高人形象。

只可惜，庄妍的样子还是被余海瞧见了：一个至多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脸上的婴儿肥甚至还没褪去——这让她认真严肃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滑稽。

“乙号运载机、丙号运载机，准备空投战术机甲。”

——片刻之后，半空中倏然掠过一道摇曳着直直地下沉的光。趴在玻璃上的余海眯着眼睛开始仔细地数，最终数出来了四道长长地拖着的尾迹。

“报告指挥，战术机甲已落地。”公用的通讯频道中传来了陌生的驾驶员的声音。

“进行索敌任务。”庄妍不假思索地回答。余海看她嘴皮子翻飞着、看得眼都直了：小姑娘说这些高深的专业词汇都说熟了，下起命令来毫不迟疑。

他还没感慨完小姑娘的职业素养之高，庄总指挥就又叭叭叭地往麦克风里洒起了唾沫：“甲、乙、丙号运载机准备下降高度，进行低空盘旋；所有特勤精英预备跳伞，落地后立即组结战斗队形，呈扇形向四周展开威力侦查……”

机舱中的大部分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神情淡然地一一排好了队。与余海和洛邱身上厚重的防护服完全不同，他们披着的装甲合身、轻便而又不失前卫性的美感。

“这么勇？”余海拍了拍身上的通讯盒子、调成私人通信频道，难以置信地嘟囔道，“他们身上连个伞包都没有啊！就这么跳下去、不会摔死吗？”

唯一能听见他说话的洛邱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瘫在座位上不动弹：“管他们呢……反正不关我们事。”

“两位，后勤精英们会先一步对周边地带进行肃清工作；待运载机着陆了，两位便可抵达地面、对基地城的预设地点进行详细的勘探。”

余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庄总指挥在和他们说话。也不怪他反应迟钝，毕竟这心高气傲的庄总指挥说话时甚至没拿正脸对着余海。

“好啦……祝你们一路顺风喔。”洛邱继续懒洋洋地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敷衍。余海总觉得她会随时随地地突然睡着过去。

庄妍也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继续严肃地对地面的机甲与人员作战斗调度和攻击指令。被她一连串的术语轰炸得头昏脑胀的余海也懒得继续听下去了，干脆一拍盒子、切断了和庄妍的通信。

“真是……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呢。既然武装卫星能飞过这一带，那让武装卫星冲着地面来一发轨道轰炸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好像快要睡着了、但其实没睡着的小洛邱咂吧咂吧湿漉漉的嘴，她嘴唇内发出的黏糊糊的腔音听得余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余上校是笨蛋喔。”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青年敷衍地随口乱叫了两声，没去搭理女孩开的话头。

——但这不代表小洛邱会就此放过余海：“余上校知道笨蛋的最大特点是什么嘛？笨蛋总是觉得，自己想到的东西、别人没想到。”

……被一名十四岁的少女嘲讽智商，而且对方嘲讽的方式还显得有理有据……这让余海有些郁闷。

“武装卫星的轨道轰炸只能对地面目标进行区域性攻击，却无法精密地消灭区域内的所有生命。更何况，在轨道轰炸降临之前，那些听觉灵敏的家伙都会四处而逃，轨道轰炸是打不中它们的。”

“那轨道轰炸还有什么用啊？”——反正自己的智商已被默认为“低”了，那他也不吝于问低智商问题。

“炸那些笨重的大型目标，例如余上校上次遇到的群落虫王。”洛邱难得正经地解释，“那个虫王的体积太大了，就算它预感到了轨道轰炸的降临，那它也来不及逃跑了。”

“……而且，由于剧毒辐射尘埃群的遮掩，武装卫星是完全看不见地面上的具体情况的。就算地面上有大型目标经过，那武装卫星也需要地面人员向它阐明目标的大致位置、它才能发动覆盖打击。”

“那……”余海的心脏突然紧了紧、而后又骤然加速了起来；头晕目眩之间，他顿感口干舌燥，“在没有武装卫星的情况下，又靠谁对付大型目标？”

“战术机甲。”洛邱笑眯眯地回答。

——余海的耳中传进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声音并不是运载机轰隆隆地转着的引擎，而来自飞机以外的空间。

心中满是危险预感的青年正要跳起来，洛邱却神色淡然地朝着窗外的某处指了指：“看，战术机甲开火了。没想到啊，这里真有大型目标。”

原本一片萧瑟的山坡上骤然飞窜起了一大片灰色的烟雾，灼热的火光在烟雾中透射而出。不过几秒钟功夫，一连串的爆炸声再度传出，更多鲜艳的烈火在山坡上的各处熊熊燃烧而起。

与其同时，一声低沉空洞的怒吼也缓缓地响来——这声不似人声的喊叫起初小得几近听不见，但后来就越来越洪亮，最终填满了余海的两只耳朵。

“两位都坐稳了！”他隐约听见了庄妍的声音；他摆头望去，满脸肃杀的庄总指挥摘下了防护服的头盔、大喊着向青年发出警告，“灾兽被惊动了！”

——怪不得自己明明切断了和庄大臭脸的通讯、却还能听见她的声音，她直接把头盔摘了、用喊的方法来和自己对话……

不对，现在根本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

像是有一阵狂暴的大风吹过一般，运载机陡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不断地回响着的怪物的怒吼也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是愈来愈响，像是愈来愈近了，近得像是要和恐惧者们紧紧依偎——

“抓紧扶手！准备应对撞击！”庄妍大喊一声，向余海和洛邱发出了最后警告。

轰然巨响！原本只是左右晃动的运载机突然上下颠簸了起来，侧身翻转了几乎整整九十度！

————————华夏星盟内部资料库————————

情报保密等级：A涉及科技：枪械设计学

“起源”系列武器来自成功升空的“新罗马”轨道栖息地，由新罗马尖端研发团队设计并改良。

与华夏星盟不同，新罗马在研发出“起源”系列枪械后并没有将其单独交付给某家军工厂进行生产，而只是向新罗马内部的民营工业提供了武器的生产图纸，任由它们争夺市场份额。

不同于常规的火药武器，“起源”采用旧时代便有了初步进展的电磁动力学来作为弹丸的驱动能量，也就是俗称的轨道/电磁/线圈武器。

“起源”武器的特点非常显著：发射动静小，易于战斗隐蔽；射程与精准度极其优秀，可供使用者在远处向目标发起精确射击；威力极大，普通的钢芯穿甲弹也能够轻松击穿700mm厚的主战坦克护甲。

也正因为如此，各轨道栖息地势力都曾争相抢购；华夏星盟的特勤精英们习惯称其为“电荷武器”，并将它们作为对抗叛乱智械的主要攻击手段。

（附加阅读资料：《关于“起源”系列武器流通所诱发的垄断现象及反垄断（托拉斯/辛迪加/卡特尔）法的重启声明》——新罗马官方，轨道纪元二十六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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