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门（5）

新罗走出房门带上了一把伞，外面阴沉沉的下起了雨。

走廊里昏暗的白炽灯光只能照亮一小段路，像是恐怖片段里的经典场景。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是他的邻居，一个中年男人。不过新罗不曾深入了解他，当然他也不想深入了解他。他只是对这个中年人稍有所注意，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出他的人生情况——对于住在这里的房客只有一群人，那就是失意者。这个中年人无非就是他们中的一个，秃顶，深陷的眼窝证明他日夜操劳，身心俱疲。

当然要想推断出他的具体情况还是不太实际的，新罗的眼力也仅限于此。

他观察人类有一段时间了，先前和祝凌闹翻的那段时间里，他辗转去了各个国家与城市，说起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却合情合理。新罗的传送魔法虽然很费时间与精力，但为了多看看世界也是值得的。

他学会了世界各地的一些风俗习惯；他学会了世界上的通用语言英语（可他的中文还是很一般）；他还学会了观察各种各样的人类，包括他的邻居。

旅途中他一边看世界简史一边看风景，孤身一人，却仗剑天涯。

此刻新罗撑着雨花伞在街上慢走，他是为了感受哀愁。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雨就是雨，只是一种天气而已；可中国人却在雨天有着不一样的感受，那是哀愁，是悲念。

他呼吸着雨中泥土的气味，秋雨落叶，阴弱凋零。

却慢慢放下了伞，新罗仰头用脸感受雨滴，在繁华的商业街中心，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袁飞莺在苏宁广场门口躲雨，却看到了新罗在步行街道中央淋着雨。她认出来了那个男人，却没想到他还会有这样的表情。

她突然觉得，新罗此刻的身影好像一个诗人。刚好，是一个她想象中的诗人。诗人在这雨中无拘无束，解脱自我，仿佛已将灵魂自由。

可下一秒，他被几个人挡住了视线，再看时，只剩几点蓝星光。

这让她有点心惊胆战，以为是新罗又要来抓走她，她犹豫了一会儿，想着新罗不可能在这人潮人海中冒然把她抓走；却又害怕他会用什么不知名的法术真的把她带走。想了想，袁飞莺还是匆匆忙忙的跑回家去。

站在高处俯视着袁飞莺的新罗用手抹开了挡住眼睛的湿发，目送她走远后，也转身离开。

“祝凌。”他像是自言自语，“马上出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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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飞莺马不停蹄地跑回家，一路上那个男人都没有出现。直到自己重重地关上家门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她一看到地上乱七八糟的行李和袋子，眉头和心头又紧绷了起来。

“你们又要走？！”袁飞莺忍不住冲到父母的卧室里，果然，他们还在商量带上什么东西离开。

袁飞莺气到原地爆炸：“你们才回来几天啊。”

父母都楞了一下，他们没想到这孩子突然来了情绪。

母亲堆起笑来，满脸的皱纹与苍白的头发都让她倍显沧桑，而父亲更直接，连头发都没有了。

“可是我们也不能不去啊，你长大了，该懂事了。”母亲想接近她，袁飞莺却后退了一下。她停止动作，接着说，“以后慢慢的你就会懂了。毕竟我们去还是为了你的未来啊。”

袁飞莺没有听进去母亲的任何解释。

与母亲说的相反，她还没有长大，她还什么都不懂。在每一年里，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短，而她是真的很孤独。

她只是不想让他们再走了，她想让父母留在自己身边。每天简简单单，安安静静地过一份简朴的生活。

她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满世界跑呢？为什么不能留下来陪一陪自己的孩子呢？为什么，要让我感受不到温暖呢？

可是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化作了沉默。

这是她自以为的反击。

她希望这样，父母能理解自己的心意；她以为这样，父母就会知道她的想法。

可是每一次沉默过后，都只剩一道重重的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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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面，袁飞莺的父亲古贺武叹了口气说道，“このまま彼女に隱してぃた，遲かわ早かわ、いつかは言いたいことがぁる（就这样瞒着她下去，迟早有一天是要说明白的）。”

妻子袁静提起行李箱下楼梯，用腰顶着行李箱的边缘十分费力的下楼，她边走边说道：“可是你就不担心她知道了以后会出什么意外吗。我们族人的数量这么少，这个孩子的出生已经非常幸运了，我害怕她不会一直那么…”

