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恶除奸（一）

青云县有个专杀歹人的神秘人物，这似乎并不是近期的事了。据知情人士回忆，约莫从三年起这事儿就已经有了。

摸不准那神秘人出手的规矩刚开始是三五天就死一次人，当时是闹得轰轰烈烈的，后来死人频率渐渐就降了下来。当时那神秘人刚出来的头几个月呀，这县上可是好生安分了一阵子呢。

这头一年那神秘人出手惩治恶人的频率还不好说，不过后来倒是能看出一些规律了，短则半个月，长则不会超过三个月。而一次出手到底杀几个人，这也不好说，不过最多的一次是外来的一伙流匪，据说是因为隔壁国家战乱流窜过来的，其中不乏一些逃兵。一路上也是作恶多端的，已经抢掠了不少人。

而就在那一伙人到青云县附近，准备对县城中人下手的时候，被神秘人先下手杀了。六十几人，没留下一个活口。最后知道他们那伙流匪想要对县城中的人下手抢掠的，还是从附近一个被他们抢过鸡鸭的百姓手里听说的。

虽然那次死的人多了，死相也更骇人，但是怎么说神秘人都是在保卫县城里的人。虽然有人说他下手狠毒，但在百姓心中，神秘人一向下手非滥杀，事出有因的。

不过到底在县府那边看来，虽然神秘人看着是做了狭义之事，但为了不助长这种不走法律规则直接就处置犯人的气焰，衙门也专门发话了，不准再传播这种“以武犯禁”的事。

所以，这才是第二天九歌他们才打听到这消息的原因。

因为是刚出的事，在钱财的引诱下，九歌小伍二人顺利去看了那人的尸体。因为，上午的时候都已经把人拉过去埋了，所以他们只能挖坟。

当然，他俩当人不会自己动手，有老祖的功法加持，吹两声哨子招来几个走尸扒坟完全不是难事。

等看了那人的尸体，果然就如同别人传的一样，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招惹上了，只剩下干焉的躯体，精气都已经被夺走了。

怪不得官府那边只是让人们不要传这是事，而不是追究凶手呢。这等事，普通人已经管不了了。

等看完尸体，他俩又偷偷摸摸去看了百姓们说的那个可怜的李秀才。他们当时并不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只是单纯地想去看看罢了。

但就这么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他俩竟然被那李秀才的夫人发现了。按理说这是不应该的，这两人就算再不济也是好好学了点功法的。偷窥也没明目张胆，老老实实爬屋檐上看的。但就这样却被李夫人那样一个“普通人”发现了。

当然那李夫人的眼神猛然一看过来，可把他俩吓得不轻，但好在小伍已经学了几分面瘫的功夫，而九歌当时在人家看过来的时候不仅不尴尬，反而还嬉皮笑脸地对人家招手。

那李家娘子见他俩这番反应又面生，也只当是哪家顽皮的少年郎，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申时，是昨天谢怜道长和他们说他今天卖艺的时辰。他俩当然是必须去捧场的了。安安分分地等到谢怜表演完，正事就来了。

等人群一走，九歌就拉着小伍过去打招呼：“谢道长，下午好呀，看来今天收益不错哦。”

谢怜见是他俩过来了，笑着摆手道：“哪里哪里，我也就这阵子能赚点闲钱吧。这里也不是没有杂耍的班子，等我这几手看厌了，我还是要做回我的老本行了。”

“老本行？”

“就是收破烂呀。”

九歌小伍两人听了并没有露出什么嫌弃、歧视的表情，反而一脸好奇的问道：“那道长，你收破烂一般都收些什么呀？”

“这个…”谢怜愣了一下，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收破烂收的东西很杂，有旧衣服、缺口的盆碗、还有缺胳膊短腿的家具什么的。反正东西很多啦，对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用了，但对我来说自己再捣鼓捣鼓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这样呀。”九歌一脸明白的表情。

“对了，谢怜道长，接下来可有空？我们一起走走，再吃个便饭吧。”

“是呀，谢道长，今儿个再聚一次吧。”这二人相互附和道。

“啊？”谢怜闻言愣了一下，虽说他接下来确实没什么事情，就准备收拾收拾回林子里去了。饭菜确实诱人，只不过老是让人家这么破费倒不是太好的。

“这怎么好意思，而且我们昨天不才一起…”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小伍拉着胳膊走了。九歌走在他们前面，肩上已经扛着他那个破布袋子了。

入夜——————

百家灯火，华灯初上。怡红院栈前可真是客源正广的时候。门前打扮的如花般的姑娘热情的挥舞着帕子招呼着来人，与之一同调笑着进门，真是好一派和谐的景象。

“那个…叶兄、蓝兄，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谢怜站在怡红院对面踌躇不前道。其实谢怜本来是三人中最高的，可是他这一左一右的被两人夹在中间，而且看起来似乎就他比较紧张的样子，莫名的气势就短了一节呢。

“谢道长不要紧张，放轻松放轻松。你看你，连叶兄、蓝兄都喊出来了。我也知道身为修道者定然是未曾踏足过这等烟花柳巷的。但我们可是不一样的，我们此去可是有正经事要办得。”九歌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扇子装模作样的摇着，如此说道。

“谢怜道长不必太拘束，其实我二人也是头一遭来这种地方。”小伍也是知道原著的人，毕竟冰清玉洁的太子殿下也不是会特意犯禁的人，自然他这幅模样，自己也理解，于是宽慰道。

“当真？”谢怜听完也是一脸惊讶道：“小伍你自然是不用怀疑的，可…九歌也是…？”

……

“噗。”