“いずわにせよ心の準備をしなさい.私たちはもう最後の命になった.この子に添きっ時間たはも少ぅなくなった，今まで彼女とは言えない。（不管怎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已经到了最后一段路了。能陪这孩子的时间已经少之又少，直到现在我对她都很愧疚）。”古贺武双手拿着两个行李，却显得十分轻盈，他怪问道：“ぁなたまちがえたでしょう，愚か者。このはあなたがちました，そわは私に沈んでください。（你拿错了吧，笨蛋。这个箱子是你拿的。那个太沉的给我吧）。”

袁静却什么也没说，硬是带着行李箱下去了。

不过走到单元门口时，夫妻二人交换了下行李箱，然后便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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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这边有点事情。”祝凌在心里说话，不过新罗是可以听见的。他叫祝凌出来一次，说是有点事情要交代。

不过祝凌还不能立刻就离开。

因为，他家里有一个女人。

当他还没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女人的气息。他不敢轻举妄动，怕打草惊蛇；又怕这个女人来者不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到里面的女人说话，像是在喊他：“进来吧。别着凉了。”

祝凌愣了一瞬，很快就打开门，扣下吊灯开关对里面的人大声喊道：“是谁？为什么…”他突然住口了。

因为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祝凌接着把每一个房间看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一个人的影子。

不过他看到的最后一间屋子的窗户是开着的，如同老电影一样，白色的窗帘随风浮动，窗外是深邃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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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世界真的会毁灭的话，那将是个慢性的过程。不管是自然，还是气候，都会开始呈现渐渐崩溃的迹象。”电视里，一个戴着眼镜的专家对着镜头如是说道。

陎溦根本没理会他在讲什么，她在看手机，屋子里只点着卧室的那盏灯，而客厅的灯她并没有开，故意让自己躲在黑暗里。但她又不希望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打开了电视让环境有点起码的生机。

裘烟华出远门，说是明天才回来，而今天恰又是周六，在家里无聊了一整天的陎溦到了晚上已经彻底不知道该干嘛了，只是看着手机虚度时光。

就这样随着时间流淌，窗外的上海渐渐开始繁华的夜生活，远处隐隐一团光辉照亮了夜空。

那是陆家嘴摩天大楼的霓虹灯光，尽管从这里看不到它们，但却可以看得到它们照亮了上海半边天的光亮。

陎溦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支撑不住准备睡觉了，她拿起遥控器闭掉电视，跨着大步走回卧室去，换上她喜欢的兔子睡衣，被子蒙在脸上就睡。

然后她发现灯忘关了，可是自从入秋了之后，气候就冷的进被窝后不想再出去。

可是又不喜欢开着灯睡觉，费电不说还睡不着。于是陎溦把被子卷在身上，像一只企鹅步履蹒跚地走去关灯。然后回去的时候被绊了一跤…

等她终于爬到床上的时候，又想起窗帘没拉，满脸无奈的她又探出半个身子去拉窗帘，然后一骨碌飞快的滚回被窝里。

现在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可是当她陷入黑暗里时，突然又想起地铁上，她梦到的那张可怕的脸。

真不是个好事情，说不出来的感觉更不好。

好在陎溦还算没心没肺，不一会也睡着了。

不过，本来她睡觉时嘴角总带着笑，可今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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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新罗头也不回，面对着天台下车水马龙的灯火，对身后刚刚赶来的祝凌说，“先听哪个。”

“先听坏的。我个人喜欢把好东西留在最后。”祝凌步态悠闲的走过去。

新罗叹口气道：“好消息是我们不用继续追查那个‘地狱之门’的相关事情了。”

“那坏消息呢？”祝凌问，随即反应过来，“喂！你怎么先把好消息说了。”

天启者无声的微笑，“坏消息是我们必须要在七天内杀掉堕天使。”

“なに（什么）？不要试图逗笑我，我这个人笑点很高的。”祝凌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

新罗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个任务我也深知不能完成，所以我有向天界发出缓期申请。不过它们拒绝了。”

“那怎么办。”祝凌问，“就算缓期也不可能杀死一只天使啊，你说它还有黑暗之力，别闹了那是巴啦啦小魔仙要对决的敌人。”

新罗楞了一下，可能他没听懂这个吐槽，他说：“打倒他的办法还是有的，天界决定把太古长刃的原身借你用这七天。”新罗拍了拍他肩膀，转身离开，“七天过后，它们会收回武器。如果你没有完成任务，就再收回你的性命作惩罚。”

最后一句话，祝凌呆在了原地很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继续为所欲为了。

难道这就是他成为噬魔者之后，人生中的第一道坎了吗。

那么自己也要拿出一点真本事让天界看一看了！

他拿出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讲：“对对，哎没错，送到门口就行、别忘了多加点番茄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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