“喂喂，小伍你别笑啊。谢道长，你也是，太不相信我人品了吧，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公子哥，当然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快进去吧。”

说实话，看着平时不拘小节、吊儿郎当的九歌的作风，虽然相信他应是个好人，但看他平日里勾搭漂亮小姑娘的模样，不说还真以为是阅尽花丛的人呢。不怪谢怜这么想了。不过九歌的作风都还好，顶多就是言语上占点小姑娘们的便宜，不想上天庭的某人一样，还动手动脚的。

话聊到最后，九歌努力挽回了一下自己的形象便赶紧招呼着带头往怡红院里走，虽然中途差点说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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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只不过在这种烟花之地，怕是难寻一丝真情。

见三个俊俏的公子进来，自是吸引了一堆姑娘们上前拥护。引得从没碰上过这种阵仗谢怜慌乱，连忙说着“对不住、对不住”，小心翼翼的从姑娘们的包围圈里挤出来。

小伍一脸面无表情的杵在哪儿，本来想靠气场眼神杀逼退热情的姑娘们的。但是这功夫似乎还没练到家，一开始姑娘们倒是被唬住了，但有个别机灵点儿的看他没有其他动作，便又贴上去了。

最后还是靠九歌这个脸皮厚的，热情地说了些漂亮话哄着她们才把进门不久同行的两人重新拉到身边。后来又从她们之中挑了两个清秀的姑娘揽在身旁道：

“好了好了，漂亮姐姐们，我们三儿就只要两个姑娘作伴儿就行了。你们看他们两个那不解风情的也是陪我来长长见识的，用不上人。打扰诸位姐姐干活儿，下次我一定多照顾你们生意，不过现下我们可要上楼了哦。”

姑娘们这一声声姐姐们喊得舒心，而这俊俏的公子都这么好生好气的说了，她们也不好再围着人家了。只是一两位遗憾自己没被选上的姑娘临走前还娇怨地轻轻挥舞着帕子打在九歌身上：

“这可是你说的，下次来可一定要找奴家哦。”

现下两只手的腾不开的九歌赔笑道：“那是一定一定。”

姑娘们终于散开了，九歌左拥右抱的在姑娘们的指引下带头往楼上单间走。

走在后边的谢怜看他这般熟练的动作，忍不住再一次试探道：“小伍，九歌他真的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我敢保证，他确实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至于为什么表现得这么熟练，应该是话本看得比较多的缘故。”小伍说道。

“原来如此，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谢怜望着九歌的背影喃喃道：“九歌兄真是厉害。”

两位姑娘带着他们来到一个视野甚佳的地方，窗边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四碟小菜，两壶酒。坐在那里往楼下一望，几乎是正对着看台。此时的舞台上正有一群衣带飘飘的姑娘们在翩翩起舞。

一张板凳坐两人合适，坐三人就稍微有点挤了。虽然木桌是四方桌，但在要看表演的情况下也只有三边能坐人。于是九歌和两位姑娘就占了四方桌的两边。剩下小伍和谢怜二人一起坐在另一边。

九歌时不时和身旁两位搭着话，引着她们一阵娇笑，欢欢喜喜地又给他夹菜递酒。

谢怜看着这一幕又是一阵叹息。

这时，小伍递了双筷子过来，“谢怜道长，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吃点菜吧，下面还节目可以看，应是不会太无聊。”

“是啊，谢道长，不要太拘束了，来吃点菜。对了，小伍你要不要也来点酒？”九歌见状也说道。

“我？这就不…”

“唉~都说含光君一杯倒，泽芜君一杯疯，你现在也算半个蓝家人了，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嗯~”九歌说道后面还特意转了个调儿。

“怎么可能。”说罢，小伍立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便是一口闷。

“好！”九歌拍手笑道。

哼，怎么可能是一杯倒，我至少也应该是一坛。

蓝伍，面无表情的心想道。

“谢怜道长，你要不要也来点？”把酒杯推过去示意道。

“呃…我就不用了吧。”谢怜两只手都透露着拒绝的意味，这时余光瞟到下方的动作，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们看楼下，换节目了。”

几人顺着话往下看，方才的舞蹈表演已经撤下去了，舞台中央换上了一张凳子，走上来一位抱着琵琶的姑娘。她向众人微微俯身，然后坐下素手拨动琴弦，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我有一段情呀，

唱拨诸公听呀，

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

让我来唱一支春山恨呀，

细细呀道来，

唱给诸公听呀，

春山好风景呀，

……

…

“居然是，春山恨。”

“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这等地方，不唱《春山恨》这种曲子，还唱什么呢？”坐在九歌左边的那位姑娘笑着对小伍说道。

“这调调和以前听过的倒是差不过，不过词儿略有不同。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管。对了，小伍你看这看台上的姑娘是不是有点儿面熟呀，我们白天似乎在药铺门口碰见过。”

那姑娘见是见过，但明明是他们俩自己去人家屋里偷看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不管是什么反正先配合就是了的小伍轻轻应了声：“…嗯。”

九歌又接着用一种特别的声音故意道：“唉，这姑娘看着气色挺好的呀，许是家里人生了病才去药铺的吧。”

坐在他右手边姑娘听到这话柔柔的回道：“公子想的正是，这李家娘子就是如此。说起来，还是个苦命人呢。”

“哦？怎么个说法？”九歌一副摆出一副好奇的表情问道。

“公子，看你们面生，想来也是没到这儿多久的很多事儿都还不清楚，且听我们慢慢道来…”身旁两位姑娘在院里都是有好几年资历的老人了，对青云县的了解自是不少，在她们两人的述说下，是五年前发生的一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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